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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努力忍着不发火,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结果过了很久,周致还没下来,周衡便问艾伯特,“周致下午吃些什么了么?”
“没有。少爷没有用下午茶,直接进了琴房。”
周衡的脸黑了。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羊排,再次来到周致门前,这一次,他并没有犹豫,重重敲起了门,周致在门内刚画了几个音符,就被这接连不断的噪音搞的心身交瘁,顶着一副不悦地表情开了门,冷淡地问他,“周衡,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敲门。”
“出来,立刻。”
“……”周致一脸无语看着他,“爸爸,你明白我在做什么的吧……你也知道灵感不能被打断吧。”
周衡冷笑,“恐怕你现在写出来的曲子表达的也只有一种情绪。”
周致难得傻眼,呆呆地问,“什么情绪?”
周衡却愣住了。他看着儿子这副纯真懵懂的表情,陡然间心中一颤,他努力克制着亲吻儿子额头的冲动,声音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变得轻柔,他说,“周致,你怎么突然这么傻。人饿着肚子,写出来的曲子让人听着也只会觉得饥饿。”
周致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可他的确灵感不足,无意识间,就被周衡牵住了手,对方扯着他,好似扯着一个小孩子,让周致心里有些诡异的温暖。
他不由抬头去看周衡的侧脸,心中还有些怀疑,这个男人不会是又抽风了吧,毕竟,就算在他小时候,周衡也没有这样温柔地牵过他的手。
等周致坐到了餐桌前开始用餐,周衡终于有了心思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致简单地把事情经过一说,就听见周衡问他,“写曲子没灵感?”
“有点儿……”周致十分郁闷,顾不得自己前不久对待周衡还一副不虞的表情,戳着小羊排道,
“本来那天我在演奏时,根本不用细想就能按照那段宣叙调演奏出来最合适的曲子,也让我以为这首曲子的灵感十分充沛,可真开始写了,才发现,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周衡咽下最后一口羊排,拿起手帕擦拭了嘴角,这才慢悠悠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也能这么慌忙。”
周致忍不住瞪他。
周衡看着周致鲜活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想:自己对于周致的忍耐度的确是提高了,若是原来自己被周致瞪了一眼,还不得立刻就教训着,可现在他竟然一丝被冒犯的感觉也没有,想完,又不由自主安慰周致,“这真的只是件小事。毕竟写曲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个时候你可能受到氛围的感染,所以即兴演奏才能那么顺利,可现在,你的压力一大,就算是产生了灵感也会被你放走。”
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周致暗自点头,看着周衡的目光愈发地灼|热。
“不如放松下来,每天有灵感就写,没灵感就做些其他的事,等你心境到了,灵感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周致没想到周衡也会安慰自己,震惊地同时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便专心地用餐,完了还有心思看一看《维瓦尔第传记》。周衡就坐在他对面,处理着公务,还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周衡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至少,对比刚知道周致改签离开的那几天,工作效率提高了不知有多少倍。
☆、013
凌晨的洛杉矶,周致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游荡在街道上,整个人显得格外地颓丧,自从知道父亲把财产分了林西一半后,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让父亲满意了?以至于本该全部属于他的东西被林西分走了一半!
他突然就想到了有次公司开年会,他和林西同时出席了晚宴,离开家前周衡还特意吩咐了林西不要喝太多酒,对着他,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的心都凝在了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父亲突然对他如此。
口袋里还装着昨晚的传真。
周致坐在地上,不顾流莺的拉扯,凑着路灯一行一行一字一句地看起了周衡的律师根据周衡本人的意愿起草的遗嘱,上面还有周衡的签字。他只得到了洛杉矶一个基金会周衡所持有的股份以及洛杉矶、纽约、港岛、伦敦各地的豪宅,B市却是再没他的落脚地了。周衡在B市的所有全都属于林西,王家的产业也全都是林西的。
是不是他还应该谢谢周衡给他留了一些东西?
周致不由得苦笑,再想到昨晚收到的那条短信:沿着405号公路北上,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还是应该去一下,否则,他觉得自己到死也会死不瞑目。
……
周致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半坐起身,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打开了昏暗的壁灯,目光无神,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发起了呆,一圈一圈的几何图案,几乎让他头晕。就好似他混乱的人生,在混乱中开始,在混乱中结束。
佟令仪生他的时候难产。后来又得了产后抑郁症。
他也很少去回忆自己的母亲,尽管是佟令仪亲自给他进行了音乐启蒙,可佟令仪似乎并不爱他,每次看着他,她总是很痛苦。直到后来她终于崩溃前往纽西兰休养,直至去世,母子两个只相处了不到四年。后来,有人问他,你妈妈呢?周致只能摇头,“妈妈”两个字在他心里等于音乐和哭泣的代名词,他还记得当时那人脸上流露的怜悯的表情,还有他的话:多可怜的小孩子啊,不过,要不是生了他令仪也不会得了抑郁症吧,真是……
那些大人可能以为他还小,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可他再小,种类仍然是人,尽管不理解,他也会记下那些话,直至长大理解。
周衡也一向不是个慈父,他只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由助理给他送上礼物,有时甚至连个电话也不打,周衡对待他这个儿子,似乎比起他的情人还要不如,至少周衡还会抽时间陪陪那些小情;再以后,等到林西被认回周家,尽管周家其他人对他一如既往,可周衡眼里却似乎只剩下了林西,对着他,总是一副复杂的表情,甚至,到了最后,因为周衡不愿意见他,他被发配到了洛杉矶。
到死的那一刻,除了痛苦,周致不免也觉得解脱。他觉得自己就算活着可能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崩溃……如果,车轮碾压身体的感觉没有这么痛就好了。
……
他踩着拖鞋去盥洗室洗脸,冷水拍在脸上,他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低头看自己手背上的静脉纹络,定定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也真的是够了,明明决定了不再想这么多的。
回到床上,关了壁灯,周致蜷在被子里紧握着双手,全身还微微颤抖。
等周衡早上一推开门,就看到周致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没再餐厅看到周致,本来以为这孩子在琴房,后来还是艾伯特告诉他周致根本没有起床,这才来看看他,接过一扯被子就看见一张通红的脸。
艾伯特取来温度计给他量了一下,一脸忧郁看着周衡,“老爷,少爷的体温是102。6度。”
“把梁医生请来。”周衡吩咐着,直接去盥洗室取了几条冷水手帕,小心地放在周致额头上,看着周致表情舒展了一些,这才舒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这几天他常常想起周致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佟令仪去了纽西兰,这么小的孩子他也没办法随身带着,毕竟他每天都忙的要死,只能交给老爷子来养。老爷子看着是个严厉的人,可他中年时宠爱幼子,到了老年,面对着幼子的儿子,他简直就是溺爱了。再加上周衡的大哥、二哥孩子都自己养着,只剩下一个周致在老爷子膝下,那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周衡也就觉得这孩子并不缺少什么。
可是他那一次从拉斯维加斯回到B市老宅,刚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往楼梯上跑,跑上了台阶就站在那里,努力把自己躲在雕花的栏杆后面,偷偷用眼瞄他,他有些好笑地走过去,那孩子连忙捂住了眼,“你看不见我。”
稚嫩的声音稚嫩的内容让他大笑出声,那孩子受惊了一般瞪圆了眼睛看他,好似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崽子。
他难得有了耐心问那孩子,“你在做什么?嗯?”他说着还往前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
小孩直直往后退,退到了墙上站住了不动,似乎觉得面前这个人十分可恶,委屈地撇了嘴,“我在躲猫猫。”
……
就算是现在想着,周致也觉得那情形十分搞笑。他不由笑出了声。
周致一睁眼就看到周衡对着他笑的一脸灿烂,好似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颇有些不知所措。
周衡见他醒了,停了笑,皱眉问他,“怎么这段时间老是生病。”
“……你以为我想生病。”周致勾勾嘴角,有气无力地说,“再说就算我生病不舒服,也没劳烦您在这看着我。您不耐烦直接走吧请早!”
周衡本想发火,毕竟自己的的确确看守了这小子这么长时间呢,可他不但不领情,还对自己恶声恶语,可再一想到这孩子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酸软,让他根本说不出什么重话。他站了起来,心里轻喘口气,再一看,周致眼圈都开始泛红。
这下周衡真的开始反省自己了,难道他身为父亲就这么不合格?让这孩子在他面前一而再地委屈到要哭?
☆、014
不一会儿,梁医生就到了,还跟着几个助理,提着各式药箱仪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周衡也不含糊,直接道,“给他做个全身检查,他最近总是失眠发热,检查的时候经心一些。”
梁医生自然连连应是,拿出了仪器和他的助理一起将周致好一通摆弄,又抽了几管血,说是要做个什么肝功能、免疫功能检查。直到结果出来,梁医生看了,心中顿时一阵无语:好嘛,这些有钱人真是会折腾,不过梁医生世代都是王家嫡系的家庭医生,到了周衡这一代,王家嫡系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梁医生再怎么无语面上也要表示出尊敬。
他把结果直接递到了周衡眼前,周衡瞥了几眼,知道周致没事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命艾伯特送送梁医生,自己就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周致又小睡了一会儿,彻底缓过了精神,整个人也变得容光焕发,他换好了衣服,又喝了些红枣薏米粥,就一头扎进了琴房。
到了下午才精神萎顿地出来,艾伯特担心他撑不住,连忙给他准备吃的,又给他端了奶茶,忙前忙后地照顾他,可谓是无微不至。
等周致吃了些西式小点,周衡突然从书房走了出来,对周致道,“晚上在丽思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做什么的晚宴?”
“慈善。”周衡挑眉,看着周致一脸不信任,眼睛深沉地笑道,“怎么,不相信爸爸也会做好事?”
“没有不相信。”周致觉得就算看在那台钢琴的份上他也不应该跟周衡对着干,哦,还有那把曾经属于海菲茨的小提琴,他差点忘了,那把小提琴也是周衡送他的礼物,这样一想,周衡竟然对他还不错?周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是周衡对不住他,此时想到了这一点,再看周衡,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红,颇为尴尬。
周衡瞧着周致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脸上毫无动静,心里终是一哂:周致明明还是个小孩子,真是和原来那个瞪圆了猫眼儿躲猫猫的小孩子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