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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
自己与重光在一处,听闻四门之事,无论如何也会赶来,但以重光性情而论,既然他之前将清凉谷被屠灭一事隐瞒于他,便定不会允许他前来。
二人一旦离心离德,便正中了眼前人的圈套。
而自己在贸然闯来、中了暗算后,九枝灯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么久,不难想见他是去对付谁了。
九枝灯答道:“我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徐行之左拳一攥,拉扯铁链,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天妖性情不定,留下也是祸患。”九枝灯道,“我想,蛮荒恰恰很适合他这样的人。”
虽然想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亲耳听到后,徐行之还是心口闷痛,惨白着一张脸握紧了铁索:“……九枝灯!!”
在叫过他的名字后,徐行之便痛苦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九枝灯看着那佝偻下身,颈肩微颤的人,胸臆间的那团软肉难以抑制地抽紧了。
尽管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多想师兄,但直到看到徐行之其人,九枝灯才发现,他内心里有多想念这个人。
……想得他自己都害怕了。
他叫道:“师兄……”
“别喊我师兄。”徐行之缓过那阵极痛之后,露出了近乎于绝望的笑容,“我受不起。……受不起。”
九枝灯沉默半晌。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浑身发颤的青年,只好绕过层层铁链,行至他身侧,跪下来,以指尖缓慢地描摹着他的五官。
以前只在他梦中才肯出现的青年,现在终于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眼前了。
徐行之不躲不闪,漠然道:“九枝灯,你若还有廉耻,便莫要羞辱于我。我不愿降于魔道,将我投入蛮荒吧。”
“不。”
九枝灯的回答却和徐行之想象中截然不同,以至于他眉心轻轻皱了起来:“‘不’?”
“不。”九枝灯的手指停留在了徐行之唇畔之上,将那柔软饱满的唇珠微微按出一个凹陷来,“师兄,你得在留我身边。”
徐行之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而作出回应的,竟是一双薄软的唇!
……是了。
事到临头,九枝灯终于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可以独占他的师兄。
他是魔道之主,也是四门之主,然而从头至尾,自始至终,徐行之都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是他曾经唯一真心想要得到的人。
现如今,这光被他锁在了只有他能找得到的地方,他为何要轻易纵过?!
与不属于孟重光的嘴唇交碰,徐行之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
这下他再也无法强作镇静,青白了一张脸,奋力别开脸去:“你干什么?!”
他的下巴却被一只手擒住,死死固定在拇指与食指之间,那拇指在他下巴上游移、浅勾,并肆无忌惮地抚摸他的唇角。
九枝灯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些让徐行之听起来浑身发麻的情绪:“师兄,你若是不明白,我便再做一遍。”
徐行之喉头一紧,不顾下巴疼痛,强自想要避开他,却不想自己的下巴被人向上抬起,而他上下滚动不休的鼓凸喉结被噙入口中,细细玩弄。
因为看不见,所有细微触感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徐行之拖长声音低“嗯”了一声,既怒且惊,难受得双颊发白。
被这般调戏,他哪里还不明白九枝灯的心思?
他……竟然和孟重光一样?都……
此时徐行之根本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恨不得刚才就一头碰死,倒落得个清净。
他的挣扎牵动着无数铁链窸窣狂响,哗啦啦的反抗响动与徐行之受辱的神情,惹得九枝灯心中积郁愈深,积攒了整整一年的情绪火山似的沸腾而出,激荡开漫天浊污而滚烫的灰烬,把他和徐行之一道吞没了进去。
他撤开了唇,缓缓以指腹滑过徐行之脖颈、锁骨,轻声道:“师兄,你在想,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怎么还有脸站在你面前,怎么还能对你轻言感情,可对?”
徐行之避无可避,体内灵脉又被封印,只得忍受着他这样暧昧温存的轻抚,默然不语。
“我认,我全都认。既是当初决心要做,我便不会后悔。”九枝灯话锋一转,“……但是,师兄现在定然是后悔了。”
徐行之仍不说话。
像是对待一件一触即碎的珍宝,九枝灯动作轻柔地除下了他的腰带:“师兄,你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当年没有放任我血脉觉醒时自爆而亡。”
徐行之本想再挣扎,可听到他这样说,他却安静了下来。
九枝灯继续道:“……或者是在那时废了我的经脉也好啊,那样我便不会修出元婴之体,也决计不会有四门今日之灾了。”
“还有,当初蛇印之事。为何要救我呢?我死了,岂不是一切干净,了无尘埃?也不至于后来为师兄惹下那等祸患。”
一层层衣服,随着九枝灯的话语而滑落在地。
“师兄,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同他们所有人一样,觉得我生来便该死?”九枝灯心智已乱,清冷双眸间再染上了嗜血狂欲的色泽,“……一定是的吧?啊?”
徐行之上半身已是不着寸缕,他跪在原地,双唇抿得发白。
九枝灯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从徐行之口中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是或者否,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在乎了。
话已说到此,他索性一股脑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秘密充满恶意地倾倒了出来:“师兄,你说啊。你恨透了我吧。当初知晓你身上有蛇印之事的人,唯有孟重光与我。——是我,我泄露了秘密,包括师父之死,同样与我脱不了干系!”
就是从那件事开始,九枝灯疯了。
师父与师兄都毁在他的手中,而能设计出这种连环计的,唯有知晓当年蛇印秘密的人。
所以九枝灯永不可能得到师兄的原谅了,也永不可能重返正道。谁让他身上背负了清静君的性命和师兄支离破碎的声名和一只被砍下的右手。
既然如此,既是如此,他便做个彻头彻尾的魔道人吧。
把满腔积郁咬牙切齿地喊出,九枝灯几乎是快意地等待着徐行之有可能的歇斯底里、指责唾骂。
他知道那孽事是六云鹤做下的,但他将所有罪责一应揽在了自己头上,只是扭曲地想要让徐行之再恨自己一点。
既是不能爱,那便恨吧,至少这样,自己还能够在师兄心中留下一方席位。
难道事情还能变得更坏吗?
而在长久的沉默后,徐行之终于开口了。
“我做过的事情,我同样不会后悔。”徐行之说,“而且,在四门祸事发生前,我从未疑心蛇印之事是你透露出去的。”
九枝灯笑了。
他觉得师兄这句安慰的话既滑稽又残忍。
……从未疑心?
怎么可能?
若不是被这世上唯一还真心对他的人憎恨,若不是断绝了所有企盼和希望,他怎会做出后面的事情来?
他拥住徐行之的肩膀,冷笑连连:“师兄,你竟然这么信任我吗?”
他不会信的。这样的话他绝不会……
这般想着,他的视线顺势下移,愕然地发现,徐行之后背上原先烙下蛇印的地方被剜下了一大块皮肉,伤口极其新鲜,浸透了里衣的鲜血甚至还未干涸。
九枝灯脸色骤然转为苍白。
“在卅四来找我前,我一直以为我后背有蛇印的事情,是无意间被卅四透露出来的。毕竟……卅罗与卅四是叔侄关系。”徐行之声音沉郁如水,“……我从未想过是你做的。”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来,将被白布蒙紧的双眼对准了双唇颤抖不已的九枝灯:“……我从不后悔为你挡上这一记蛇印。可在我知道后,这蛇印在我身上多呆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九枝灯几乎是从小室中落荒而逃的。
坐在主殿高位之上,他颤抖着把额头埋在双手掌心里,唇角怪异地上扬着,眼里却盈满了泪水。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发出了一声绝望的、近乎于嘶吼的低鸣。
作者有话要说: 九妹说光妹心里只有师兄。
但在九妹心里,师兄何尝不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呢。
……送一首诗给九妹吧。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
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
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香港中文大学微情书一等奖《你还在我身旁》
第88章 大局终成
天定四年二月; 魔道悍然攻打仙道四门,屠灭清凉谷,降服应天川; 风陵、丹阳俱作飞鸟; 投林而去。
此役过后; 四门死伤逾四千; 流放约一千; 归降弟子约三千; 气数尽散,大势已去。
世人皆恶紫夺朱,却又因畏惧魔道势力,不敢妄加评断; 四方闲散修士更是心中惴惴,唯恐邪道侵正后狂妄胡为; 祸乱人世,闹得百川沸腾; 山冢崒崩。
不少人也暗自下定决心; 若是真到那时; 他们即使拼上一条性命,也决不能令魔道之人倒逆天数!
谁想; 在风平浪静数日后,风陵传来了消息:
新任四门之主、原魔道之主九枝灯下令,魔道诸派弟子不得再依往常修行之法,伤人害物; 采血补益。
魔道诸分支,只允许修炼包括合欢宗、静心宗、绝欲宗等在内的七种功法,血宗彻底废止,尸宗则要限制修炼,禁止修炼活尸,所有尸修都要约束好其手下的尸奴,若有害人之举,尸修必得承责,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此事一出,且不论那些原本严阵以待的散修,魔道内部已是一片哗然!
尸宗虽有些不满,然而相比血宗而言情况稍好,且并未遭到禁绝,他们也不打算闹得太过难堪,毕竟给新主找麻烦,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们索性乖乖受了这安排,作壁上观,单等着看血宗的好戏。
魔道中血宗分支绝不在少数,然而零零散散、气数未成,于是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主修血宗的赤练宗,只待赤练宗振臂一挥,大家才好群情激奋。
可不晓得那九枝灯用了什么手段,赤练宗新任宗主孙元洲及其宗派上下,均对此命令毫无反应。
他们的对外说法是前任宗主薨逝,无心理会外事,一切皆由魔道尊主做主。
这话已点得不能再明白:赤练宗全宗已尽数臣服于当今尊主,不欲招惹是非。
于是,关于废除血宗一事,只有几条不怕死的分支闹腾了一场,九枝灯甚至未曾现身,只派了孙元洲,便将纷争平定了下去。
几日后,孙元洲回转,禀报清剿情况,却也同时带回了一个令九枝灯怫然震怒的消息:“何人传此荒谬之语?!”
孙元洲低眉顺眼,禀道:“属下不知,只是听几个被抓来的弟子大喊大叫,说您囚禁徐行之、却不取出他体内的世界书,此时又推行各项禁令,分明是与那徐行之早有勾连,根本不是心向魔道……”
九枝灯脸色难看至极。
“属下听闻后,也觉得是妄言嗔语,但若是放任其流传开来,亦是不妥。属下已令听到此话的弟子不得外传,速来相报,请尊主定夺。”
说到此处,孙元洲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