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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叫什么,给老子闭嘴!”翘腿坐在简陋木凳上,只有一只眼的男人一声大喝,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男人身后,站着七八个身戴佩刀、一身官服的兵役。
颜砚看了男人一眼,走上前,将地上半身赤|裸,衣衫凌乱的少年拉起,脱下外衣,给少年披上。
名叫之岚的少年双眼擒泪,抖着唇扑向颜砚,抱紧他的腰:“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颜砚安慰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嗯,我没事。”
“啪啪!”独眼李击掌两下,从木凳上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颜砚跟前,“兄弟情深,看得我真是热泪盈眶。“
颜砚将之岚掩在身后,直视着独眼李:“我还以为你是个讲规矩的人。”
独眼李扫了眼躲在颜砚身后的之岚,咧嘴:“讲规矩也得看人,你要是活着,自然没人敢动这小子,你要是死了的话。。。。。。你要知道,矿山上没有女人,一大群大老爷们,总得找点东西发泄发泄。”
颜砚知道对方的意思,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生存法则,像类似于监狱的矿山,弱肉强食再正常不过了。他没想过要改变这种法则,只是让他当成什么没看见,他做不到。更何况,眼前的少年跟贺之靖关系匪浅。
“我现在,还活着。”他盯着独眼李一字一句道。
独眼李爽快的一击掌,指着地上不断呻|吟的男人:“二狗子什么便宜都还没占到,你救回来送了他一脚,就此扯平。”
颜砚转过头对身后的少年说:“你来决定。”
独眼李阻止道:“贺之靖,老子敬你以前是个大人物,让你三分,你不要得寸进尺!“
颜砚漠然的望了他一眼,左脚侧前一步,右脚横扫独眼李左膝,手肘弯曲,电光火石间欺身于独眼李身前,拔下他腰间的马鞭,左脚踩在他后背,用手柄挑起对方的下巴。
他望着独眼李眼底无法掩饰的一丝恐惧,弯下腰,用马鞭拍拍对方的脸:“你是谁老子?敬我三分?独眼李,你要是我手底下的兵,我早抽得你连你亲生爹妈都不认得了!”
独眼李望着男人冷渗渗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冒气冷汗,他有种错觉,只要对方愿意,眼前的男人可以在瞬间将他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他眯起仅剩的那只右眼,挥手让身后蠢蠢跃动,拔刀出鞘的手下不要冲动:“你想如何?”
颜砚松开脚:“我不想如何,”将马鞭丢开,“这件事按我说的办,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独眼李站起身,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一言为定?”
颜砚:“一言为定。”
躲在颜砚身后之岚稳了稳心神,从他身后探出头,在颜砚鼓励的眼神下,走到之前凌辱他的男人跟前,抬手狠狠地将手上的石头往男人头上砸去。
‘碰!’一声,男人顿时头破血流,却连哀嚎都不敢了,只敢抱头,恐惧的看着颜砚。
颜砚连眼神都不施舍一个给他,只问之岚:“好了?”
之岚狠狠地点头,裹紧颜砚给他的衣服。
“那就走吧,”颜砚率先转身,他注意到那块石头一直握在这个叫之岚的少年手中,看来就算是贺之靖不能赶回来,少年也能奋力一搏。
很好,他喜欢有血性的人。
“哎,等一下我。”刚才不知道躲在那个角落里的胡徹从人群里挤出来,跟在颜砚和之岚身后。
周围的人看见颜砚过来,全部下意识的给他三人让开路。
颜砚走得很快,几步就走出了空地,他绕过一块大石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按在土黄色的墙上,支撑着几欲坠倒的身体。一番折腾下来,他的右腿现在几近麻木。
“大哥!”之岚从背后焦急的扶着他,“腿疾又犯了?”
颜砚点头:“先扶我回去。”
“老大,人走远了!”一个小弟伸出手在独眼李眼前用了挥了挥,“回神!”
独眼李踹了他一脚:“滚去把老子的马鞭捡回来。”
“就这么一点热水了。”胡徹端着一个明显是用木桩子掏出个洞,做成的‘盆’走进屋子,“将就一下。”
之岚把木‘盆’放在地上,将一条看不出原有颜色的布丢进去,捞出,轻轻地覆在颜砚的右腿上,然后又拿开,如此反复几次,颜砚便觉得腿上的疼痛稍稍减轻了。
颜砚对之岚点点头:“可以了。”将裤腿褪下来,坐直身体。
胡徹抢在之岚前面端起木‘盆’:“别浪费了,里面的水还能用。”
之岚瞪他:“我又没说不要了。”
胡徹:“。。。。。。”这好像是他找来的水吧?于是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之岚,”颜砚看了两个人一眼,发话,“去练字。”
之岚闻言乖乖的朝自己的床铺走去,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根细小的木棒和一个装了沙子的木盘。放在地上,开始一笔一划认真的练起字来。
胡徹得意的瞥了之岚一眼,坐在炕上,褪下鞋袜,将自己布满冻疮的脚伸进了水里。
“秀才,”颜砚慢慢闭上了眼,“想回去吗?”
胡徹一惊,差点把‘盆’踢翻,赶紧弯腰扶稳木‘盆’,死死地盯着颜砚:“回。。。。。。哪里?”
☆、第三章
颜砚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胡徹眼中燃起一簇火团,又很快熄灭:“回去?回不去了。”
他家在江南一带,家里有几亩薄田,一个老母,一个幼妹。自幼读书习字,虽然没有多少,却贵在勤勉,是以二十四岁时中了秀才。后来得罪了高官的儿子,先是会试的时候被考官查出私带答案,被掳去功名,随后又安了个罪名,流放千里。
临走前,幼妹搀着老母给他送别的身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痛苦。
颜砚睁开眼,看向头顶破旧的梁柱:“我说能回去,就能回去。”
胡徹红了眼圈:“要是能再回去看一眼,我把这条命给你都成。”
第二日天还没亮,三个人就爬起身,穿着粗布单衣,冒着严寒出门挖矿。
一个时辰后天开始大亮,裹住棉衣的看守拿着个册子来验收,经过颜砚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一脚踢翻堆放在地上的矿石:“你挖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不够!”
“你!”之岚丢下锄头,捏起拳头就往看守身上扑。
颜砚单手拦下他,眯眼说:“你跟李二狗是什么关系?”
看守神色嚣张:“他是老子兄弟,你小子一脚差点断了他的子|孙|根,怎么,不服?”他甩了甩手中的名册:“你还当你是权倾天下的大将军?我呸,不过是个被朝廷遗弃的罪人。”
颜砚深吸一口气,漠然的看着看守:“你想如何?”
看守用脚尖点点地上的锄头:“去北边那座矿山上再挖这么多矿回来,不然你今天就别想吃饭。”说完挑衅的望着颜砚。
颜砚半蹲下身,将地上的工具捡起。纵使满身尘土,衣衫破败,他依旧依旧形容优雅,不见半分狼狈。
之岚恶狠狠的瞪了看守一眼,说:“大哥,我陪你去。”
颜砚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你跟秀才先去吃饭。”
之岚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胡徹拉着了:“那我们先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对之岚竖起了三根指头。
之岚恍然大悟,矿山食物不够,通常去晚了,就没得吃。胡徹是在提醒他,他们二人可以先去抢下三份饭,于是顿时闭口不言。
荒山
贫瘠的山峰后,是一望无际的蒙科尔草原。天清,地旷,游牧民族便依靠着这片蒙科尔草原生存。在蒙古人眼里,这片草原是长生天的馈赠。
颜砚挖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擦了擦额间的汗,伫立远望。
那年,贺之靖少年英雄,一人千骑,第一次在蒙科尔草原上与蒙古人交手。黑甲闪动着寒光,银枪舞出冽风,端的是意气风发。
他叹了口气:对一个将领来说,最幸运的,不过是马革裹尸,最残酷的,莫过于英雄迟暮,死于无声无息的岁月长河里。
“将军看的是兵法吗?”少年天子毫无形象的趴着他的手肘,好奇的问。
“回陛下,臣看的是‘汉书’。”他将手中的书递到少年天子眼前。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少年天子瞥了一眼,将其中的一段话念出声。
他含笑点头:“陛下进步很快。”
少年天子自得的笑了一下,垂下眼想了想,说:“将军是不是觉得呆在京城里很闷?”
他神色微愣,继而含笑不语。
少年天子说:“朕知道将军志在边疆,等朕亲征后,就派将军驻守边疆,开拓疆土,如何?但有一点,朕不要将军马革裹尸。”
他望着少年诚挚的眼神,轻轻点头:“好。”
只可惜,到头来,他连马革裹尸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澄澈的天幕上,突然越过一只飞鸟,颜砚停下手里的动作,定了下神,扬起头朝空中的黑点望去:那是,鹰!
眼看那只鹰在半空盘旋一阵后,骤然收翼,向离这里不远的,蒙科尔草原边缘处的低空飞去。
颜砚心底升起一丝不安,他望了望天色,丢下手中的工具,大步朝飞鹰降落的地方跑去。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只飞鹰极有可能是,被蒙古骑兵用来当‘斥候’探路的海东青。
颜砚凭借着贺之靖自身的功夫底子,和自身训练多年的攀岩技能,硬是绕过了前面看守所在的大本营,顺着石崖爬下了荒山。
正值冬季,草原上一片枯黄,齐膝的野草茫无边际。太阳越升越高,他跑了一个多时辰后,再度望见了飞鹰,但这次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颜砚停下脚步,几乎已经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决定再往前走一段,看看能不能遇见‘意外’。
又过了半个时辰,由于长时间的能量消耗,却没有及时补给。颜砚眼前开始一阵阵的犯晕,右腿也剧烈疼痛起来。
就在这里,他听见了马嘶声。拨开眼前的层层枯草,赤色大马正勾着头喝小水洼里的雨水,长长的马尾胡乱甩动。
颜砚右脚刚踏出去站稳,左脚却猛然朝身后回踢。
“啊!”身后响起一声惨叫。
颜砚顺势转身,看见一个满脸胡须的蒙古大汗抡着大刀朝他砍来,他抬脚侧蹬,狠狠地踹在对方的肘关节处,关节碎裂的声音听的人牙齿发酸,随后他快速近身,利用身体的冲击力,直拳打对方的鼻梁。
脚尖抄起地上的大刀,脚跟一点刀柄,大刀斜斜的插|入刚从地上爬起的另一个大汉腹部。
“咚!”“咚!”两个试图偷袭的蒙古士兵先后倒地。
颜砚弯腰喘了口气,直起腰走上前,从蒙古士兵身上摸索出一根木哨,和一个令牌。铜质的令牌背面画着一只飞翔的雄鹰,正面是蒙古文中的数字‘十三’。
他神色一凛:能用飞鹰图案的,只有蒙古皇族。看来他之前的猜错是对的了。
想到这里,颜砚收回东西,牵过马匹飞身上马,朝回赶去。
“独眼李呢?”颜砚随手抓住一个人。
“在。。。。。。在大堂里。”那人被他的神色吓到,哆哆嗦嗦道。
颜砚松开手,不顾众人神色各异,几步走到矿山最大的屋子前,一脚踹开大门:“要想荣华富贵,从此刻起,所有人听我调配!”
靖平七年十一月二十日,蒙古三王子白音奉蒙古可汗之命,企图绕过蓟州、宣府、大同等几个军事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