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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我麻麻了嘛?”她很小声地问。
希瑞尔一下子就笑了:“谁说的?”他弯腰直接把小孩抱起来,“就一点小事,那么紧张做什么。”
“小事?”雪伦小公主怀疑地看着他。
“对,”他语气轻松,“把小耳朵捂一捂,很快就结束了不用担心。”
雪伦破涕为笑。
到底是老了,在权欲与孩子面前,女王还是选了后者。她一旦表态并且向首相施压,舆论的风向很快就变了。
希瑞尔听说是奥萝拉的电话转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迟疑,总想着会是什么幺蛾子。拿着听筒就听到对面透露着深深绝望的声音:“阁下,您能让菲利普殿下放我回去吗?”
从中东大沙漠浪到俄罗斯冬猎,现下又在东南亚海钓的奥萝拉表示忍无可忍了,这位殿下疯起来跟脱手的哈士奇一样再也拉不回去:“我受够了我想回纽约——”奥萝拉委屈得差点哭出来,玩耍是很有意思啊,可是她根本不想玩啊,纽约还摊着个修罗场呢,她都不敢想象在她不在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样,可是王储根本听不懂人话……“阁下你帮帮我!”
其实奥萝拉本来还期待着圣兰顿看到她被“绑架”会过来帮她一把的,可是一点动静啊没有,想也知道那位一看带走她的是菲利普王储,直接就撒手没管。
看来是真吃不消……不是说玩不转,而是对玩伴是菲利普有些适应不良。希瑞尔打了个电话,挂掉后直接联络菲利普:“智慧女神远洋七日游,一张入场券换我家小女孩。”
菲利普笑呵呵:“监护人可真好说话。”
智慧女神号是艘赌轮。不对外开放,每次开航的乘客比起它同个系列的姐妹号要少得多的多,非顶尖会员没办法搞到入场券。
希瑞尔确实好说话:“看看人家查理德,还不多吸取些教训。”
“我还年轻,”菲利普声音懒洋洋,但显然很有自信,“婚姻这种小事,到时候再说。”
“但你觉得我的小女孩很有潜力。”希瑞尔一针见血。
“哎呀,希瑞尔你也说了,我就是那么觉得而已,”王储殿下没一点不好意思,相当坦荡,“你也不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孩儿,有多光彩夺目。”
当年你遇着她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希瑞尔腹诽。所以说任何莫名其妙的善意总有或多或少的算计。菲利普觉得她有趣,想逗,并不是说眼缘很重要,而是瞧见她身上某种潜质觉得有利可图而已。不然他什么人见不到,为何偏偏对一个小女孩另眼相看?
只不过一来人小女孩毕竟年幼,他还没禽兽到那个地步,一来也想看看她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带着某种旁观者的期许。显然奥萝拉目前的状态让他挺满意。只可惜后面的监护人不是好惹的。
既然监护人开了口,他当然不能再逗下去:“成,入场券拿来,这边很快就还你。”
希瑞尔挂掉电话,眸光微微闪烁。
先前的直觉果然没错。想到西班牙,手指在沙发上点了几点。
他给了奥萝拉极大的自由,也并不在意她与马卡斯的纠结。他熟悉这个阶层的规则,也明白菲利普的兴趣意味着什么——至少无论如何,奥萝拉是有退路的。
*
这一个冬季都在纷纷扰扰的喧闹中过去。伦敦宁静得多,王室的宴会办得极少,所有人都好像在低调做人,连上流社会一贯的糜烂风气都肃清不少。
圣诞前夕希瑞尔回莱欧克宅邸办了个宴会,年年请的都是差不多的人,互通有无。办完事回温莎王庭看生病的女王陛下。
“怎么回事?”几天没见忽然病那么重?
罗宾叼着雪茄努了努嘴:“本来心里就颇郁结……艾伦也没回来。”
……这只是个开始,您还有的受的。
结果圣诞节王室的晚宴也草草落幕。希瑞尔从王庭出来,下榻到他伦敦的官邸,在停车场看到几辆他不喜欢风格的车。顿时就猜到幺蛾子找上门来了。
有些想怒,但精神疲懒,什么情绪都提不上来。想想,去的又不是白色城堡,这宅子他一年到头都没住几晚,来就来了吧。
进门没见到人,管家给递了药。这几天大概受了寒晕沉沉的,晚上喝了颇多酒,不敢吃抗生素,管家干脆利落煎了帖草药。希瑞尔喝完就看到肩上扛着克洛恩从后花园慢吞吞晃回来的某人。
一团毛茸茸的猫球扑进怀里,看着势道挺猛,落在身上却轻得很。克洛恩对自己身体每一块肌肉的掌控都登峰造极,尤其是对着希瑞尔的时候,简直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希瑞尔顺势揉了揉猫爪子,抬头看眼某人,情绪一片空白,连不舒坦都没耐性表现。
“发烧了?”蓝斯颇觉有趣地盯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来的时机还挺对。
灯火通明之中,苍白得几乎能化掉的肌肤,大概是有些热度,脸上不自觉透着红晕,眼神散漫又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拿手扶了扶额,眼神没多少焦距,低沉的嗓音却透着顽固不容置疑的意味。
“滚。”
第142章 弱气
希瑞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梦; 但又一点儿也记不起梦见了什么。
他似乎是沉浸在哪种摸不到边际的空间里,大脑昏沉得像是深海的水压一气砸在了脑袋上,四肢冰凉而沉重; 血管里流淌的好像不是血液而是冰块; 感觉到的一切都失了真; 他甚至要到睁开眼之后的很长时间才发觉自己已经醒了。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视线上移看到挂在输液架上的葡萄糖; 抬起手来撕开胶布就把手背上的针头给拔了。没等他爬起来,枕边就是一陷,一团毛茸茸的活物从床脚跳到床头,伸抓就按下柜子上的铜铃,然后转过头居高临下看着他; 还拿软绵绵的肉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希瑞尔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刚才的动作; 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昏暗的卧房内只有他跟克洛恩。希瑞尔揉揉臌胀的额头; 发现后背阴凉; 睡意被汗浸湿了。反应还是有些迟钝; 他坐在那想了好一会儿,脑海还是空空的; 只是有一种大约是噩梦成真般的后怕; 还牢牢盘踞在心脏中,但要问他是什么噩梦,是怎么成真,他也回答不上来。
门很快被推开; 听到铃响的管家与医生快步走进来。
看到烧暂时退了希瑞尔就把医生打发走了,让询问他想吃些什么的管家自便之后,掀开被子下床,烧过之后的身体虚得很,回头看了眼克洛恩,猫咪耳朵上的毛一竖,顿时起身,犹豫着想跑,已经被一条胳膊揽住抱走了。
克洛恩扒着他衣领纯良无辜地喵了一声,但还是被无情地带进了浴室。
忽然生这么场病也有些出乎希瑞尔意料。不过除了发烧与虚弱些又没有别的症状,比起受寒感冒倒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事之后精疲力竭的放松,从而引起身体自然的反应。所以有时候你不以为意的,并不代表它对你完全没有影响。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精神要好很多。之前萦回的那种汗涔涔又醒不过来的感觉自然而然消褪不少。抓着克洛恩在热风口翻来覆去晒,拿梳子把蓬松炸开的毛发梳得整整齐齐,然后捞起猫准备去外间开酒柜喝点酒。
打开门刚迈了一步,脚就停了。
希瑞尔对于私人空间没有太多的苛求,也没有非常严苛的“领地”观念。管家与仆从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自然了解雇主的喜好,例如什么时候能打扰什么时候不能。他本来就过得很僻静,会上门的都是能被他包容的人,换句话说,不为他在意的人根本找不到见他的门路。所以在看到蓝斯坐在客厅里毫无客人模样开他的酒翻他的书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没有什么领地被侵犯之类的感官,或者说,他此刻没有任何情绪。
在看到这个人与沉沦在之前的噩梦中比起来,忽然就觉得也可以接受了——虽然这两者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茶几上还剩小半瓶的红酒出自他的私人酒庄……希瑞尔觉察的时候又默了片刻。在那一柜子的各式顶尖奢侈收藏中准确无误地挑选了一瓶实际并不算出色的……果然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吧。
他的酒庄的产量并不多,因为一直用的是古法酿制,气味浓郁醇厚不足,事实上希瑞尔一直觉得口感欠了些,更适合女士的口味,因而每年除了送人之外,也只是意思意思收藏了最好的那一批次。不过既然注意到了……希瑞尔开酒柜,看了圈,在偏上的地方找到05年的那批次,摘下一瓶走到沙发边。
希瑞尔开了酒,倒了两杯,顺手捞起克洛恩的专用酒碗给倒了半碗,递到克洛恩身前,一点都不觉得给猫喝酒有什么奇怪的。他拿起酒杯靠坐到沙发上,才看向对面自他出现起就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人,声音徐缓又懒散:“你来做什么?”
蓝斯面上带笑,大概是因为坐在这的时间够长,起身拿酒杯的时候动作有些慵懒,姿态熟稔自然,一点也没当自己是客人。
“来陪你过节呀,”悦耳的声线带着余韵,语气虽然轻软,但就像深海的波涛般绵长悠远,淡淡的笑意让话语失了几分真意,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毕竟,有些人一直是一个人。”
希瑞尔抬头又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与心情一样,并没有带上任何情绪。
“本来以为能收获些好感度也不一定?”他笑道,“大概是时机不对,或许得到的是负感?”意外的……直白。
有些人的气场真是奇怪。他能在你的视野里安静低调得如同一个装饰的花瓶,但当觉察自己在你是空白一片的时候,瞬间又张牙舞爪起来,直到牢牢占据你所有的视野才好。
希瑞尔的眉梢微微上扬,弧度格外浅,就跟他平淡的语气中微弱的讽刺一样波澜不起:“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话?”
金褐色头发的男人抬起下巴,这叫他犹如神赐般俊美的颜貌更显出一种倨傲的气势,语气带着笑但又有笃定不容反驳的意味。
——“所有者。”
希瑞尔平和地嗤笑一声:“醒醒。”
他没有力气。连分散一丁点注意力给别人就已经很不容易。对于某个人不请自来,以及过分大言不惭的可笑言论,他觉得或许过后——彻底退烧恢复正常之后——就会暗自恼怒得恨不得杀人。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力气。
*
希瑞尔渡过了最匪夷所思的一个圣诞节。
并不是说这几天有多么惊心动魄翻天覆地,只不过与这么一个人过节是他完全难以想象的事。在这之前,他有多少次想找机会彻底杀掉他一了百了——甚至说此刻他都不一定放下了杀心,然而事实是他却放任这么个人接近他的生活……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来,自从公爵夫妇离开之后好几年,每逢这种节日女王都硬拉他留在王庭,长大之后就是满世界乱飞了。在哪过圣诞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没有需要陪伴的亲人,也没有愿意递出一份注定被拒绝的邀约的友人——或者说,他为数不多的友人大多都是像他这样没有传统意识的人,年复一年下来对此就更加无所谓,以致现下有人打着陪他过圣诞这样的旗号过来,他竟然会觉得新奇?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哪怕是现在有气无力毫无精神的状态看来,都觉得自己大概是过分寂寞了。
蓝斯的身份,目前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