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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傅辰桓恨不能在心底把自己千刀万剐,可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补偿,就忽然怀里一空,没能接住想接的人。
夏挚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连在暗中观察的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再加上出于对陆阖的尊重和信任,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跳出来把他强行带走。
可看看他都等来了什么?
刚才的最后一击似乎用掉了陆阖身上全部的力气,他虚弱地倒在夏挚怀中,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鲜红的血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又给过于素淡的容颜增添了一抹艳色。
他现在看上去简直像什么浴血的精魄。
夏挚出手如电,飞快地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好歹稍微止住了血,他就像没看见旁边脸色难看又恍惚的傅辰桓一般,抱着人转身就要走。
“站、站住!”
傅辰桓如梦方醒,怀中骤然失落的重量让他心中浮现出无法抑制的强烈恐惧,他几乎是本能地喝出这一句,周围同样目瞪口呆的禁军也反应过来,铁甲铿锵地将殿中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他们几乎都是跟着最初的队伍一路打上来的老兵,而在这个国家的军队当中,陆阖几乎已经成为了每一个人心中的神话。
然而现在眼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刺君未果,伤了陆大人,最后更是生生死在面前……这刺激可不是一点半点。更别说夏挚那张大家都认识的脸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又要“挟持”受伤的将军逃跑,他们若是再让他跑了,那简直是对不起从前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夏挚紧紧咬着牙,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让开!你没看见他伤得很重吗!”
傅辰桓也稍稍缓过来一点:“你放开他!来人,快去叫太医——”
夏挚猛然转身,他身材很高,再加上如今气场全开,气势逼人,即使是站在如今的傅辰桓面前,也能轻易对他居高临下。
傅辰桓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压制住了。
“让、我、们、走——”
“不可能!”
“咳……”两人正剑拔弩张,轻微的喘咳声忽然轻轻响起来,这却像是在湖水中投下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大殿中凝重到快被点燃的气氛。
陆阖咳出一口淤血,稍回了神智,他撑着夏挚的力道勉强站直,定定地看向傅辰桓的方向:“皇上,就当臣换了您一命,就放我走吧。”
他声音很轻,其中内容却不亚于惊雷在这紫极殿中炸响,除夏挚外的所有人都面露震惊之色,傅辰桓猛地后退一步,脸上忽红忽白,最后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神色来。
“陆大哥……”
“别……咳咳,别这么叫我了,”陆阖神色冷漠,往自己身上还为解开的余下几条锁链示意,“皇上,兵符就在国公府中,漠北那三万人也尽听此调遣,若您顾念旧情,还望莫为难我府中下人。”
“我不……”
陆阖摇了摇头:“你成长得很出乎我意料。”
他说完这些话,便不再看傅辰桓,反而转向夏挚,轻轻笑了笑:“你怎么会来,未免太过自负了吧?”
夏挚冷笑一声:“应付这些酒囊饭袋还绰绰有余。”
前皇帝几乎是挑衅地看了现皇帝一眼,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地搀抱住陆阖,另一只手拔出腰间长剑,两下砍断他身上余下的铁链,竟是个打算硬生生打出去的架势。
刚平静不久的大殿中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可兵丁们望着一脸平静显然不是被劫持的大将军,皇帝又一副大受打击快要吐血的样子,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大殿外响了起来。
“让他们走。”
“唐、唐大人……?”
士兵们自觉左右分开,一身飘然青衣的唐逸之一步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扫过失魂落魄的傅辰桓,目光在触及陆阖的时候却骤然柔软下来。
他叹道:“你呀。”
“可别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陆阖含笑道,“唐大人明察秋毫,如今可是来救在下于水火?”
唐逸之笑了一下:“只是来还你的马。”他偏头示意夏挚带着陆阖出去,又转向傅辰桓,“皇上,您就别再逼他了。”
傅辰桓惶惶然看着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激愤恐惧的孩童:“唐师傅——”
“枫铭从无对不起您,或对不住这江山的地方,”唐逸之打断了他的话,“今日之事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还望您自己想清楚。”
“……”
唐逸之轻轻叹了口气:“我也要走了,皇上,您好自为之。”
他说完这些话,便转身随着陆阖与夏挚离去,仿佛笃定傅辰桓不会再行阻挠,皇帝也确实没敢再多说一个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面上的肌肉都在抽动,却死死攥住了拳头,僵在原地。
那些兵丁竟然也不敢稍动,就这么望着他们的将军一步步离去,莫名眼眶竟有些泛酸。
每个人似乎都能隐约意识到,他们将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结束啦~
明天会有一个夏挚视角的番外交代一下结局~
第40章 第二朵白莲花(番外)
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傅辰桓没有听过这句话,若是他听过,一定会觉得说得太对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幸运,有时又觉得太不幸,他这一生的好运气似乎都在年少的时候全用尽了,比如说重生,比如说遇见陆阖。
但他想来不配有这么多的好运气,那个人,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住。
那天他最终还是让那三个人离开了,也许是之前短暂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明白,强硬或卑劣都无法将陆阖留在身边,再这样下去,他也很怕自己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当然,现在就已经很无法挽回了。
冷静下来之后,傅辰桓再重新思考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那些荒谬的行为——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那段时间就好像被什么邪恶的东西魇住了一样,言行都不受自己控制,终至众叛亲离,失去了所有在意的人。
如果重来一次……
新朝的皇帝站在皇城最高的城墙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边的云彩。
不论如何,现在他还知道那个人仍旧活在这天下的某个角落,这也许已经足够了。
——————————
夏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陆阖会愿意跟他走。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当年一时冲动做出那种事情来,其实也就没想着有一天能获得原谅。
作为一个反派,夏挚并没有什么催人泪下的童年或者足以解释他变态程度的悲惨过去,他的生母晨妃虽去世得早,但作为宫里唯一的皇子,又从小被立为太子,偌大的皇宫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敢给他克扣——至于老皇帝,他确实不怎么关心这个儿子,但该给的还是都会给,小皇子从小住着最好的宫殿用着最高的份例,时不时还会给他老爹脸色看,堪称宫里一霸。
不过也许正是因此,在“正常人”熟悉的情感或道德教育上,夏挚一直都是缺失的。
在人生将近前三十年当中,整个天下都对夏挚予取予求,除了陆阖。
夏挚也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分明最初的时候,他对那位名震天下的威远侯只是有些性趣而已,他敢说满皇城的达官显贵私下里有那么些绮念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将军长了张艳若桃李的面孔,偏偏气势凌人、冷若冰霜,对于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上层人士来说,没有比这更吸引人的设定了。
可惜人家陆大人自己就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物,位高权重、武艺高强,风头一时无两,大家于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别说付诸行动,日常跟人家讲话的时候是连稍微泄露出来一点都不敢的。
夏挚比他们强点儿,偶尔能动手动脚的占个便宜,不过他还要靠着威远侯守北疆,能分得清边疆安危和一时欲|望的轻重缓急,陆阖对他也算容忍,于是几年之间一直相安无事。
但事情却仿佛在突然间改变了。
似乎就是在他终于打算对傅嘉下手的那几日,许是天气不好,夏挚几日都没能睡得安稳,一直头疼得厉害,他下令把傅嘉抓进天牢,又暴躁地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求情——那时候他根本没想到陆阖会冲出来当那只出头鸟,可当那人横冲直撞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奇异的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有段时间夏挚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封疯了。
那种感觉很难说得清楚,他分明还是他,可自己却能分明地感觉到些变化,就好像灵魂被拉扯成了两块,一半仍是以前那个胸无大志贪溺享乐的自己,一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竟然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留下该死但还有用的傅嘉一条命,开始思索这破败不堪的天下该何去何从,开始……对陆阖产生了根本无法抑制的欲|望。
不,不是“那种”欲|望,或不只是,他是想要拥有这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让他全部的视线都被自己占满,让他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夏挚自己都被那种强烈得惊人的占有欲吓了一跳,他试图在后宫寻找相似的面孔来稍微抚慰那种灼烧的渴望,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哪怕是他最终找上的那个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威远侯最为相像的姓郑的姑娘,在叫她来侍寝的时候也完全失去了兴趣。
他的陆阖,他想要的那个人,是不可替代的。
而陆阖来见他唯一的理由就是给傅嘉求情。
夏挚觉得自己快要气到爆炸了。
灵魂里那个更为强势也更为可怕的部分熊熊燃烧起来,彻底对另一半形成了压制,那属于从前的他的思维和感情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瞬间便被吞没得干干净净,他看着乖顺地伏跪在自己面前的陆阖,胸中突然冒出一个压都压不下去的疯狂念头。
他要这个人。
他不想再等了。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彼时虽声威赫赫,却仍在君臣关系中处于弱势的陆阖基本没有反抗之力,轻易就被引进了圈套,可在一切都发生之后,夏挚却又忽然后悔了。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先前一直以为的简单的身体关系。
他爱陆阖。他想要他的心。
然而这一点他醒悟得太晚,当他看着皱着眉头昏睡过去的将军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一切都覆水难收。
他用了最卑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爱的人,他践踏那个人的尊严和信仰,用他在意的事情威逼他,用身份上的优势压制他,用卑鄙的药物控制他的身体……而做完这所有的一切之后,他大概也要永远地失去他了。
第二天早上夏挚落荒而逃,他不想面对陆阖醒来之后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自欺欺人地选择了逃避——这大概是他做错的第二件事。
听到陆阖砸了紫极殿的牌匾愤而离去的时候,夏挚甚至松了口气,至少他知道他的将军没有被这件事情打击得太厉害,心里有气还能发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牌匾?不过是块木牌子,爱砸就砸了,只要陆阖高兴,去砸了金銮殿的牌子他也重修得起。
夏挚在这种莫名美滋滋的情绪中胆子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