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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们纵声大笑起来。
莱拉听着这些,感到疑惑不解。帕尔默教授所说的毫无意义。另外,她有点儿等不及了,想再听听剥人皮、北极光和神秘的尘埃的事情。但是她失望了,因为阿斯里尔勋爵已经结束了展示遗骸和放映照片;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学院内部的争论上,也就是该不该给他更多的资金再进行一次探险,大家吵得不亦乐乎。而莱拉却发觉自己的眼睛困得睁不开了,很快她就睡着了。潘特莱蒙变成一只小白鼬,绕在她的脖子上——他最喜欢这样睡觉。
后来,有人摇晃着她的肩膀,她被惊醒了。
“别说话,”她叔叔说。衣柜的门开着,他背对着灯光,在那里蹲着身子。“他们全都走了,但附近还有几个仆人。现在去你自己的卧室,小心点儿,这里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要说出去。”
“他们投票给你钱了吗?”她睡意蒙咙地问。
“给了。”
“尘埃是什么呀?”她问。被拘束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她费力地站了起来。
“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她说,“你要是想让我在衣柜里给你当间谍,就应该告诉我让我偷听的是什么。我能看看那个人的脑袋吗?”
潘特莱蒙身上的小白鼬毛都竖了起来,莱拉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弄得直痒痒。阿斯里尔勋爵大笑起来,但马上就止住了笑。
“别捣乱,”他说着,便开始收拾幻灯片和标本箱。“你注意观察院长了吗?”
“注意了,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瓶葡萄酒。”
“好。但是这次我让他计划落空了。听我的话,上床睡觉去。”
“那你去哪儿?”
“回北方去。我十分钟后出发。”
“我能去吗?”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他的精灵也把那双大大的淡褐色的眼睛转向了她。在他们俩的注视下,莱拉脸红了,但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们。
“你的位置在这儿,”她叔叔终于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待在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北方?我要去看北极光、披甲熊、冰山,我什么都想看。我想知道尘埃是怎么回事,还有空中的那座城市,那是不是另一个世界?”
“你不能去,孩子。别再想这件事了,这个时候去非常危险。听我的话,去上床睡觉。如果你是好孩子的话,我就给你带个海象牙(海象,生活在北冰洋的一种大型海洋哺乳类动物)回来,上面还有爱斯基摩人的雕刻。别再说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他的精灵在喉咙里低沉而又凶猛地吼了一声,让莱拉猛地醒悟到要是她的牙齿触到自己的喉咙上,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紧抿着嘴唇,冲叔叔使劲地皱着眉头。他正在把真空瓶里的空气往外抽,没有注意到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小姑娘一句话也没说,紧咬着嘴唇,眯缝着眼睛,和自己的精灵一起走开,去睡觉了。
院长和图书馆长是老朋友了,而且还是同盟。每当经历一段困难之后,他们总是习惯于喝一杯白兰地,互相安慰一下。因此,看见阿斯里尔勋爵走后,他们便溜溜达达地去了院长的住处,在他的书房里坐下来,拉上窗帘,重新点燃壁炉里的火,他们的精灵也在各自熟悉的位置上——膝盖和肩膀——待了下来。他们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仔细地想一想。
“你真的认为他知道酒里的名堂?”图书馆长问道。
“他当然知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是知道的,于是他便自己打翻了盛酒的瓶子。他当然知道。”
“请原谅我这么说,院长,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我从来不喜欢……”
“给他下毒?”
“是的,不喜欢谋杀。”
“查尔斯,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喜欢这种想法。问题是,那样做是不是比不做所带来的后果更糟。嗯,也是他走运,我们没有成功。对不起,我让你知道了这件事,让你感到有了负担。”
“没有,没有,”图书馆长辩解道,“但我希望当初你让我知道得更多一些。”
院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是的,也许我早该让你知道得更多一些。真理仪(作者自创的词汇之一,是一种能够告诉人们事实真相、预测未来的神秘仪器)在警告我们,如果阿斯里尔勋爵进行他的研究,那会带来非常可怕的后果。至少,那个孩子会被牵连进去,我要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阿斯里尔勋爵的勾当是不是同建立主教训诫法庭的倡议有关?也就是他们所谓的那个祭祀委员会?”
“阿斯里尔勋爵——不,不,正好相反,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那个祭祀委员会也并不完全就相当于主教训诫法庭,而是一个半私人性质的倡议;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一点儿也不喜欢阿斯里尔勋爵。查尔斯,在这两者之间,我感到不寒而栗。”
这回轮到图书馆长默默无言了。自从教皇约翰·卡尔文把教廷搬到日内瓦并建立主教训诫法庭之后,教会便对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拥有了绝对权利。卡尔文死后,教皇的职位被取消了,一系列的法庭、团体、委员会则成长起来并取而代之,这些被人们统称为教会当局。这些机构并不总是团结一致,它们中间有时候会进行残酷的对抗。上个世纪大部分的时间里,最强大的是主教团;但是在最近几年,主教训诫法庭已经取而代之,成为教会当局中最为活跃、最令人畏惧的机构。
但是,一些独立的机构在主教当局等其他机构的保护下,总是有可能成长起来的。图书馆长提到的祭祀委员会就是这样的机构之一。他对它并不了解,但是他听到的情况却让他感到厌恶和恐惧,因此他完全理解院长的焦虑。
“帕尔默教授提到了一个名字,”沉默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他说,“巴纳德和斯托克斯?他们是怎么回事?”
“哦,那不是我们研究的领域,查尔斯。据我所知,教会告诉人们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是由我们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一切的东西所组成的世界,另一个则是天堂和地狱组成的精神世界。巴纳德和斯托克斯是两个——该怎么说呢——是两个叛逆的神学家,他们断言,还存在着其他无数的、跟我们现在看见的世界一样的世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物质的、罪恶的世界;这些世界实实在在存在着,离我们很近,但是我们看不见,也去不了。很自然,教会反对这种可恶的异端邪说,巴纳德和斯托克斯被迫缄默不言了。
“但是,对教会当局来说,不幸的是,这个‘另一个世界理论’似乎有着合理的数学论据。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跟踪过,卡辛顿院士对我说这些论据是经得起推敲的。”
“现在,阿斯里尔勋爵拍下了这些另类世界中的一个的照片,”图书馆长说,“而且我们还给他资金,让他去寻找另一个世界。我明白了。”
“小声点儿。在祭祀委员会及其强大的保护者们看来,乔丹学院就成了支持异端邪说的温床。而且,查尔斯,在主教训诫法庭和祭祀委员会之间,我还要保持一种平衡。同时,那个孩子也在长大,他们是不会忘记她的。她本来早晚都会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但是,她现在就要被拖累进去了——不管我想不想保护她。”
“可是,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那个真理仪?”
“是的。在整个过程中,莱拉都会参与的,而且是主要角色。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必须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做这一切,但我们还是可以帮助她的。要是我的托考依计划得以成功,那么她平安无事的时间就会更长一点儿。我本来很希望能不让她去北方跑一趟,最重要的是,我也后悔没有给她解释……”
“她是不会听的,”图书馆长说,“对她那一套我是再了解不过了。你跟她讲严肃的事情,她会心不在焉地听上五分钟,然后便开始坐不住了。下一次你问她的时候,她会忘个一干二净。”
“要是我跟她说说尘埃的事情呢?你觉得这个她也听不进去?”
图书馆长哼了一声,说明他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为什么非得要她听得进去?”他说,“为什么一个健康、天真的孩子要对一个遥远的神学上的谜感兴趣?”
“因为她必须经历这一切,其中一次经历还意味着一个很大的背叛……”
“谁要背叛她?”
“不,不是这样的,最悲哀的是:她自己就是那个背叛的人,而且那段经历非常可怕。当然,这一点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但是,不让她了解尘埃这个问题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而且查尔斯,你也许错了:如果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来解释的话,她可能对尘埃非常感兴趣,这可能在今后会对她有所帮助。当然,这也能让我减少对她的担忧。”
“替年轻人担忧,这是老人们的义务,”图书馆长说,“而年轻人的义务则是对老人们的这种担忧嗤之以鼻。”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便分手了,因为已经很晚了。他们俩既属于老人,心情又很担忧。
第三章 莱拉的乔丹学院
在牛津大学的各个学院中,乔丹学院最为富丽堂皇,也最为富有。也许它还是最大的学院,尽管这一点谁也拿不准。学院的建筑环绕在三个不规则的四方庭院周围,从中世纪早期到十八世纪中期各个时期的建筑都有。学院从来没有过规划,而是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古代和当代的建筑重叠交错,这样做的最终结果便是一种杂乱无章、肮脏污秽的辉煌。有的地方一直像是要倒塌的样子,帕斯洛一家已经连续五代人受雇于乔丹学院,既是石匠,又负责搭建脚手架。现在的帕斯洛先生正在向他的儿子传授这门手艺;父子俩和他们的三个帮手像勤劳的蚂蚁一样,在他们竖立在图书馆角落的脚手架上、在教堂的屋顶上奋力攀缘,向上拖拽着一块块崭新光亮的石料、一卷卷亮闪闪的导线或一根根横梁。
乔丹学院在整个英格兰都有农场和不动产。据说,即使你从牛津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到布里斯托尔,沿着另一个方向一直走到伦敦去的话,你也走不出乔丹学院的地盘。在王国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有给乔丹学院支付租金的染厂、砖窑、森林、原子器件厂;每隔六个小时,学院的会计和他的手下便汇总一次,向学院委员会汇报总额,并为宴会订购两只天鹅。这些资金中,一部分被存起来,准备进行再次投资——在这一方面,学院委员会刚刚批准了在曼彻斯特购买的一处办公大楼;其他的便用来支付院士们不多的津贴和仆人们的工资(包括帕斯洛一家以及另外十几家为学院服务的工匠和商人的家庭)、让酒窖里贮满酒、给图书馆购买书籍和神父的画像——这座图书馆规模庞大,占据了梅尔罗斯四方庭院的整个一边,像地洞一样向地下延伸了好几层,这笔资金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用途,就是购买最新的自然科学仪器,来装备教堂。
让学院的教堂拥有最新式的设备,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作为实验神学的中心,不管是在欧洲还是在新法兰西,乔丹学院没有任何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莱拉至少是知道这些的,她很为自己杰出的学院感到骄傲,喜欢向那些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