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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涨红了脸，一把夺过杂志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每次看到周致的父亲就十分害怕，可他就是害怕，无比的害怕。
周致一只耳朵仍然挂着耳机，他努力忽视周衡，把全部心思放到《赋格》中频繁出现的音符上，就发现自己在面对周衡时也能十分冷静了。
他从冰箱取出两瓶水，递给周衡一瓶后就坐在他对面，“您有什么事么？”
周衡瞥他一眼，“没想到你现在倒是对着我有礼貌了。”
周致不理会他这怪异的语调，喝了水润了喉咙，就问他，“爷爷还好么？”
“你这‘爷爷’倒是叫的顺口。”周衡忍不住泛酸……
周致却好似没了脾气，继续问，“上次给爷爷打电话，他说有些不舒服，没事吧。”
“他老人家总是说被我气出了心脏病……你还不知道么？”周衡说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清咳一声道，“这次我来……其实也是老爷子让我来问问你，你以后就真的要和周家划清了界限了？”
周致垂着头，手指在膝盖上按照《赋格》的第三对位点了点，“还要看您的意思。”周致也不知自己从哪儿来的勇气，“毕竟是我母亲对不起您，您对我也已经仁至义尽了。爷爷那里……毕竟是爷爷把我养大，若是不方便，我会定时和爷爷通电话，逢年过节去家里拜访——”
“你这还是看我的意思？”周衡脸色平静，声音却含着一丝怒火，“我看你已经把什么都打算好了。”接着，他话音一转，“现在不适合把你的事说出去，所以一切都按原来走，你不是我们周家的孩子又是谁家的？而且老爷子也不重视这个，他更重视感情，否则也不会对你比对周敐好。”
“周敐？”
“林西才换的名字。”
“哦……林西的名字是该换了。”
“你也别觉得自己有什么思想包袱，正如你所说，是佟令仪对不起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你想选择这样的身份么？周致，你还只是个孩子。”周衡突然叹了口气，“虽然我以往很少夸奖你，但我从没觉得有这样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
周致觉得自己听不进去古尔德的钢琴曲了，他全部心神都落在了周衡的话中。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所以……回来吧。你爷爷、周敐……咳，还有我都很想你。”
周致眨眼。这么煽情的话……真的是周衡说的？
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032
那日周衡来找他，两人交流了几句话，得到周致的保证之后周衡就飞往HK谈公务，周致倒也乐得对方离开，又跟周老爷子通了电话保证自己5月一定会回家，这才安安心心地开始准备作业。
他其实已经有了些想法，每日听着巴赫、肖邦和德彪西的钢琴曲，心里也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古典元素运用到流行音乐中。
安东尼奥却一直在他身边打转，时不时偷拍几张照片让周致烦不胜烦。
周致一手拿这笔一手拿着曲谱，努力克制了也会儿才没把安东尼奥一耳光抽到一边，安东尼奥却笑嘻嘻地，“肖恩，这都周末了你还这么勤奋！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派对，今晚会有很多模特一起去——”
“闪开，安东尼奥。”周致一垂眸，又开始奋笔书写，写完又在钢琴上试音。
安东尼奥仍然在那里聒噪，“听说里面有维密的新宠，亲爱的你真不去？”
“我可没有一个意大利民谣作曲家来帮我忙。”周致嗤笑一声，“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算了……没意思。”安东尼奥自己嘘了一声，“我也回去练琴好了。对了，你想好找谁来唱了么？我听说有人已经请了蒂朵演唱。”
“我也听说了。” 周致点了点琴键，“难道你还真的去请阿黛尔？安东尼奥，那你就该找一个流行乐的金牌作曲家来操刀。”
安东尼奥笑了笑，去拿了瓶柠檬水给他，“你呢？打算找谁来？”
“我还没写出来，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而且……你不觉得让我们一群学古典音乐的突然进军流行乐……”
“这有什么？肖恩，你知道为什么学校给我们安排这么多的课程而不是让我们死命的练乐器，就是因为学校的最终目的并不只是让我们在古典乐上取得多高的造诣，其实，学校很重视我们以后的职业选择。”
“现实的学校。”周致笑了一声，略过了这个话题道，“你听过布吕尼的歌么？”
“布吕尼？谁？哦，想起来了，蒂戴西的女儿？”
“是她。”
“法国的前第一夫人？”
周致点头。
“哦，亲爱的，她是个尤物，我还看过她在1993年拍的裸｜照，我想如果我是萨科齐，也会奋不顾身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觉得她的创作给了我有些灵感，你知道的，她曾经把叶芝的诗当词填了进去。”
“所以呢？你也要如此？”
“不，我只是准备运用大量的对位和赋格，既然黎法斯说了是要把古典乐流行化，我觉得这样还是比较合适的。”
“只要你觉得可以。”
“我会找一个法国女生来唱。”周致说着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嘿，我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说着把安东尼奥推出了两人共用的琴房，“去找你的维密天使吧安东尼奥，尽情享受你的夜晚。”
“嘿……肖恩，你对我太残忍了，我甚至比不上卢克蕾西亚么——”
安东尼奥的声音被彻底隔在了门外，周致把柠檬水放在了一边，趴在叠橱式写字台上画得飞快，脸上一贯的苍白此时也由于他的激动而泛起了红晕。
……
周衡打来电话的时候周致正忙着曲子最后的修改，头也没抬就打开了视频通话。
“你在忙。”
“是的，爸爸。您是有什么事找我么？”
“看来你接受的不错。”略有些失真的声音中含着几许调侃。
周致笔尖一顿，继而反应过来，略有些无语地看着视频中的周衡，“爸爸，你越来越无聊了么？我当然很适应。”
“说得对。你叫我‘爸爸’已经叫了16年，相比这短短的两个月自然是算不上什么。”周衡神色温柔下来，“最近如何？”
“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才飞的HK，所以说，一天不见我能有多好？”
“看来我真的打扰你了。”周衡低低笑了几声，“怎么，又开始写曲子了？”
“正在做最后的修改和定稿。”周致再度低下头，等着周衡讲话。结果周衡也一直沉默，周致疑惑地看他，就对上了周衡专注的眼神。他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爸……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周衡难得迟疑，良久才道，“你想去圣雷莫度假么？”
“……”周致幽幽地看他，“爸，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快去找你小情一起，我可没空。”
说完周致就断了线，留下周衡一人在那里哭笑不得。不过，看到周致对着他恢复了以往的自在，而不是像过去两个月内视他为陌生人，周衡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十分欣慰，或许还有那么点欢喜。
……
周致终于写好曲子后，对着空白的词谱却开始发愁，他也想像布吕尼那样随意找首诗填上去，却总找不到合适的，直到这一天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关于选择困难症的帖子，突然就福至心灵。他飞速写了词，没顾得上修改就拨通了戴安娜的电话。
戴安娜似乎正在忙她的设计，周致在电话里都能听到她在指挥其他设计师。不过戴安娜还是很给他面子，直接就丢下工作问他，“阿致，你找我？”
“戴安娜，你能不能问问大卫，他们公司有没有哪位女歌手是法国人？”
戴安娜笑了起来，“亲爱的，怎么，你要泡妞？”
“……你想太多了。”
“不如你自己去找。”戴安娜趁着这个时候点了支烟微微放松下来，“我待会儿会跟大卫联系，你明天直接去他们公司就好。”
“多谢你了，戴安娜。”
“客气。”戴安娜道，“只要阿致你什么时候答应给我做模特我就满意了。”
“……再见，戴安娜。”
周致想不明白为什么戴安娜对于让他做模特这件事异常的执着。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Purple Z，大卫的秘书直接把他带了进去，又把公司内所有会说法语的女歌手的唱片让周致试听了一遍，周致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
秘书也是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其他的女歌手就不能唱法语歌了。”
“好吧，麻烦你了。”周致道了谢，进了电梯还在想刚才听的那么些歌手有那个还能勉强符合他的要求，结果他盘算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适合的。
电梯到了一楼，他正准备往外走就被一个女孩撞到了怀里，对方连忙道歉，说的是略带一丝慵懒意味的巴黎腔，配他的曲子却是再好不过！
☆、033
周致等这女生进来就关了电梯门，反倒惹来女生诧异的一眼。“你不是要出去么？”
周致看她几眼，“你是歌手？”
“不……”女生涨红了脸，“我是……是来自荐的，前几天我的一盘录音带被退了回去，可我有些不甘心……”
“你跟我来。”电梯到了大卫所在的那一层，他对女生说了一句就迈步走出，那女生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就见周致停下脚步用灰蓝色眼珠审视地看着她，她没敢多想就跟了上去。
周致找到大卫的秘书艾琳，“现在有闲着的录音棚么？”
“有的，肖恩你跟我来。”她说着不免打量了几眼跟在周致身后的女生，心想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周致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人，长得很一般啊，难道声音很动听？
艾琳把他们带过去就离开了，周致将曲子递给她，“你……先看着，把调子记熟练了。”
“我叫艾米莉，艾米莉·洛瓦佐。”
“艾米莉。”周致坐在一边的桌子上，“我需要修改一下歌词，你先看曲子。”
“哦，好的。”艾米莉一边看着，情不自禁就哼出了声。
周致笔尖猛地一停，“再把刚才的哼一遍？”
艾米莉一惊，就看到周致一脸严肃，眼神中虽然冰冷又含着几分人情味儿的无奈。
“哦哦，好的。”她重新哼了一遍，“有什么——”
话音未落就被周致一把夺过那曲谱，“这里需要增加一些经过音，否则这小节的转折会显得过于僵硬。”他划了几下，增加了几个音符，自己在心中哼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才把曲子和词一起给她，“你试唱一下。”
艾米莉仔仔细细看了，这才进去对着话筒开始唱。
……
周致一连几天都和艾米莉在一起，除了晚上回公寓休息，其余时间就算是安东尼奥也轻易见不到他。周敐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也已经有小半月了，期间几次想跟周致联系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这天他刚从星巴克出来就看到周致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地往商场走。
他对同学说了句抱歉，就追了上去。
“阿致。”
周致转身，看到周敐，十分自然道，“敐哥，你回来了。”
周敐刚开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略有些害羞地说，“我差点都忘了我已经改名字了。”
周敐对艾米莉十分关注，周致还以为周敐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