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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时候起,苏言笙便怀疑自己如今是不是太过依赖这一功能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想叫别人知道的事,这么公然窥探,哪怕是打上了“任务”的名号,也总归是不大合适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那个时候起便有倪端了,毕竟能猜到苏言笙的情况,那应当也能说明衍生出“沈念”的意识,应当是知道任务者的存在的,甚至于,对这件事可能还挺了解。
这想法一出来,苏言笙先是惊讶,而后又飞快叫晏晏上报主系统,毕竟这也能更方便外头去有针对性地找人,哪怕对方不是干这行,先找了与这行相关的,其实也耽误不了太多。
晏晏照办了,之后却还是提出了沈知那边的情况:“现在可能是关键剧情点,你真的不看吗?”
苏言笙一愣,茫然之下,还是叫晏晏讲一讲大概状况。
*
其实在看见沈三姐并且对方说老爷子要找他聊一聊的时候,沈知心里便咯噔一下,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强烈的不安,叫他下意识拉住了苏言笙。
哪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拉住了人,将这个才认识第二天的男人当了主心骨。潜意识里,他是在害怕的,害怕这一去之后,面前的人就不要他了。
其实扪心自问,他是挺喜欢苏言笙的,也喜欢苏家那两个哥哥姐姐,这几个人给他的感觉,比沈家人给他的感觉舒服。
分明本来就是一无所有,如今却开始对一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患得患失,说来其实也可笑透顶。沈知原本自认不是个任性的人,也自知没资格任性,不敢任性,可这回他却拉住了苏言笙,表示想叫对方“父亲”,完了之后,还问对方会不会来接自己。
沈知知道,在小孩面前,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而苏言笙不是会食言的人,不管如何,他知道苏言笙不是。
其实从前他也不是故意不叫苏言笙的,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该叫什么,包括今天早上,原本是想叫“叔叔”,可想到苏言笙已经是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叔叔”了,他却忽然又不想叫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跟别人一样,苏乔和苏窕然都叫苏言笙叔叔,他不想跟他们一样。
他藏的这些心思,自然是没说出来的,而在自己的问题面前,苏言笙也给出了一份叫他满意的答卷,甚至于,答案比他原本想要的还要动听。
他是他家孩子啊。
不管之后如何,沈知无法不承认现下的自己是心花怒放的。
然后,他便跟着最早时候自称是他姑姑、如今不知该怎么叫的女人走了。
沈老爷子在包厢里等着,如今添上他跟沈三姐,偌大一个房间里其实也只有三个人。
桌上放了些东西,沈知一眼便觉得熟悉,也在懵懵懂懂间大概明白沈老爷子跟沈三姐的来历了——被当成女孩养大,却也不过是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是男孩罢了,可有些东西,总是不合适作假的,更何况他妈妈大概也没真想着叫他一辈子当个女孩。
他知事早,在家里也帮妈妈,一早认识这些东西。
可这一回见着了,他却没有慌张。
毕竟,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哪知老爷子却没有质问他,沈三姐进门之后便别开了视线,静静地站着。
良久,沈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知此刻可以说是已接近没了情绪,只顺从得走了过去。
老人看着他,抬手,却又放下,隔了不知多久,终于是长叹一声:“孩子,你受苦了。”
沈知低头不语。
其实,也算不上苦的。
有人爱着有人护着,又怎么能算苦呢?
看他不言语,老人只愈发心疼,又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你母亲的意思吗?”
沈知没言语,但也是默认了。毕竟这么小个孩子,总不能是自主决定当个“女孩”的。
老人又是唏嘘,一叠声只说是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沈三姐这会儿已经站过来了,只是依旧侧着头,眼圈泛红,时不时揉上一揉,说什么也不肯往这儿看。
这样的气氛之下,唯独沈知心不在焉。
其实也不是没感觉,只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感触自然也就没有骤然得知这个事实的两父女深。
委屈也是委屈的,可是,不都过去了吗?他这些年,也当真没有这两位想象中那般难过。
这会儿沈知也知道总不能叫两个人就这样下去,于是他僵硬着,干巴巴开了口:“那边的人很好……”
话音没落,就听沈三姐说了声“抱歉”,取出了手帕纸开始抹眼泪。
沈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倒没去管突然溃不成军的三女儿,只看着沈知,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最终,一腔情绪独自吞下,他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苏意那边……如果你不想暴露,我可以跟他说一说,你回沈家。”
如若让苏意成为沈知的监护人,那沈知的性别是瞒不住的,毕竟入学之类的手续还要办,不可能说就不用证件了。
沈知低着头,沈老爷子看不清他表情,却能听见小孩子带着纠结的声音:“我会告诉他。”
“我会告诉父亲。”
会告诉他的,只要他还肯要他。
沈老爷子眼神复杂地将他打量了一遍,看着孩子完全没抬头的意思,心里头也是惆怅,半晌,也妥协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有我,还有你姑。”
沈知抿着唇,只不肯答话。
沈老爷子和沈三姐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这孩子除了寡言,身上还有种犟,像极了他那遇人不淑的妈。
*
苏言笙没开最终,晏晏便是挑了重点,给苏言笙介绍得简单,听完苏言笙也有些郁闷,说来他还真忘了这些个证件上是带着性别的。
除此外自然也诧异,他没想到沈知会决定告诉自己,也猜不到这孩子究竟是怎样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猜不到他是怎样,一派淡然地,要去跟一个相识不过两天的陌生人,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最难解决的问题似乎就这么迎刃而解,苏言笙却无论如何开心不起来,甚至他还觉得心酸,沈知这孩子,宁可坦白,也不愿回沈家。
不管如何,终究还是怨的吧,沈家不欢迎他,又何必回沈家受苦。
说到底,太聪慧了,该多委屈啊。
没隔一会儿,沈源就接到了电话,那头沈老爷子的声音苍凉了不少,只说有些事,希望他过去一块儿聊聊。
具体什么事,沈老爷子没说,但苏言笙其实已经知道了。
他也没问,抓紧赶了过去,进到包厢的时候,是沈三姐开的门,沈知原本坐在沈老爷子身边,看见他之后立即起身要走过来,声音里带了忐忑:“父亲……”
苏言笙冲他笑了笑,捏了一下他脸,拉他过去坐下,冲沈老爷子打招呼:“世兄。”
沈老爷子也冲他点头:“世弟。”
年龄差摆在那儿,这么个称呼一来往,平白显得滑稽。
苏言笙其实看见了桌上的证件,只是沈老爷子不开口,他便也不开口,只在桌底下牵着沈知的手,盼着这样能安抚小孩的情绪。
老爷子那边也不急,双方喝了杯茶,老人才开口,说的不是沈知的性别,却是沈知母亲的过往——若说从昨日的事情里能猜出冰山一角,老人的讲述则是将一部分被埋葬的过往血淋淋地翻出来。
苏言笙与沈知的手都下意识在收紧,他想叫老爷子不要再讲下去,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都知道的,可老爷子不知道。
沈三姐在一边,再一次掩面而泣,说到一些时候,老人也要停下来歇气。
其实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无非是豪门少爷与情妇迫害太太,导致太太怒而离婚,净身出户。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叫沈知一个无辜孩子担了代价,甚至于,如果没有苏言笙,那沈知就死了。
每一次,在即将看见黎明,甚至于生活已经进入正轨的时候,都要叫同样的人重新拉入泥潭。
怎么能够?
老爷子那边终于将故事讲完,苏言笙看着他,也没什么别的表情,直接问道:“您直说吧。”
老爷子看了眼沈三姐,沈三姐将桌上的东西往苏言笙那边推过去,手在颤,力度却不小,在苏言笙打算接过的时候还死死地按在那上头。
苏言笙没说话,只等着她自己松手。
边上老爷子发话了:“姣姣。”
沈姣松了手。
苏言笙单手将文件挪到自己面前,翻开看了一眼,又合上。
手重新收到了桌下,他看了看沈老爷子跟沈姣,而后侧身,方才因为接文件而松开沈知的手再一次准确地握住了孩子微微打着颤的拳头,感受到孩子一怔,他心里又是一酸,他另一只手摸了摸孩子的丸子头:“这些年,挺不容易吧。”
仿佛是得到了应允,孩子一头扎到了他怀里,发着抖。
苏言笙只能转而轻拍孩子的背。
受了委屈,有人抱着拍拍,总会好一点的。
总好过长年累月把委屈不当委屈,骗着自己说过得很好。
沈老爷子跟沈三姐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心里不知该悲该喜。
喜的是苏言笙对孩子很好,悲的是孩子分明姓沈,却对沈家充满了恶意的戒备。
隔了不知道多久,苏言笙松开终于平静下来的沈知,摸了摸孩子并没有泪痕的脸,重新坐正,看着沈老爷子。沈老爷子却是仿佛被烫一般,错开视线,那样大的年纪,就这么露出了几分愧色,旁边沈三姐代替老人开了口:“意叔,知知的意思,是还想跟着您……”
苏言笙转头,沈知没看他,低着头,仿佛是想将自己蜷起来。
沈知知道,自己逃避了,做错了事的孩子,甚至于不敢开口要一声原谅。
苏言笙这回居然是才道了他心思,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就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他看着沈三姐,扯出个笑来:“自然还是跟着我的。”
不跟着他,难道还回沈家吗?
他微笑:“你们放心,我不会叫知知受委屈。”
苏言笙都已经表态了,沈老爷子和沈三姐也没什么别的话可说,表示有关沈知的户口什么的很快就能解决,到时候他们会将证件给苏言笙那边送过去。
道了别,临行前沈知才仿佛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沈老爷子:“您可以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吗?”
孩子声音诚恳,眼神闪动,里头仿佛还有着除不去的惶惶然。
沈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牵着孩子手的苏言笙,点了头。
沈知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对着老人弯了弯眸子,乖得叫人难过。
他说:“谢谢爷爷。”
沈老爷子终于捂住了眼睛。
分别之后,虽说还没到与司机约定的时间,看着小孩这状态,大概也没心思逛了,便干脆联系司机,拉人回家。
一路上,沈知都没吭声,等回到家里,苏言笙先是将沈知送回房间,叫人先坐着,洗了毛巾叫孩子擦脸,擦完脸又要回去洗毛巾的时候,沈知却将他拉住了。
然后,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念出了两个字:“父亲。”
苏言笙一愣,冲他露出个笑容:“诶,知知乖,我先去把毛巾放好。”
沈知却没松手,又喊了一声:“父亲。”
苏言笙又应了一声,对上了沈知的眼神,忽然间仿佛醍醐灌顶,茅塞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