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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瑜活至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也有让他想要发疯的事。
任何的人脉、财富以及努力，在滔天罪责面前，在如山“铁证”面前，都是他妈的狗屁。
他怔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白皙，细长，骨骼分明，色泽饱满，怎么看怎么像双很好用，很有用的手。
所以他想用它捅瞎自己的眼睛，扯烂自己的耳朵，再弄断自己的舌头——就能不看，不听，不说，关于那个凶手，不，就是程二清的所有一切事了。
可他连这个都做不到。
因为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有人出现，跟他说：如果他自残或者自尽，那他的全家人都立马给他陪葬。
那些出来告诫他的人里包括这里的工作人员，包括可能经过他房间的外出放风的隔壁狱友，或者是来这边探望亲友的某个陌生人……就好像是，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做了程二清的傀儡，听从程二清的吩咐。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那我是不是也能疯呢？
夏瑜无声问自己。
如果我也能疯掉，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弱，这么被人欺负了？
就像程二清那样，疯掉之后，就能拥有强大力量，就能什么都不用害怕，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跟他对话，在回答问题。
那个声音在说：
快点疯掉吧，疯掉之后，就能解除力量限制，你就能很厉害，很强大，就能藐视一切，无惧所有了。
快点疯掉吧。
你不是想要救你的家人和朋友吗？不是想为他们报仇吗？不是想把害得你和你的亲友如此惨烈的混蛋碎尸万段吗？
对，只要疯掉就好了。
快点疯掉，趁你的亲人和朋友都还在，都还没有受到伤害，都还有救，赶紧疯掉，赶紧获得力量吧。
只有力量，比那个人渣更强大的力量，才能让你保护你的家人和朋友啊。
要想获得那些力量，只有疯掉才行。
对，只有疯掉，发疯，放弃一切，不顾一切，割舍一切，这世间如此可恶，所谓道德规则十分无情，何必再留恋再遵守呢？
放弃它们，迎接力量，世界是你的，就只是你的！
夏瑜的眼眶逐渐红了。
不是想哭那种，而是眼中的一条条纹路变成了血红色，变深，越发的深。
他的头发也在变化。
变长，变白。
他的额骨皮肤上慢慢长出了一朵鲜红的花。
如果程二清在这的话，他一定会认出来那朵花是传说中开在黄泉之路上的标志性植物。
一个奇怪的声音同时在房间里出现。
那是一团团不知从哪里生出的黑雾，裹挟住夏瑜身体所带来的声音。
瞬间，夏瑜的身体被黑雾彻底笼罩住。
黑雾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并且，所接触的物体，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烬。
黑雾在毁灭整个房间。
……
看着画面里的黑雾，程二清下意识搓了搓皮肤，那里正在起着不知名的鸡皮疙瘩。
顺利完成蛊惑夏瑜任务的系统问程二清：“夏瑜就快异化结束了，你打算怎么办？”
所有前期程二清所制定的计划到现在已经执行完毕，把夏瑜逼疯从而解除力量限制，释放出魔化版夏瑜的目标已经达成，至于接下来做什么蠢宿主却半点口风都没漏过。
也不知道蠢宿主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里。”
程二清说，不再看夏瑜的黑化过程，顺手拿起游戏手柄，打本世界新出的游戏。
系统：“……”
“咱们等死啊？”它不理解这整的什么幺蛾子。
程二清笑了笑：“不是。我等其他人先死一死再去死。”
系统不懂：“什么意思？”
程二清：“傻不傻啊你？夏瑜先杀掉了我不继续黑化灭世怎么办？我当然要在这里等着看进展才行啊。”
顿了顿，程二清又说：“麻烦你，屏蔽能力随时用上。别让我被夏瑜那么快逮到啊。”
系统：“……那你多攒积分。”
屏蔽功能很好力量的。
程二清点点头，手上又杀了一串游戏怪物，“放心。”
……
同一时间，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怖的灾难中。
灾难的起因是一团从本市最高监所“飞”出来的黑雾，那黑雾自出现开始，沿街前行，所过之处，片甲不留。不管是活人还是死物，但凡被黑雾接触到一点，都会像是被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感染了一样，从那一点处开始逐渐消失，最后在短短数秒内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很短，并且很痛苦。因为所有沾染上黑雾的人在消失的瞬间都会痛苦的嘶吼着，那种声音光是听到就觉得可怕得要命。
不仅如此，黑雾消灭掉一个人之后，自己并未消失，而是变得更大了一些，同时顺风而行，继续接触新的目标，继而将其消灭掉。
很快，先是一条街道，再是一个居民社区，然后是整个市中区，跟着就变成了整座城市。
黑雾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黑雾的体积越来越大，所辐射的范围更是越来越广。
就这样，短短数小时内，S国的国都就被那团黑雾彻底毁了。
程二清一边吞着药一边看着视频问道：
“这是夏瑜的真实实力？”
系统：“只展现了很小的一部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程二清不解：“对他的力量限制还没有完全解除吗？”
按照道理说一旦接触一点，就应该跟着全部解除嘛，怎么回事？
系统：“夏瑜的本体正在苏醒，苏醒过程中需要很大的力量，另外，他不是一个习惯浪费的魔，现阶段他只是想找到你，先把你解决，其他那些，是因为受我蛊惑所产生的附加毁灭，所以在力量使用上趋向于刚好就行。”
程二清：“……”
打了个大哈欠，程二清扔下因为全城被毁从而断电打不了游戏的游戏手柄，顺势跟床那边一躺，嘴里说道：
“我先睡会儿，等夏瑜把世界都毁的差不多了再叫我醒过来啊。”
系统：“……其他国家已经开启了核弹攻击，准备尝试核弹进攻，看能不能打散甚至消灭黑雾。你就不担心？”
程二清：“你都不担心，我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比我了解夏瑜。”
也比他更了解这个世界和系统本身的制造者的意图。
他只要乖乖的做任务就好，不是吗？
第60章 第六十章 就此飞升
程二清终于还是等到了夏瑜。
此时的他正发着高烧，浑身无力，处处都在痛。
夏瑜浑身都笼罩在黑雾中，眼睛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很有点惊悚恐怖片的大反派风范。
“全世界的核弹加一块儿也没用吗？”程二清揉了揉自己胀痛不已的额头，问夏瑜道。
一个眨眼间，夏瑜已经到了程二清面前，跟着一伸手，就把程二清的脖子给掐住了。
他将程二清提起来悬在半空中。
程二清没有挣扎，只是觉得呼吸稍微有点儿困难，让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
“夏瑜。”
他还是艰难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夏瑜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用手上的黑雾一点点缠绕上程二清的肢体，从左手开始，一点一点，慢慢侵蚀程二清的血肉骨骼，每一寸都给吞没干净。
程二清直直的看着夏瑜的眼睛，嘴里不断喷溅着血沫，却还是那般认真而轻声的说道：
“你真好看。”
——也怪不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地下室里，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终于，程二清的整个身体都被黑雾吞掉，半点渣都不剩。
就在程二清消失瞬间，一道光柱从天上降落，将夏瑜的身体整个包裹在其中。
那些黑雾逐渐变色。
消散。
然后彻底不见。
夏瑜的瞳孔恢复成了常色，只是头发却还是银白色的，在光芒的照射下，十分的耀眼。
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得似乎有些奇怪。
就好像忽然回过神，从某个梦境中回过了神一样。
夏瑜迷茫的看了看周围，再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光柱，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可是世界正在毁灭。
在光柱之外的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就像一块被风化中的石头，飓风在吹，石头虽然大，却没办法抵抗飓风强大的力量，本来就已经被他身体所带的黑雾毁的差不多的世界，它所有一切都在一点点消失。
除了他所在的光柱。
和光柱里面的自己。
随着那光柱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他眼中的迷茫越来越少。
他记起来很多事。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
有程二清的世界有几个，而更多的是没有程二清的更大、更好的世界。
他在一个又一个世界里做魔王，每一个世界积攒不同的罪恶，成就魔业。
然后，他的力量太大了，世界规则所限，要么飞升成就更厉害的存在，要么陨落，成为世界规则底下的一撮灰烬。
他选了飞升。
结果失败。
而现在——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以及周身璀璨的光芒，意识到自己正在历经曾经想要获得的某种体验——
他在蜕变。
就是飞升。
光芒终于变得刺眼，夏瑜身在其中，连带着他的身体都似乎成了光芒本身。
他在腾空而起。
一点，一点，越来越快。
然后他消失在了虚空中，光芒跟着消失，地下室再次回到了黑暗里。
不久之后，消解的世界将地下室也消解殆尽，一颗星球就这样消失，就像在真空的宇宙里化作了黑洞，其上曾经的种种再也不存在了。
……
系统：“行了吧？”
程二清点点头：“行了，我看完了。”
原来飞升是这样的啊，还是很一般的场面嘛，都比不上某大导演在某一年国际性运动会上举办开场的那次烟花和灯光相搭的秀。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了最终任务！”
程二清：“可是呢？”
系统：“……”
程二清笑：“我的手段太糟糕，既然都到了这种了却因果点的世界，怎么可能让以这样的手段完成任务后随随便便想走就走？”
他还是心里有点逼数的。
系统似乎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被彻底毁灭，固然是因为夏瑜直接动手导致，但因为你用了因果点转化系统，就把夏瑜的因果点转给了自己，所以，你要背负所有的因果，被天道打入最底层世界，接受惩罚，直至‘因你而死’的生灵所给你的因果都偿还殆尽，才能重归你的世界。”
程二清点点头，“好。”
系统顿了顿，终究还是对程二清说：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给你的奖励也发放到位，你点收吧。”
程二清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那个奖励。
“过目不忘？”
就这？！
系统：“差不多啦！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考试不及格了嘛。”
程二清：“……好吧。”
无话可说。
系统迟疑了一下，时间却不等它，还是得说出来：
“宿主，我不能陪你了。”
程二清：“……”
——就是接下来的无数岁月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呗？
于是他笑着回答：
“嗯，谢谢你陪我到现在。”
“你放心，你只要偿还了因果，就能回去，并且这个偿还因果的过程不计入时间，所以你的世界对于你来说，时空还是彻底停滞着的，你回去的时候也就是你刚刚来第一个世界的时候。”
系统接着说道。
“我知道啦，谢谢你。”
程二清微微笑了笑，顿了顿，保持着微笑对系统说：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能要先走了，好像你说的那个什么天道大哥已经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