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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三零九混编联队，也从最开始的一旁散沙，成了十几个新编联队中，少有的几个已经形成较强作战能力的单位之一。训练的成果，甚至超越了第三分舰队内，其他两位比他多了几十年经验的军中前辈。
不过在这之后，安东尼奥却并没有能够来得及，享受多久收获果实的喜悦。他现在有了新的烦恼，而这烦恼的来源，正是来自于他的学长，第四十一舰队的司令官，联邦临时上将楚天阁下。
——想要在东美利坚战争结束后，就选择退役吗？
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额角轻轻揉按着。安东尼奥的目中，浮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想起了昨日晚上，和另一位交情甚好的学长，在军官俱乐部的谈话。关于楚天想要退役的事情，正是那时候从对方嘴里听来。
“——这个打算，他已经在我面前透露过好几次了。我知道他的性格，相较与继续执掌舰队，他恐怕更倾向于过平和一点的生活。所以这件事，恐怕提督阁下他是认真的——”
“当然！联邦方面，恐怕未必会放任他这样的名将就此退役。不过，也不是没有万一的可能。”
“——确实，有基金会存在的话，我们的人不会就这么散掉。提督阁下也保证了会在退役之前，把我们的前途安排好。可是在第四十一舰队的体系内，无论是你我，还是提督阁下的两个弟弟沈煜和方乐，都不可能有他那样的能力和凝聚力——”
“所以我们这些人，不管是要继续规劝他留在舰队也好，还是抱有别的想法也罢。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尽早做些准备才好！”
虽然听起来有种荒唐的感觉，毕竟这个世上，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成就和地位。但是对于那人的话，安东尼奥却是从不抱怀疑态度的。
这位早他三年毕业，并在第三军事基地被解围之后，就被任命为第五分舰队司令官的冯辉学长。可以说是提督阁下的至交也不为过，而亲近程度甚至还在宣维易之上。
如果是从他口里说出来，那么这件事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是真，由不得人不信。而最重要的是，当时同样在场的宣维易，也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他真的要退役，放弃这一切？
不自觉的，安东尼奥的胸中，陡然升起一阵心慌意乱烦躁的感觉。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第四十一舰队体系内的这些人，都已经在事实上和楚天绑在了一起，成为一个荣辱一体的整体。
至于联系他们的纽带，既不是什么的基金，也非是同学战友之类的关系，而是既得利益。
目前舰队里的中高层军官，少有超过百岁的。而如果是正常的情况，想要在军中熬到这个位置，至少也要一百都两百年的时间。可以想见，当回到联邦控制范围内时，联邦军中的其他人，会投给他们怎样的眼光。
所以，虽然楚天是承诺了会给他们安排好出路，但他们的光明前景，却是在楚天还在军队内的情形下。面对一个前途无量的名将，除非是逼不得已，谁都不会拒绝他的合理要求。
而如果楚天不在，那么他们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那就难以预料了。
即使安东尼奥没有真正的服役过，也大约知道一些，在军中各派系间倾轧的残酷。
哪怕没有人刻意针对，像他们这样年轻，却又没有什么后台的军官，也多半会打着磨砺历练的名义，然后被军部扔到某个角落，熬上那么几十上百年的资历。
尽管有着基金会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他们的前途，甚至可以拿着丰厚的退役金和基金分成提前退役。不过，经历过了这风云激荡的日子，他们又哪能够甘于平淡？又怎么能够忍受，被扔到闲职职位，然后苦苦打熬，直到被磨去所有菱角？
至少他安东尼奥，是不可能做到！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有了手控十万人生死大权的经历，他哪里能够轻易放得下，这手里的权柄？
了解这些，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他和在场的那些校友，会在得知此事时的那一刹那，都产生了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虽然只有两个月，但是那位白发学长，却不但已经成了遮蔽他们的擎天巨树，也同样是他们这些藤蔓，能够维持自身高度的支点。
对于楚天的打算，安东尼奥倒是没有什么抱怨的意思。能够提前这么多年成为校官，都是因为对方的提拔。哪怕事后拍拍屁股想要走人，也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而相比起其他同龄人，他们已经有了极高的起点。
但是一想到要放弃眼前一切。他心里就有了强烈的不舍。
“不管是要继续规劝他留在舰队也好，还是抱有别的想法也罢。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尽早做些准备才好——”
别的想法吗？
安东尼奥的唇角，浮起了一丝无力的笑意。他这样的人，既使有什么其他的打算，那也要能够找到人投靠才行。而剩下来的，也只有前者一途。记得当时的冯辉学长，后面还说过那么一句。
“——提督阁下是性情淡泊没错，但是自古以来，就有时势造英雄的说法。身在这世中，很多时候都是不由自主的，我们联手，未尝就不能制造出想要的时势出来——”
虽说感觉有些对不住，可如果真得到了那一地步，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抉择。
“上校先生，空艇已经安全停靠，您可以下船了。”
“这么快就到了吗？”
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安东尼奥抬起头往窗外望了望，却是不知何时，他的空艇，已经到了舰队总旗舰雪浔号停泊的船坞内。他先是皱了皱眉，接着是一声失笑。
以那位提督阁下这些天所展示出的才华，又哪里是他想要退就能退得出来的？时势不由人，哪怕是他性子再怎么淡泊。联邦和银河下猎户悬臂诸国，也不会忽略掉他这样的将才。居然到这时候，还抱着想要隐退当富家翁的幻想，也未免太一厢情愿了些。自己哪里用得着，为此事如此劳神？
不过，就如冯辉学长所说，必要的准备还是需要的——
从容自若的下了船，只见在船坞中央那雪白色的战列舰旁，已经停泊了不下六十艘的联络艇。安东尼奥转首左望，恰好看见右方百余米处的一架红色空艇上，一名大了他几岁，却挂着准将肩章的俊秀青年从楼梯上走下来。那犀利的目光，也在看向这边。
冲着对面会心的一笑。安东尼奥手摸着帽檐微微一礼，就直接走向了雪浔号的舱门。
第二百零九章 战略分歧
“——你不过只是一个该吊死的海盗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论我们暂编第四十一舰队的战略！”
“呵呵，阁下好像忘了？本人和阿克玛准将。现在都是联邦参谋本部和政府所承认的正式在册军官，身为第四十一舰队的成员之一，怎么就没资格，参与到战略制定的讨论？阁下是难道想要把我们这二十二万海盗出身的官兵，全都视作外人吗？”
隔着一层厚重的舱门，度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安东尼奥也不以为意的走入到舰队指挥室，只见这算不上台宽敞的空间内，已有数十人列作在那中间临时充作会议桌的大型星图投影仪旁。他扫了室内一眼，放着自己名牌的座位。恰巧是在会议桌的右下角，亚力克的身旁。
不知道安排座位的人，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但是纯就位置而言，倒是正合他意。即不显得太过显眼，又是挨着自己最亲近的同学。
“你呀！来的也忒晚了些！”
发觉好友在自己身边坐下，本来正在关注会议桌上首那番争吵的亚历克·杰拉姆，立时转过头出言调笑着。
“只要会议还没开始，我来的就不算晚。”
安东尼奥神色恬淡的将军帽放置于身前，然后带着几许疑惑的，扫了会议桌的左侧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吵得很凶的样子。”
“还能为什么？”
亚力克冷笑着，斜眼向那边看过去。“当然是为了到底是走和留的事情在吵！”
安东尼奥瞳孔微缩。走和留，这样的争论，自从四十一舰队攻占弗拉罗星系三行星之后，就渐渐显出了苗头，并且在舰队内部日益喧嚣尘上。
持后一种观点者多是第三和第九基地的军官，他们认为，弗拉罗星系三行星这里有足够矿业和农业资源，工业体系也相当的完备，又有不少的人口。把这里作为基地向四周扩张，既可以改善自身的战略态势和处境，也可以最大程度的支援联邦和东美利坚在正面战场上的战局。
而抱持前一种观点者，则认为雅特里克星域这些地方势力，虽然接二连三的遭遇到第四十舰队的打击。但是无可否认，他们的实力和战争潜力，却依旧相是当强大。继续留在弗拉罗星系，坐困一隅之地，只会给这些势力凝聚力量的时间，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此外，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在这三个行星的地面，这里以前的主人，阿尔拓矿业公司的抵抗力量，至今都维持着极强的实力。
让安东尼奥有些惊讶的，却是这种争论，在两天前还只是限于舰队的底层军官而已。而短短三天时间不到，竟已经发展成了高层间的争端了。
“——在弗拉罗星系坚守？真是笑话！一旦被雅特里克这些地方私军围住，我们想走都走不掉！要支援正面战场，不一定就要以这种方法。以流动的方式作战，也是一样吧？”
“话是如此没错，可问题是，现在各个世家都是采取的坚壁清野的政策。我们即使拿下那些行星和太空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会折损自身实力。话说回来，自从九月初开始，雅特里克这些地方势力，前后被我舰队俘虏和击沉的战舰，就不下于万数。其余大部分的舰队，又被吸引在阿思克方向。现在他们的实力，又能够剩下多少？”
“难道你们就忘了我们联邦军地方基地那些，被他们俘获的驻守舰队？那可是接近八千艘的战舰。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差不多快消化完成了吧？此外，他们还可以随时得到北卡罗莱纳星域的支援。战力对比，我方仍居于巨大劣势，这是事实！”
“——简直就是本末倒置！我们攻克那些空港和行星，可并不是要获取什么好处。能够破坏掉他们的武器制造业，就算是有收获了——”
“继续游击作战，我个人并不反对。但要注意的是，我方舰队中，如今百分之七十以上是新兵的情况。按照联邦的相关条例，就是组建预备役舰队，也需要三个月以上时间的训练吧？他们能否在这种高强度作战方式下支撑下来，我个人并不抱乐观态度。”
听着这些言论，安东尼奥的眉头的时而舒张，时而紧皱。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算渐渐的看出一些端倪，如今正在进行争论的，不过都是各个分舰队的副司令官和参谋长之类的角色。
而最上方坐着的六人，包括抱第一分舰队的司令长克利福德，第三分舰队司令队长阿克玛，第六分舰队的临时司令队长史世江，以及随后到来的第五分舰队冯辉在内，都是纹丝不动的端坐着，丝毫都没有要参与到争论中的意思。
确实，有下属冲锋陷阵，他们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站到前台来。
至于另两位，前第九军事基地指挥官，现任第二分舰队司令长的凌龙少将，以及同样是基地指挥官出身的第四舰队司令长瓦里奥少将，则是在轻声说笑着。这两位年纪都快接近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对于会议桌上正发生的争论，同样是恍如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