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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别说了,喝汤吧。
一直被忽略的南山看了看表弟,又看了看他妈眼里都快溢出来的心疼……
算了,还是安静的吃饭吧,亲妈。的心天生就是偏的,掰不回来了。
今天的鲫鱼烧的不错,又鲜又嫩,怪不得表弟的筷子一直落在这盘菜上,不行,他得先下手为强。
一顿饭在俩表兄弟明争暗斗中结束了。
饭后,宁致喝完南妈妈准备的牛奶,赶走想跟他彻夜长谈的南山,上了阁楼,守在软塌上等着隔壁的人回家。
霍弈君回来的时候,整个镇子的灯火都熄了。
他推开院门,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进院子,客厅里有灯亮着,昏黄的光晕穿过敞开的大门投射。到院子里,就像是一团为他指路的明灯。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姥爷为他留的灯发呆,看着看着,鼻头猛地一酸,眼前霎时蒙上了一层水雾,白天在霍老太太那里受到的责骂和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立时化为满腔的委屈。
太苦了。
身上的痛楚都比不得他心里的苦。
幼时丧父丧母,母亲是杀死父亲的凶手,亲戚的指责和旁人异样的眼光,霍老太太的迁怒和毒打,叫曾经天真懵懂的他一夜成长。
好不容易被姥爷带了回来,霍老太太却时不时的跑上门来打滚撒泼要生活费,甚至还辱骂姥爷,让曾经健谈开朗的老人渐渐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的模样。
他恨霍老太太吗?
肯定是恨的,若是不恨,也不至于连声奶奶都不愿意叫。
可他却没资格去指责霍老太太,毕竟确实是他的母亲害死了霍老太太的儿子,所以这些年来,无论霍老太太怎么欺上门来辱骂,亦或者每次过去看望她,都要接受棍棒的洗礼,他都只能默默受着。
但那是之前,昨晚,他从母亲的旧物里清理出了一个铁盒子,铁盒子里装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本,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母亲心理改变的历程。
霍弈君咽下泪意,忍着身上的疼痛和饥饿走进家门。
大门敞开着,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他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前方阳台忽地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回来了,饭在煤炉上,吃完早点去睡觉。”
霍弈君循声望去,就见姥爷坐在阳台背对着自己,辛辣的烟味随着晚风飘进屋子,沁入他的鼻端,他忍不住开口道:“少抽点烟,您身体什么情况您也知道。”
江老爷子没有回答,寂静的夜晚只有他‘吧哒吧哒’抽旱烟的声音。
霍弈君没再说什么,他捂着干瘪的肚子走进厨房,煤炉上的铝质蒸锅上冒着白烟,打开锅盖,就见里面放着一碗玉米炖排骨汤、一碗红烧肉和一条丝毫未动的鱼,忍了一路的泪意瞬间就崩了。
水雾迅速模糊了他的视线,汇聚成泪珠夺眶而出。
家里条件不好,很久没见荤腥了。
他父母去世后不久,霍老太太带着他来姥爷家闹过一次,并且提出五十万的赔偿。
在当时人均收入为八百左右的年月里,五十万当真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小镇子上。
姥爷是个正直且善良的人,加之他一直觉得是他的错,是他没教好女儿,导致女儿犯下了无法挽回的大错,让霍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所以他同意了霍老太太的狮子大开口,先是赔了她一笔钱,剩下的按月偿还。
当时的姥爷是个小学老师,工资一千出头,除去日常开销,还能存下一笔钱来,可自从有了这笔债务,姥爷的日子渐渐变的捉襟见肘起来。
姥爷如此爽快的赔钱,除了愧对霍老太太,私心也是希望霍老太太能对女儿留下的孩子好些。
可让姥爷没想到的是,他还是低估了霍老太太的恨意。
在他有次上门看望外孙时,正好撞见霍老太太拿着竹条抽打外孙。
一向好脾气的姥爷终于怒了,他大发雷霆,说要带走外孙,老太太不同意,他就威胁霍老太太,说若是不放人,他情愿去坐牢也不赔偿。
霍老太太岂是好惹的?
姥爷态度强硬带走他的后果是别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说他江家缺德带冒烟,女儿杀死了霍寡妇唯一的儿子,现在还来欺负霍寡妇,更是抢走霍家唯一的血脉,可见根子里就是黑的,怪不得女儿是杀人犯,说不定就是江文斯教的。
还有人说这样的人不配育人子弟,要是教坏了自家的娃可怎么好……
风言风语传到校领导的耳中,校领导一开始只是提醒姥爷注意人民教师的形象,可当家长找上校领导时,姥爷被迫提前退休了。
姥爷受人尊敬了大半辈子,何时被人这般侮辱过?
因此他很受打击,自此消沉了下来,也再没踏进过竹清镇一步,只是每个月会让他去给霍老太太送钱。
外孙会遭遇什么?
以前的霍弈君觉得姥爷不清楚,可今晚丰富的晚餐却让他明白,姥爷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敞亮,只是人生有太多的不得已和苦衷。
再说了,就算姥爷知道,他也不怨姥爷,也明白姥爷的无奈。
而且当年要是没有姥爷,他会长成什么样子,连他自己都无法想像。
他就着泪水把红烧肉吃了。
红烧肉肥肉居多,吃起来有些腻,姥爷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不适合他,至于排骨汤和鱼,他没动,想着留到明早起来热给姥爷吃。
霍弈君洗完碗走出厨房,发现阳台和客厅已经没有了姥爷的身影,倒是在收拾客厅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红票子。他眼眶又是一热,抬头朝对面的房间望去。
房门紧闭,依稀还能听到里面有咳嗽声传来,他担忧的走到门外,抬手想敲门,转而想到了什么,刚抬起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捏着手中的钱抹了把眼泪,转身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能写到文案上写的俩人初次见面??!
第5章 大佬他少年时
夜,浓稠的如同黑墨,深沉得化不开。
霍弈君洗漱后简单的处理了身上的伤,随之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梦中依旧是让人窒息的大火,火光中母亲捂住他的鼻口,温柔的说:“弈儿,别怕啊,咱们一家马上就团聚了。”
梦中的霍弈君在挣扎,躺在床。上的霍弈君也跟着不停地挣扎,企图逃离这令人痛苦的梦境。
可越是想逃离,就越无法挣脱。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忽地响起一串笛声,清脆又富有穿透力的笛声穿过木窗的缝隙,一点点渗入霍弈君的梦中。
漫天的火光和母亲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画面徒然一转,他来到一片竹林中,隐约听到竹林深处似有笛声传来,笛声若隐若现,隐匿在一片风声中。
风吹的竹林摇曳,卷起一片竹浪。就好似天然的伴舞,在闻声起舞。
他想寻声找到吹笛子的人,不想笛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南山家的,让你家南山大半夜的别鬼哭狼嚎了,怪吓人的!”
“吵什么吵,就你事儿多,麻将都塞不住你的嘴。”
南妈妈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子,用更大的声音回应了过去。
南妈妈这一开口,对面的人立即偃旗息鼓了。
她哼了一声,关上窗子,转身来到二楼,抬手敲了敲门,道:“小乖乖,睡了吗?”
被骂吹的像‘鬼哭狼嚎’的宁致收起笛子,一脸黑线的躺在软塌上,刚准备入睡,楼下又传来南妈妈。的敲门声。
他捡起外套披上,下了阁楼,打开门就见南妈妈一脸纠结,他乖巧的叫了声“大姨。”
“诶,小乖乖啊,以后……以后想吹笛子你白天吹,晚上吹容易吵着人睡觉。”
宁致点了点头,道了声‘好’,随即又送南妈妈回房,这才回到房间睡觉。
其实他吹的是安眠曲,能助人睡的更安稳,便是没睡的人,也有催眠的效果。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夜猫子,比如刚才说他吹的像‘鬼哭狼嚎’的人,声音是从对面传来的,偶尔还有‘二万、五万’之类的声音传出来,一听就知道是在打麻将。
这种通宵打麻将的人,精神正处在亢奋中,安眠曲于他来说可不就是吓人么。
宁致轻叹了口气,希望今晚的霍弈君能睡个安稳觉。
……
霍弈君一觉睡到天明,若不是南山来叫他,怕是上学都要迟到了。
他给姥爷热好了早饭温在煤炉上,没时间来顾及自身,收拾了书包,跟南山赶到车站。
在等车的时候,南山说:“霍弈君,你昨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吹。箫啊?”
“不是萧。”
“啊?”
霍弈君抿了抿唇,道:“是笛子。”
南山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萧跟笛子长的不都一个样嘛,不过,你也听到了啊,我妈和表弟还说是我在做梦。”
说到梦,霍弈君想起了昨晚笛声结束后,他无梦睡到天亮的事,这是自从父母过世后,第一次睡到自然醒,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笛声有关。
如果是的话,他希望晚上能再听一次。
因着这件事,霍弈君一整天都在琢磨着回家去找吹笛子的人。
不想下课放学后,他在校门口碰到了艾春花。
艾春花跟几个染着黄毛的少女走在一起,见到他,连忙喊住他,“霍弈君,你昨天是不是去看霍奶奶啦?”
说着,她跟朋友打了招呼,追上霍弈君,道:“昨天霍奶奶是不是又打你了?我昨天去乡下做清明去了,没在家,以后你再给霍奶奶送生活费,你直接来找我吧,我帮你送过去。”
艾春花染着一头黄发,化着烟熏妆,穿着齐逼小短裙,冻的嘴巴乌青。冷成这样,也不愿意多穿条裤子。
以前的霍弈君每次见到她,都会说两句,可艾春花反驳说这是时尚,还骂霍弈君不懂得欣赏。
除了打扮方面不尽人意,艾春花对他却很好。
因着艾春花的妈妈跟霍弈君的妈妈是闺蜜,这些年她妈妈没少照顾霍弈君,受艾妈妈影响,艾春花也一直拿他当哥哥,算是霍弈君心中为数不多的亲人。
但那是在他不了解真。相的时候。
想到这些年把艾妈妈当亲人,他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怨气与愤怒。
“霍弈君,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艾春花担忧的上前一步,拦住霍弈君的去路,抬手就想去探他的额头。
啪——
霍弈君打开她的手,冷冷地望着艾春花错愕的眼,突然笑了一声,道:“以后离我远点。”
“你——”
“滚开!”
霍弈君一把推开艾春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会把恨意迁怒到艾春花身上,虽然艾春花本身的存在并不无辜。
艾春花很久才反应过来,她转过身,怒瞪着霍弈君的背影,咬牙喊道:“霍弈君,你特么有病啊!”
。
“大姨,我去书店买几本复习资料啊。”宁致换好衣服走下楼,跟正在厨房做饭的南妈妈打了招呼。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了。”
外面下着小雨,宁致撑着雨伞,循着昨晚的记忆,走出了小巷子,来到镇子的街道上。
街道上人影稀少,所有的商铺里除了营业员,都没几个客人,他走进一家书店,随手挑选了几本资料,付过钱走出书店。
雨比出门前大了些,有风吹来,落在他的脸上。
他撑着一把水青色的油纸伞,踏过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