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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院上午送来年关要穿的衣裳; 樘华足足有十二身; 外裳、内衫、祭服; 还有各式鞋子,香囊; 抹额等配饰; 下仆们抬着两个箱笼来; 才将衣裳抬完。
用完午饭,靖宁王派人来叫樘华出去祭祀祖宗。
年二十九在府中祭一回,樘华他们明天还得与宗亲们入宫,在礼部官员主持下再祭一回。
樘华早熟悉了这套,换上身严肃些的衣裳,带着江平原过去。
今天出了大太阳,冷意被压下去了,气温颇为舒适。
阳光照在祠堂高高的屋顶上,为祠堂蒙上一层严肃。
今年无需王妃主持,她并未出现。
靖宁王则早早便已经在祠堂里,他拿着布弓着腰亲手擦拭祭桌。
顾樘晗也在,沉默地在靖宁王后面打下手。
樘华上前打招呼,“父王,晗弟。”
“樘华来了?”靖宁王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站到旁边去,“去拿元宝香烛来,准备祭祀。”
“是。”
樘华走过去提了装着元宝香烛的篮子过来,交给靖宁王后站到顾樘晗后面。
气氛正肃穆,顾樘晗看他一眼,忽然转身往后退几步,让两人位置调换。
樘华有些诧异,抬眼看顾樘晗。
顾樘晗一张脸板得死紧,不跟他说话也不动。
靖宁王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他们兄弟一眼,点头,“就这般站罢,樘华你已获封号,排前头。”
樘华肃容应下。
祭祀完,樘华回院子里。
天色慢慢暗下去,红灯笼便点起来了,映得一院红彤彤。
今晚要一道用饭守岁,樘华换身衣裳还得再出去。
他换衣裳不喜人伺候,敬宜与瑞栀早便将他今晚要穿的衣裳熨烫好挂在架子上,樘华拿上穿起来即可。
他中午已经沐发浴身过,此时不用再洗一回,只要换上衣裳便可去吃年夜饭。
下人刚报了时间,年夜饭还需等半个时辰,樘华一想到去到主院还得干坐好一会,便不大想动。
樘华慢吞吞脱掉身上这套祭服,只穿着中衣,伸手去拿挂在架子上的新衣裳。
他一只手刚伸进袖子里,眼睛余光忽然发现墙上那道门还在。
樘华心中一动,也不管衣裳了,关上窗,又吩咐等在门外的何桦一句,蹑手蹑脚地打开墙上的门,跑进阮时解家。
“先生?”樘华喊了一声,脸上表情明显比在自己院里时要轻松。
房子里冷冷清清,看来阮时解已回他父母那里过年。
樘华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平复情绪,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给阮时解打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铃声一共响了七声,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个温和的声音,“喂,新年好啊。”
“新年好。诶?!”樘华说完了猛地瞪大眼睛,刷一下把耳边的手机拿下来,这声音不是他家先生的!
他盯着手机屏幕,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阮时解的电话没错。
这是怎么回事?!
樘华连忙追问:“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阮时解的父亲,你稍等一下,他马上就过来。”
樘华那颗心还没放到肚子里,又猛地被提起来了,他几乎磕磕巴巴地说道:“啊,伯父,您好您好。”
“哈哈哈,不用那么客气,我这就叫他听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樘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边传来喊声:“时解,你好了没有?”
“就来。”
电话边边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干净的声音,接着是衣料摩挲的声音。
樘华基本能想象阮时解走到近前,用修长的手指接过电话放到耳边的情景。
“樘华?”
“嗯,是我。”樘华好奇问道:“先生,你刚去哪里了?”
“刚才正在包饺子,去洗了个手才来接电话。”
“你们年夜饭就是吃饺子?”
“也不是。年夜饭一共有十个菜,很丰盛的一桌,主食是饺子。”阮时解问:“怎么这个点打电话,你们吃完年夜饭了?”
“还没有,要等一会儿才吃,我跟你打个电话就去吃饭了。”樘华侧耳倾听,“先生,你那边好热闹啊,是不是特别多人与你一起过年?”
“也没有,就我们家,你听到的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阮时解问:“你们家呢?多不多人一起过年?”
“不多,也就五个人,今年我兄长不在家,连活跃个气氛的人都没有,估计等会儿饭桌上会十分僵。”
阮时解笑:“你父亲不是好不容易回来与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吗?怎么还僵?”
樘华脸颊鼓了鼓,长长吐出一口气,“主要吧,我跟顾樘晗不对付,我父王与王妃也相敬如宾,大家还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你想象一下,那么一大桌子菜,吃上半个多时辰,沉默那样久,能不僵么?”
阮时解柔声安慰他,“那你等两天,我回来后带你出去外面吃大餐。”
“成啊,你可得说到做到。”
“我哪回答应你的事情没说到做到?”
樘华闻言傻笑。
两人恋恋不舍地说了一会儿话就挂了,樘华马上要过去吃年夜饭,不能耽搁。
阮时解挂掉电话后从房间里走出来,汤思仪见儿子脸上残留的笑意,忍不住问:“跟谁打电话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阮海舒在一旁呵呵笑道:“这我知道,电话那头是个特别年轻的男声。”
汤思仪眼睛一下亮了,目光炯炯地望着儿子,“你爸说的是真的啊?什么情况,你要谈恋爱啦?”
阮时解将手机放在桌上,挽起袖子慢条斯理答道:“说不准,真有可能。”
“诶呦,那就是还没追上!那男孩是干什么的呀?是你的下属?”
“不是,他现在还在读书,也帮家里做点事情。”
“几岁了?听起来怪有出息的。”汤思仪盼儿子谈恋爱盼了这么多年,思维全活跃起来了,手手指翻飞着包饺子,嘴里还不住打听,“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不叫人来家里玩?”
阮海舒笑她:“哎哎哎,汤思仪同志,大过年呢,人家不得在家陪自己的父母呀?”
汤思仪嗔道:“我在不就问问嘛。”
她说着,期盼的目光还停留在儿子身上。
阮时解不好跟他们说实话,也不好欺骗他们,干脆选择性的说了一部分,“还没正式在一起,他年纪有点小,我让他多考虑考虑。”
“哎,不是,有点小是多小啊?”汤思仪一下便急了,“你还让人反复考虑!好不容易碰上个你喜欢,对方也愿意的,你还不抓紧?”
阮时解看着他妈,说:“他就是上回你们看到的那个男孩儿。”
汤思仪迷惑,“哪个?”
阮海舒做了个口型:照片。
汤思仪一下就想起来了,“是那个啊!看着确实有点小,不过你们不是认识挺久了吗?知根知底,年龄差距大一点也没关系,还是他家人反对?”
阮时解一想到樘华,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温和下来,他垂眸笑了一下,“爸妈,你们别操心了,要真在一起了,我介绍他给你们认识。”
汤思仪见他真不想说,只好道:“那等你们在一起后再一起出来吃个饭啊。”
阮时解抬头看她一眼,笑道:“谢谢妈。”
“一家人客气什么?”
阮时解:“那个跟林叔叔儿子,还有郑叔叔侄子吃饭的事情,您帮我推了吧。”
汤思仪点头,“成成成。早知道你有目标对象,我就不费心思张罗这个了。”
樘华打了一通电话,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他高高兴兴去主院吃了一顿年夜饭,而后婉拒他父王一起守岁的要求,又回来院子里。
江平原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怎么那么高兴?”
“大过年嘛,自然高兴一些。”樘华伸手揽着江平原的肩,“平原,你吃年夜饭了没有?我陪你再去用一些罢?”
“还没有,我等会跟何桦敬宜他们一道吃,不用你陪。”江平原伸手摸摸他额头,“公子,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多?”
“没有,哪里多了,就那么几杯水酒。”樘华脸上透着一股明朗的喜意,“那你们用饭,我回院子里歇息去了。你们不必管我,我看今晚能否做个好梦。”
“公子仁善聪慧,定能做个好梦。”
樘华挥挥手,笑眯眯地催促他去用饭,自己回房里关上门。
时间还早,他先睡了一觉,可能喝得有点多,他睡得比较沉,万幸再爬起来时那道门还在。
他趿上兔毛鞋,披上大氅,推开门过去阮时解那头。
他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先给阮时解发了一条祝福短信:先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健健康康,工作顺利,跟伴侣和和美美!
阮时解一看到他这条祝福短信就笑:也祝我们的小樘华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樘华:伴侣呢?
阮时解:伴侣得等你找到再说。
樘华:我已经找到了。他要是答应,我立刻就能脱单。
阮时解没回他这条短信,反而一个电话打过来。
樘华接起电话,屏住呼吸,不知为何,心跳得极快。
阮时解带笑的声音传来,“我觉得我有些亏。”
“啊?”樘华万万没想到一接到电话他会说这句,傻眼道:“为什么?”
阮时解眼含笑意:“因为告白比我想象中的要简陋。可以啊,樘华小同学,还没追到手呢,就拿出糟糠之夫的态度来了?”
樘华紧张得都结巴了,“诶?没,没有,我就是先问一下你愿不愿?这个不算正式告白……”
阮时解打断他,“愿意。”
咕嘟!
“啊?”樘华咽下一大口口水,“先,先生!你这是答应了?”
阮时解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呢?”
樘华腾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答应了!你就是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
阮时解笑道:“是,我答应了。小男朋友,别那么激动。”
樘华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半晌,他道:“阮时解,我想见你。”
☆、第93章 冥冥
樘华说“阮时解; 我想见你”时声音有些抖,阮时解心被他这句话勾得也跟着抖了一下。
阮时解哑着嗓子; “你在沙发上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了。”
樘华点头; 马上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开口道:“我在家里等你。”
不等他挂电话; 樘华又道:“你别开太快,我会担心。”
阮时解全身的焦躁都被这句“我会担心”给抚平了,他低沉应下; “好; 我去隔壁叫保镖过来开车。”
樘华鼻腔里发出轻轻一个“嗯”字。
零点的钟声响起,外面砰砰地响起一阵阵烟花声音。
阮时解与樘华几乎同时抬头向窗外望去,两人分居两地; 外面的天空却不约而同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烟花绽开; 星星点点的火光坠落,将黑夜点染成一片光海。
两人握着手机,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隔了好一会,烟花响声稍稍停下后,阮时解道:“你睡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樘华问:“你准备出发了么?”
“嗯; 正准备; 已经开始敲隔壁保安的门了。”
正说着; 在阮时解家隔壁暂住的保镖们出来开门; 阮时解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走。
保镖们没二话,立即出来两人,披上大衣跟着走了。
阮时解低声对他们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