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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来了。”胡徹老远看见人,忙跑了过去。
颜砚皱眉:“是赦免令?”
胡徹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之前安王派来送了句话过来。”
颜砚脚步一顿:“什么话?”
“望侯爷明日‘倚翠楼’一聚。”
新赐的侯府大院,装饰华贵大气,看得出朱铭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颜砚踏进大厅,原本端坐在上位的魏公公笑眯眯的站起身:“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圣上有令,命礼部准备典仪,三日后,侯爷就可以穿上麒麟服了。”麒麟服是爵位的象征,穿上麒麟服,颜砚的爵位就算是坐实了。
颜砚望着满屋子的红木大箱子:“这些是?”
魏公公弯腰笑道:“这些都是圣上赏下来,给侯爷把玩的。”
跟着一起来宣旨的侍卫,一一把箱子打开。
颜砚一眼扫过去,有绫罗绸缎、古玩字画、文房四宝、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一堆茶叶和一箱子的书籍。他走上前,随意的拿起一把书,是本棋谱,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大多是些修身养性的书籍。
将棋谱放下,他不咸不淡的道:“替本侯多谢圣上,公公若没有其它的事,恕本侯失陪了。”
魏公公让侍卫把箱子合上,对颜砚道:“圣上有句话让我转告侯爷。”
颜砚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
魏公公道:“陛下说,侯爷怎么说也是一等侯,身边的亲兵,侯爷可自行安排,犯人也好,看守也罢,来日不过是侯爷一句话的事。”
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他肯乖乖当个无权的侯爷,就赦免之岚等人的罪行?给独眼李封官?
颜砚扯了扯嘴角:“臣记下了,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
魏公公劝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侯爷何必跟圣上过不去?老奴伺候圣上这么久了,除了您,圣上何曾掏心掏肺对过谁?就说之前召侯爷回京的事,要不是圣上松口,符大人就算是联合再多的御史上书,也没用。”
颜砚皱了下眉:“联合上书?”
魏公公见颜砚来了兴致,忙解释道:“边关战报传来后,大理寺卿联合朝中的几十位御史向陛下进万人书,坚决要求陛下赦免侯爷。”
“侯爷想想,陛下何等骄傲之人,符锦竟敢私下联络上上下下那么多读书人,当着朝臣的面逼迫陛下,这简直就是公然藐视皇权!若不是为了侯爷您,陛下怎会点头,又怎会轻轻松松的放过符锦?”
颜砚思绪飞远,想起符锦的那句‘两不相欠’。这人是打定主意,连命都不要了,替‘贺之靖’洗脱罪名。他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妨。’,连带着对‘贺之靖’也有了点欣羡之意。
☆、第八章
前几日下了几场大雪,今日难得放晴,但见长空万里无云,天际澄澈如洗。上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只觉暖意如醺,浑身上下脱去几日的阴寒,说不出的舒爽。
定直门的甜水巷,是京师最大的高档寻欢场所。巷口是闻名天下的香茗茶楼,紧接着是芙蓉糕点店、迎客斋,再往里则是一连串的青楼南风馆。
因本朝太|祖严令禁止官员*,所以民间男风渐盛。一间间的南风馆也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建起,近几年来甚至有隐约压过青楼的趋势。
像妓|院这种欢乐场所,一般是晚上营业,白天休整。是以颜砚沿着甜水巷越往里,行人越少。到了一家挂着‘倚翠楼’招牌的南风馆时,只余他一人的脚步声,静静地回荡在尤带霜露的青石板街巷里。
这倒是个密谋的好地方,颜砚望着倚翠楼的招牌,心想。然后走上前,屈起手指,敲了下门。
咯吱!门是虚掩着的。颜砚推开门,跨过门栏。装饰雅致的大厅里,只零星的几个下人在收拾昨日残渣。
“这位爷,小店尚未开始营业,您晚点再来吧!”一个下人看见到颜砚后,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上前道。
颜砚挑了下眉,刚打算开口说话,楼上传来一阵推推嚷嚷的喧闹声。看情况,是有人喝醉了,在闹酒疯。
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跌跌撞撞地正从楼梯上从下走,脚下一个打滑,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四脚朝天,趴在颜砚脚步的空地上。
“赵公子!”跟着青年身后,描眉涂唇的妖娆少年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惊呼,“那站着的谁谁谁,还不快把赵公子扶起来!”
下人们忙停下手中的工作,围在赵公子四周,七手八脚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赵公子刚站稳身体,双手将搀扶着他的下人推开,打着酒嗝望向颜砚:“你。。。。。。你是谁?嘿嘿,长得跟贺之靖那个狗|娘养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颜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个醉鬼计较,绕开赵公子朝里面走。
“哎!大爷问你话呢!”赵公子一把攥住颜砚的胳膊,嚷嚷道,“新来的吧你,一点规矩都不懂,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当朝首辅赵廉的儿子,连龙椅上的小皇帝都要忌惮我爹,你一个兔。。。。。。”赵公子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直直的飞出去了。
颜砚放下左腿,漠然的望向地上抱着肚子,痛得直打滚的赵公子。
“你娘的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不要命了你?”赵公子一边呻|吟;一边痛骂。
“赵公子,这人不是我们翠倚楼的少爷。”少年望了颜砚一眼,只见这人一身月白色银丝绣枫叶暗纹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黄玉腰带,外罩一件深灰色貂皮大裘,头上戴着紫檀香木冠,木冠两旁垂着的流苏搭在肩膀上,分别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珊瑚珠。
肤色如寒冰冷玉,五官深邃端丽,远远望去,整个人矜贵无双,湛然若神。
这样的人,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少年想到这里,忙低声劝赵公子:“您喝醉了,跟柳叶回去休息吧!”
赵公子一把将柳叶攘开:“滚,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管他是谁,上个月老子看上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那老贼还不是第二天就将他女儿乖乖给老子送到府上做小妾。”说完大喝了一声:“人呢?”
一群带刀侍卫从后院跑了进来,领头的弯腰对赵公子道:“公子有何吩咐?”
赵公子指着颜砚道:“将他给我绑起来。”
领头的侍卫领命,不怀好意地望了颜砚一眼,挥手就让身后的侍卫上前捉人。
颜砚活动了下手指,正打算让身体摩擦生热一番,却被人截了胡。
“赵公子,听说令尊最近因为私吞军饷一事,在朝堂上被御史骂了个狗血淋头。”温雅如玉的安王慢慢从房间里缓步踱出,双手覆在栏杆上,曼声道,“就是不知道,御史要是知道你胆敢私下里劫持朝廷一等侯,会不会把这件事扣在令尊头上。”
赵公子浑身一个激灵,这人竟是贺之靖!
要说赵廉最烦那些人,那些整日里耍嘴皮子的御史排第一,贺之靖排第二。虽然赵廉官大,但那些御史却不是好对付的。‘谏言无罪’,他们连天子都敢弹劾。偏生赵廉还不敢反驳,就怕一个不小心,犯了天下读书人的忌讳。
因此连带着赵公子也对那些御史又恨又怕。他恶狠狠的剜了颜砚一眼,丢下一句:“贺之靖,咱们走着瞧!”一脚踹向侍卫头领:“还不快给老子滚!”在家丁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出了翠倚楼的大门。
“贺将军,怠慢了。”安王歉意地对颜砚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身旁面容秀丽的男人:“衣老板,最近几天便不要开门了。”
被称作衣老板的男人诺诺的点头,退出了房间。
颜砚望向珠帘后正自饮自酌的男人:“廉王?”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朱铭玟有三分相似的脸,站起身对颜砚道:“贺将军,久违了。”
廉王是先帝第二子,只比朱铭玟小半岁,向来行事低调谨慎,唯一让人诟病的是,廉王好男风,为了‘翠倚楼’的老板衣带水,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朱铭玟的赐婚,并发誓,此生绝不成婚。
三人依次落座,安王先道:“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动手,不是贺将军意下如何?”
颜砚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廉王,道:“廉王觉得何时动手合适?”
廉王笑着说:“不如我与贺将军皆在桌面上写下自己的答案,如何?”
既不得罪别人,又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好一个廉王!为了降低朱铭玟的戒心,连自己的名声都能不顾。一个无才无德,又自己绝自己子嗣的痴情种子,朱铭玟哪里还能对他不放心?
如果说朱铭玟是柄锋芒毕露的剑,那廉王就是张滴水不漏的盾。两人若是能联手,何愁天下不定?可惜。。。。。。
颜砚深觉以前的贺之靖小瞧了这位廉王殿下,他点点头,率先抬手从杯盏中蘸了滴茶水:“请。”
安王望了眼桌面上的两个‘三’字,问廉王:“此人如何?”
廉王从二楼开着的窗外里望出去,颜砚的背影高大挺拔,步伐不急不缓,有种万事皆在把握的沉静感。
想起颜砚临走前的警告:“这样的试探,没有第二次。”他关紧窗户,转过身道:“比传闻中,还要难对付。”
安王笑了下,将茶杯中剩余的茶水倒在桌面上,水渍漫过两个‘三’字,与残留的水迹融为一体:“好在,我们不需要对付他。”
“是吗?”廉王轻笑了下,走上前,一手搭在安王的肩膀上,喟叹道,“这样,也好。”
日头渐渐高起来,路上行人渐多,颜砚一边想问题,一边往巷口走。
赵公子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他颜砚进入翠倚楼的时候发酒疯,只要稍加思考,便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特意设计。
至于这个人,见过廉王后,颜砚不做第二人想。廉王目的有二,一是让颜砚能够‘一叶知秋’,借此看清赵家在京师的势力以及做过的‘好事’,明晃晃地告诉贺之靖,你效忠的君主,无识人之明;二是让颜砚与赵廉的独子交恶,断了他的后路,使他下定决心,彻底上了廉王等人的‘船’。
颜砚非常不喜欢别人设计他,特别是被他当成盟友的人,所以他离开之前,明明白白的告诉廉王,他看清楚了他的设计,同时也摆明自己的底线:这样的设计只能有一次。
途经香茗茶楼前,颜砚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的慢下了脚步。
符锦一身湛蓝色窄袖锦袍,乌黑的发用玉冠挽起,低着头跟刘伯两人站在茶楼前对话。
颜砚隐约听见‘姑娘’‘好几次’‘一片好心’‘成婚’‘继续’‘打探消息’等字眼,他想了想,刚打算上前打声招呼,便看见一个娉婷女子从茶楼的二楼探出头来,遥遥对符锦点了点头。
颜砚耸了下肩,调转方向继续往巷外走。
“颜。。。。。贺兄!”身后传来一声唤声,颜砚转过身,符锦几步走近,抿唇道,“好巧。”
颜砚点头:“挺巧。”
“贺将军,”刘伯跑过来,擦擦额角的虚汗,“我家大人就先交给你照看,老奴我有事先走了。”又苦着一张脸对符锦殷殷叮嘱道:“大人,梅姑娘都找过我好几次了,有什么话,您当面跟人家讲清楚。”
最后递给颜砚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扭头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一步一步挪进甜水巷里面。
颜砚奇怪的看着刘伯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