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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术,一定是读心术。
李犇翻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棺材一样的大柜子里找到了几床被子,把床上的被褥通通拿下来,换上柜子里的,确实是洗过的,有涩涩的皂荚味道。
洗澡这事就别想了,脱巴脱巴睡吧,困也是真困了。
正脱着,明琛拎着一壶热茶从外面进来,“喝水,刚吃了那么多馒头,不渴吗?”
“你不说不渴,你一说特别渴。”李犇接过明琛递过来的茶碗。“纳齐有水吗?”
“送过了。他喝完已经睡下了。”明琛自己也倒了一碗。
“他嫂子真好。”李犇翻了一个白眼儿,又躺在床上。
有床有馒头有烧鸡有热茶真好,要是没遇到纳齐、明琛、陈昱行、王正矩这些人,自己是不是早带着破碗在街角跟人扎堆了……
☆、第一卷第 72 章
在小院里已经困了三四天。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每天挨家挨户上缴军粮的宋兵越来越勤,进镇出镇的路被金兵封得苍蝇飞不出。虽然三人每顿粮食都是明琛出去从宋兵营里顺回来的,暂时还饿不着,可这街上来往的尽是举着扎枪的宋兵,也搞得人心惶惶。
“这金兵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这么些时日了。”蹲在院里,啃硬馒头的纳齐道。
“哎,不知道围到什么时候,这伙食一天不如一天。”李犇看了看手里的馒头,真是咽不下去啊,这一路胃早养馋了。
正从马厩回来,明琛看两人蹲在院里长吁短叹,皱眉拿着馒头咬了一口,“难下咽?”
“不是不是,别误会,现在这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敢挑。”李犇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里含着馒头渣子,“就是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起码半个月。”明琛转身进了屋。
“……”半个月,这镇里的树皮估计都要啃没了。“亲哥,我们真要在这饿半个月吗?”
“你饿着了吗?”屋里传来一声不满。
“饿是没饿着,就是有点儿没安全感。”李犇小声嘀咕。
明琛拎着茶壶和三个茶碗从屋里出来,“你不说你是金国四皇子的义弟,就很安全。”
“大哥是老四?”李犇把刚放到嘴里的一块馒头,拔了出来。
“你知道他大金的皇子?”明琛给纳齐和李犇各倒了一碗茶。
“……”当谁是二百五怎么的,都知道他妹妹是公主了,还不知道他是皇子?李犇翻了个白眼。
“既然知道还和他这般亲厚,但他待你倒是真心。”
“……”孙砸,难得你能说句有温度的话。“恩,大哥为人磊落仗义,好相交,既然知道他待我真心,你还总跟人家摆脸色。”
“我不喜欢金人。”明琛把茶壶一放,站了起来。
“我也不喜欢金人。”在一边看半天热闹的纳齐,插话道。
“你,别添乱。”李犇无语地看了一眼纳齐。“你不喜欢金人,你不喜欢蒙古人,你不喜欢契丹人,你喜欢过什么人?”
明琛没说话,拎着茶壶,进屋了。
呵,脾气大的哩。
一下午明琛也没出来,倒是来一波宋兵扫荡,反正没吃的,也没什么怕的,还没到杀牛杀马的地步,暂时二牛和那匹红母马也算安全。
没粮食,宋兵很不爽,临走时候骂骂咧咧把院门给踹坏了,李犇和纳齐修理院门折腾了一下午。
转眼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这两天没什么油水,肚子总是提前报警。
李犇抬眼看了看屋里的门,好像没有打开的架势,看来,气球还没泄气。
“完活,进屋歇一会儿,我看看你嫂子去。”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起来。
“哦。”纳齐也跟着起来,往屋里走。“嫂子,牛哥来看你了。”
“……”刚进门,被纳齐这么一吆喝,李犇吓得又把伸进去的腿缩回来了。“你搞什么?”
“?”纳齐不解地看着李犇皱成一团的眉毛。
“回你屋,回你屋,要命。”李犇摆手示意纳齐快速撤离案发现场。
“生气了?”见床上的被子鼓个包,李犇走了过去。
“是。”明琛隔着被子应了一句。
“……”居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耍脾气的,涨见识。“那什么时候好?”李犇一屁股坐在床边。
“不知。”脸朝墙的明琛又应了一句。
“怎么才能好?”生气是自己才有的权力,居然敢僭越。
“不知。”
“我饿了。”李犇用手朝着屁股的轮廓推了一把。
“……”床上的人没回应。
“我说我饿了。”李犇以为明琛没听见,又说了一遍。
“那便最好。”
“?”李犇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那最好?姓明的,我呸。”脱了鞋,掀开被子按着被子里的人,对着怕痒的地方上下其手。
“别乱动,我还手了啊。”一再躲闪的明琛,被逼到了角落。
“我饿了。”李犇放下手,调整了表情,调整了语调。
听起来撩人极了。
被逼到床角自卫的人,愣了几秒,快速地蹭到床边,穿上鞋出了屋子。
直到院门声响起,李犇才意识到,这货可能出去觅食去了……
嗯,撒娇百试百灵。
李犇坐在床上,等了一个多小时,饿得躺在床上等,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
“起来,吃饭。”被推了几下,耳边又有人说话,李犇很快就醒了。
“怎么才回来。”李犇打了个哈欠,看着手里拿着吃的站在床边的明琛。
“快起来吃,今天查得严。”说着,明琛从怀里拿出个小包袱,打开包袱居然是块牛肉。
“……”李犇下意识地往窗外看看,天已经黑尽,但是二牛还在马厩里趴着打盹。
现在居然还有牛肉。
“纳齐吃了吗?”李犇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屋子,黑乎乎的没点灯。
“放心吧,你那弟弟饿不死,给他送了馒头。”明琛不满地把馒头和牛肉塞到李犇手里。
“这牛肉……”李犇又情不自禁地朝对面的屋子看了一眼,吃独食一直不是他的习惯。
“就这么些,你一个人吃,他身体好着呢,饿几天也没事,何况刚才已经吃了四个馒头。”明琛一句话把李犇要说得话挡在了嘴里。
“你胳膊有血,你和人动手了?”没点灯,刚醒那会儿,眼睛没适应。
“无碍。”明琛扯了一把袖子上干涸的血迹。
“我看看。”李犇伸手去抓明琛的胳膊,被明琛灵活地躲开了。
“快吃,吃完睡觉,我身上有伤药,撒些便是。”
李犇扯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挺难受的,孙砸诶,就逞能吧。
明琛走到窗边,借着窗户撒进来的月光,扯开衣服,从怀里掏出小瓶子,往上面倒粉末。
月光挺足,李犇坐在五米远的床上,都能看清,胳膊上好像是让扎枪划了一条口子。
不长,但是挺深。
转眼又过了五天,除非那天半夜用胳膊上一条口子换来的一块牛肉,李犇再没吃过荤的,也没吃过菜。有时有几个白面馒头,有时拿回几个玉米馒头。
李犇也不敢抱怨,现在这种情况,有几家还有饱饭,能有点儿吃的就不错了。
“他嫂子,你说还得多少天?”李犇把两手放到嘴边用哈气暖暖,已近初冬三人穿得都挺单薄。
“这要问你大哥。”明琛道。
“牛哥,你什么时候认得大哥都没和我细说。”一边的纳齐抱着二牛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二牛身上取暖。
“记不记得刚认识我那会儿,我说有条腰带丢了,让你一起找,王正矩就是送腰带的人。”李犇冷得闹心,索性凑到明琛身后,把手从明琛领口伸了进去,暖和。
明琛全身一激灵,回头看了一眼,任李犇为所欲为。
“要不,咱想办法出去吧。”李犇道。
“不行。”明琛抬眼看了看二牛的方向。
“得了,又是牛爹。”说不通,说也是白废口舌。
“快出镇啊,出镇啦!”
“快跑啊。”
街上突然喧哗起来,家家户户人都往跑,一时间乱作一团。
“什么情况,金兵打进来了?”李犇把手从明琛衣服里抽出来。
“去看看。”明琛一个箭步,出了院子,李犇和纳齐紧跟其后。
街上沸腾了。大人小孩,男的女的,拖家带口地往出镇的方向跑。
李犇随手抓住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爷,咋回事?”
“围镇的兵撤了,可以出去了,这镇里能吃的都吃完了,谁不急着出去投奔亲戚。”
金兵撤了?
什么乌龙?
明琛拉着李犇和纳齐又回到了院子,带上他的宝贝二牛和大红马,一并顺着人流往出走。
李犇又抓住一个金人打扮的人,问道:“这位大哥,知不知道外面的救兵为什么撤了?”对金人来说那是救兵,是自己的队伍。
金人打扮的男子傻看了李犇半天,显然他不会说普通话。
明琛上前,一通翻译,金人大哥一通比划,明琛点头,他又融入奔跑的队列。
“蒙古从北面攻金,你大哥可能调人去回防了。”
“蒙古攻金?”怎么会是金,若论实力攻也是先攻高丽和东夏,高丽还悬在不战不和的焦灼状态,怎么就来攻实力最为雄厚的金国。
不合常理。
“快走。”明琛把扯着走神的李犇,三人已经到了镇口。
人头攒动,李犇怀疑全镇的人都跑这来集会了,镇口被大量的宋兵把守,饿着肚子的宋兵,手持扎枪脾气异常暴躁,对着簇拥的人呼呼喝喝。饿急的人群哪顾得了这些,碍于明晃晃的枪不敢冒然上前,双方僵持着,偶尔几个胆大的,呼喊几嗓子,怂恿人流前进,每每人流到了枪前,又退回来。
“怎么破?一时也出不去,看宋军这样是不打算放人出去。”李犇回头看牵马的明琛。
纳齐扯了扯李犇。“牛哥,金兵走了,粮食可以进来了,他们跑什么?”
“失控了,没你清醒。”明琛道。
明琛话刚说完,人群中一人高声大喊,“冲出去,不要饿死在这儿。”
接着又有几人大喊。“冲出去,冲出去……”
人浪中越来越多人跟着大叫,一步步往前推进,李犇三人一牛一马被夹在中间,推着向前。
“冲出去,我们饿!”
“我们饿!”
“我们饿!”
“跟牢我。”明琛伸出另一只手拉紧李犇。
李犇也伸出另一只手拉紧纳齐。
人群疯了一样的向把守的宋兵冲去,场面果然失控,没吃饭的宋兵倒是没什么力气和饥饿发狂的人群硬碰硬,象征性的阻拦几下,便打开了缺口。
流水般的人群,把缺口撕得越来越大,蜂拥而出。
三人跟着人流一走就到了离镇十多里,集中在一起的人开始渐渐朝四面八方散去。
“ 我们去哪儿?”李犇抬头问明琛,金兵撤了,回金营已经不可能了。
“不是要去临安吗?”明琛道。
“恩。把白龙叫回来吧。”李犇看了看二牛,又一阵头疼。
“在那。”明琛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树林,站着一匹雪花白的骏马。
一个口哨,白龙四蹄离地,撒欢地朝这边儿跑来。
“你儿子见你亲是真亲。”李犇调笑道。
明琛皱眉,没搭理李犇。白龙跑到三人一马一牛跟前,旁若无人地跟红母马贴在一处耳鬓厮磨。
“……”原来是见姘/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