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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久接收到了村长的眼神,开口道:“那日六婶儿在我家门口哭嚷到天黑,事后摸黑走路回家,也不见有人来接。今日,一个让自己的亲娘撒泼打滚,披头散发,就为了让少挨一顿打。另一个在边上用袖子遮着脸站了那么半天都不走出来,开祠堂了才出来说孝顺。可真是堪为人子表率的两位大孝子。”
村人耿直,却不是傻子,且顾辞久才认识这一家三口多久?他们认识多久了?顾辞久是举一,他们自然紧跟着就能反三。
六婶儿这一家三口做多了这种事了,只是那时候没把孝不孝的摆上来。可过程大多是孙有福蹦出来惹事,六婶儿哭着说孤儿寡母艰难,基本上同村的人就拉不下脸来了,会给他们让步了,孙有文就是最后出现的,扮个好人,说点好听的话。
“当初孙有福十五的时候,咱们就说不该再给他们家种地了,可不就是孙有福先来闹,六婶儿再来哭的吗?”
“还有早些年,这俩人要读书给束脩……我自家的孩子都没钱供去读书,却还得挤出前来供他们。”
“爹,您当年给我做了个木马,可不就让他们家这么给讹去了吗?”
“拿家法!还愣着作甚!”村长大呵。
家法就是两根木棍子,鸭蛋粗细,不是一抖就发颤的白蜡杆子,是硬木头。村长的俩儿子,老大和老二,抡起来对着让村人按在地上的孙有福,一顿臭揍。六婶儿和孙有文让村人拉着,怎么哭怎么嚎都过不去。
上山村很少有开宗祠打人的事情,老大和老二打人的经验也不够丰富,不太知道轻重,就只知道照着屁股蛋子打,打得孙有福叫得跟杀猪似的。打完了,村里做大夫的赵老爷子给上了一副散瘀止痛的药,就给扔在祠堂里去了。不给吃不给喝,两天之后才能放出来。
然后大家这就各自散了。
回到家里,给趴趴怪换了尿布,段少泊问:“大师兄,今天这事是孙有福罪有应得,但这人大多是向着弱者的。六婶儿家如此可怜,会不会反而让村人对咱们反感?”
“没事儿。”顾辞久一个一个的捏着趴趴怪的脚趾,小孩子的脚趾就跟一个一个的小肉豆子一样,手感颇佳,要不然有些地方的脚趾又叫脚豆呢,“咱们的麦子和稻子可是都在长着呢,而且乔迁宴也就快能办了。”
“这不是收买吗?这种用利益得来的亲近,是否太过虚伪了。”
“小师弟,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这么亲密呢?”不玩趴趴怪的脚豆了,顾辞久抬手摸段少泊的脸颊,顺着脸颊向下,摸到脖子,他的中指食指按在段少泊的脉搏上,大拇指磨蹭着他的喉结。
段少泊被顾辞久弄得有点痒,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结随之而动,段少泊觉得自己更痒了,还有点发热:“因为你我钟情彼此。”
“对呀,因为我喜欢你。”顾辞久的另外一只手搂住了段少泊的腰,“所以我想触摸你,亲吻你,甚至想把你弄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这对我来说,不就是最大的利益了吗?”
“大师兄……孩子……”
“害羞什么?咱俩的孩子,自然是该知道这些世间真理……”
“别……尿布……”
“垫着就够了,反正他睡觉老实,还有大毛看着……”
“嗯……”
系统从这里的天道得到了一种怪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反馈,他觉得这天道还是有那么点后悔吧?系统只能翻个白眼,去给这里的天道顺毛:大兄弟,别担心,你这是没见过太多宿主,其实我们家这俩很正常,真的。
曲英然像(jiu)是一个玩了一半就被人扔到一边不管的娃娃,躺在那听着两个收养者弄出来的各种声音——_(:з」∠)_人间不值得,我想回天上……
没过多久,雨水落下来了,农家人该忙的事情自然还有,只是没早些时候那么忙了。这一天大清早的,顾辞久就赶着牛车去了镇子,临近晌午的时候,他从山下拖回了一口活猪。
这口猪可是真肥啊,看起来得有三百多斤重,而且还是活的,捆扎结实的在车后头哼哼。许多小孩子,就跟在车后头跑,顾辞久一回头,他们立刻就四散开,躲在墙根后头探出头来,吮着手指头看猪。
到了村长家的时候,顾辞久停了下来,敲响了村长的大门:“村长,未时杀猪,我请全村吃全猪宴。有想要猪血的,自己来盛。”
“全猪……”村长一愣,看见顾辞久身后板车上的大肥猪了。
第146章
别看村里许多人家都养猪; 可等杀猪的手,一大家子顶多留下几刀肉; 其余的全都要卖掉; 全猪宴即便是婚丧嫁娶他们这附近村子也很少有人置办得起的。
“你、你这……”
“未时啊,村长!”顾辞久已经赶着车走了。
他一走,村长婆娘出来了:“老头子; 你说这两个后生,到底是为什么住在咱们这穷乡僻壤,还自己赤着脚下地种田?”
现在没人这两个后生不会种田了,搁一块比,人家的田是长得好。没看孙二壮都隔三差五的跑过去取经吗?可他俩也是真有钱; 住在附近的人家就没有一天没从他们家闻到飘过来的肉香味的,且即便都是肉还不重样子; 鸡鸭猪……
半月前隔壁村摔死了一头牛; 他们跑去买了老多牛肉回来。俩人还会打猎,昨天打了一头鹿背下来,也没卖掉,直接就自己吃了。
还是有人说他们败家子; 可村长婆娘有点眼力,她知道,人家不是败家,人家是花得起。既然有钱找个繁华的地方;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不只是她,村长也是这么疑惑的。
“……与人为善吧。”村长嘀咕了一句。
“啥?”
“与人为善!人家没有做坏事的意思; 咱们也别胡思乱想,但也别得罪人,堂堂正正的过日子就好!”
“哎!老头子,是不是也跟村里人叮嘱两句?”
村长刚点了两下头,赶紧又摇了摇头:“别,不行,这事你可千万得管住自己的嘴,人家说不定就是来这隐居的。这话咱俩在这说说也就罢了,万一传出去,也不知道以后会引来什么。”
老太太一开始还有点不愿意,可听村长说到后来,她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大概是想到说书唱戏里头那些避祸隐居的人了:“知道了,知道了!”
“况且咱们村人心都正……那两家吃了教训也就老实了!什么都不说,反而好些。”
“鸡蛋炒米饭,尝尝。”顾辞久回到家里,段少泊立刻把饭端出来了。
顾辞久看看饭,夹起来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吞了下去。
段少泊:“怎么样?”
“这糖里有鸡蛋味和米香,挺好吃的。”
“……”段少泊瞪了他一眼,抢过筷子来吃了一口,然后他木着脸坐回去了。
顾辞久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刚做好我就回来了,第一碗就端给我了,对吧?”
“嗯……我该尝尝的。”
顾辞久亲了一下他的手指:“刚那评价不是取笑你,真是挺好吃的,合我口味。”说完,顾辞久就把碟子拿过来。
“别!你现在金丹期,味觉灵敏得很,只会更难吃!”
“瞎说,甜甜蜜蜜的,好吃。”
继不知道为什么但死活就是手工无能的顾辞久之后,段少泊成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死活就是厨艺无能,所以他们俩真的是绝配了。
段少泊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身为一个玩转各种化学和物理实验的科学达人,但就是没法灵活掌握油盐酱醋!即便是一步一步的严格按照菜谱去做,也会出现各种意外——他连煮鸡蛋都必定百分之百的会把鸡蛋煮裂,煮出来一锅鸡蛋壳为主的鸡蛋汤。
“不能吃!你给我放下来!我真生气了啊!”
“好好好,不吃。别气,别气。”顾辞久放下碗,把他大宝贝搂在怀里安慰,“可我还饿着呢。”
“我还剩了点饭没……啊?”
“让我吃,好不好?我也喂你……”
“大师兄……”
一边的炕上,视觉已经正常的趴趴怪曲英然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这两个人——正常宝宝三个月左右翻身,他这两个月多一点就会翻身了,顾辞久和段少泊功不可没……能自己翻身的曲英然,这趴趴怪的外号也实至名归。
曲英然对于自己的生死是不在意的,甚至是有些放弃,之前那修士要那他的命换大户儿子的命,他倒觉得那人说得对——必然曾经做了大孽,才一身煞气,所以乃是该死之人,但是!
落在这俩人手里,不努力活动身体,早日能够控制自己,那可真是比死还惨!
曲英然只想赶紧长大,离开这俩整日里腻歪的,过他自己的日子去!
顾辞久这顿午饭没能吃多久,谁让他跟村长说好了未时开始动手呢?村长已经让两个儿子通知了大半个村子,许多人吃过了午饭就直接过来帮忙了。大家都没空手,不但带着自家的桌椅板凳,还有带着米面,菜蔬,甚至拎着酒过来的。
还有村里的猎户孙大虎,跟儿子带着杀猪刀过来的,村里杀猪都请他家帮忙。
“不用,今日是我俩请客,自然不能让客人自己动手,大家带来桌椅板凳就够了。”顾辞久笑眯眯的,孙大虎的儿子有些不服气刚要说什么,就看顾辞久抓着那口猪前蹄和后蹄上帮着的绳子,直接把猪提起来了!
“咕嘟”莫说孙大虎父子俩,看见这一幕的其他村民,都咽了一口唾沫。要是扛着或者背着,顾辞久带来的冲击力都没那么大,但他是神展开双臂用提的!而且这还稳稳当当的,一路从院子里的板车上,提到了院子里两张并在一起的木桌子上头。
这一路上可是不带大喘气,也不带歇歇脚的,那猪惨叫着,明摆着还挣扎了,可他那两条胳膊就是又平又稳。把猪朝桌上一放,还特轻,一点声音都没有。
除了不知道事的小孩自己,刚才还闹腾腾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那口猪。
“谁家要猪血?”顾辞久按着猪,提着菜刀的段少泊问。
“刷!”大家集体退后了一步,不过,这猪血的诱惑太大,还是有妇人一咬牙哆哆嗦嗦的端着盆喊了一声,“我家要!”
“行,过来接着吧。”
段少泊按着猪头,朝猪脖子来了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血正正好好的朝着盆子喷了出去。又有几家妇人出来,接了猪血。然后段少泊开始杀猪——他厨艺有问题,但都是在烹饪的那些环节上,可刀工没问题。
顾辞久到了边上,垒了个大土灶,烧火。村子里的妇人做这些全村吃饭的事情看来都有了经验,不用人指挥,就分散开来各自洗菜切菜。男人们落座之后,虽然眼睛看着段少泊把那口猪一块一块拆开,都有点发颤,可还是慢慢的说起了话来。
等到顾辞久的炒勺动起来,一道一道的菜肴上桌,就又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都将精力集中在了吃上!不是没吃过这种大肉的硬菜,可这菜是真好吃啊,这滋味真是想把舌头也吞下去啊!
爆炒猪心、麻油腰花、溜肥肠、卤猪耳、酱大骨、烤猪肋、扒肘子、炸猪皮、蒸五花……最后一道猪肺汤。
总之,等吃完了的时候,男女老少都是扶着后腰走的,太撑了!而且吃的时候都没觉得撑,只感觉美味了。
把人都送走,顾辞久道:“这要是真的凡俗宴席,回去了一村子人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