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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各不相同,有的算命网站说他们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一人血书强烈要求二人立刻原地结婚;有的又说他们前景堪忧,建议尽快联系页面下方电话号码,及时破财消灾寻求大师做法改运。
每遇见一次坏结果,他就去找小原哭唧唧一次,直至原晓生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那些都是骗人的,他才肯消停,然后认认真真地回复一句,不,说我们命中注定的是真的。
就在其中一次,俞小少爷问出了最开头的那个问题。
原晓生:“因为我是在早晨出生的,所以我爸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俞榷:……
“那小原比我好点,”俞小少爷挠挠头,有心安慰被敷衍了名字的原明星,“我的名字据说是我妈怀我的时候,翻字典翻出来的。”
原晓生轻笑了一声,低下头,一面翻看经纪人向他发去的次日综艺流程,一面对俞榷解说,“我开玩笑的。”
“我父亲说,我的名字源于我出生的时间节点。”
俞榷:……那不还是因为大清早出生吗?
原晓生看出他的困惑,徐徐诉说道:“我出生的时候,我家家境堪堪好转。我的祖父生前欠下巨额高利贷,酗酒猝死,祖母又走得早,这笔债务就落到了我父亲的身上,当时我的父母已经相爱,但因为欠债,我的外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自视清高,坚决反对把我貌美如花的母亲嫁给个一穷二白的小年轻。
但她仗着年轻,选择相信爱情。
于是我的母亲毅然决然地与家庭断绝关系,下嫁给了当初被逼上绝路、几近要铤而走险走上歪路的挚爱,将他拉回正道,尔后彼此扶持着,支撑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最终下海做起餐饮生意发了家,慢慢地彻底还清债务。就在那时候,我母亲怀孕了。”
44。
年轻时原家夫妇没有经济能力要一个孩子,等到债务还清,原母也已经三十好几,在当时的年代,算实打实的高龄产妇了。原父原本担心爱妻遭遇性命之危,想带她去医院把这个意外来客打掉,但原母抚摸着微隆的肚皮,却坚定地要求把孩子生下来,给丈夫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
原母傅宛梅柳腰桃面,外表看来是位不折不扣的柔弱美人,内里却藏着一颗极为顽固的灵魂。当年她的双亲没能拦住她嫁给穷小子,如今她的丈夫也拦不住她留下孩子。
产房里,傅女士鬼门关徘徊一遭,在丈夫不眠不休的祈祷、众多医护成员的通宵的努力与自己的不懈抗争下,最终尘埃落定,母子平安地出了ICU。
破晓时分,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来,光芒万丈,一墙之隔,原海红着眼眶亲吻他后半生最疼爱的两个人——发妻与幼子。
傅宛梅仍虚弱着,却仍强撑着与他调笑,“动作轻点,满下巴的胡茬,万一扎了我们的宝贝儿子,我可饶不了你。”
原海也跟着憨厚地笑起来,他轻轻握住新生儿柔软的手,低着头,语气除宣誓的了认真,便是满载的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庆幸,“儿子,记住,你妈,我老婆是个巾帼英雄,你要成为男子汉,我们爷俩得珍惜保护好她,不可以再让她难过受委屈。”
婴儿懵懂地回望他,清澈的眼睛仿佛在说:好。
我答应你。
45。
原海是个不能单纯用好或者坏评判的父亲。
在他身上完美体现了“父爱如山”四个字。他不会在亲生儿子跌倒摔跤时将其扶起安慰,也不会在他获得成就时热情祝贺,甚至不经常主动和孩子开口聊天,他始终沉默着,从未开口说爱,只在背后,用尽人脉财力为他铺设好一层又一层台阶,看着他在阳光下步步高升。
但与此同时,他又是个思想保守老旧的男人。他不认同儿子任何不符合他心中男子汉标准的爱好,他会厉声斥责:“男孩子学什么芭蕾?娘娘腔才玩那种东西,我给你报了游泳班,你明天就给我滚去上!”
他要求他的孩子长得高高壮壮,要求他把天生的冷白皮晒成古铜色,强迫原晓生必须走在他预定的康庄大道上,不能偏离分毫。
一开始,父权社会使他的高压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直到高一那年,原晓生发现他对邻座的男生产生了某种他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他惊慌失措,觉得自己得了什么精神疾病,胆颤地在图书馆里避开灯光,躲过众人视线,偷偷查阅相关书籍。
上面写着:“1993年,世界卫生组织将同性恋划出精神疾病范围。”
他长舒口气,如释重负,险些瘫倒到书架前。
原晓生开始慢慢了解到,世上并不只有他父亲指给他的那唯一一条路,还有很多分叉口,其中部分可能人迹罕至些,但不意味着就是歧途。
他逐渐意识到他的人生属于他自己,他的心也只能属于他自己。他应该,也必须自己选择自己的前途,无论往前一步是黑夜还是白昼,他都只能听从自己的内心选择。
一个人,首先要接受并爱上自己,才能获得能源,继而发出光与热照亮他人。
于是他准备了将近七年,最终在大学毕业那天,鼓起勇气,向家里坦白了一切。
☆、十
46。
然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那日阳光正好,撒到屋里碎成渣的瓷碗上,饭菜跟着打翻在地,他母亲惊愕地怔住,父亲当即暴跳如雷,说生他养他二十来年,竟然是个变圌态。
“你这样对得起你妈吗?”原海不由分说就要把亲生儿子打成流圌氓罪,“啊?她为了生你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回来,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原晓生轻描淡写地讲述着,没具体说明他爸当年都说了多少难听话,“然后就是一箩筐脏话,发网上要被消音到只剩主宾程度的那种,不提也罢。”
“然后呢?”俞榷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有点懵。
“然后我父亲说他不会用钱养一个变圌态,我就趁我母亲和他睡着的时候收拾了些行李走了。没带多少钱,到站就随便买了张一天多车程的火车票,当时也不是很在乎目的地,只想着离家里远点就好。”
“……所以你当年差一点跑去内蒙古种树?”俞小少爷的脑回路总是那么清奇,“或者西藏放牦牛?”
“也说不定。”许是旧事太过遥远,原晓生讲述之时恍如局外人,眼下被俞榷的天马行空一逗,还有心情歪着头与他笑起来。
俞榷认真总结,“看来还得感谢当年那辆火车,带你来了首都,而没把你拉去支援西部大开发。”
47。
“后来呢、后来呢?”好奇的青年人继续追问,“那你又是怎么进娱乐圈的?”
“我当时啊……”原晓生看完手上综艺节目流程,把手机锁屏放到旁边,抬首看着俞榷,慢悠悠地接着说道,“走大街上被星探发现,进入模特培训机构的时候遇到贵人说我的脸适合镜头,就带着我半路出家去演电视剧了。”
正所谓天无绝好看的人之路,是金子走到哪都能发光。俞小少爷对他男朋友一波三折的人生旅途咋舌称奇,尔后难得聪明一回,皱起眉提问,“然后你就这么跟着人走了,真不担心他是骗子什么的,害你进传圌销?”
“是骗子我也认了。”
他显得云淡风轻。
“我当时身上的钱只够买一张单程票来首都,与两天极低水准的食宿,我一下火车就掰碎了SD卡,然后随手把旧手机关机一扔。我当时也想好了,实在活不下去就跳江卧圌轨,死也要死得离他们远远的。”
“我当时一门心思就是和他们划清界限,生死什么的反而置之度外了。现在回想起来,挺冲动挺幼稚的。”
大抵人年轻时心里总是空荡荡得毫无牵挂,初生牛犊不怕虎,舌头抵着上颚一弹,生死二字就轻而易举地滚落出来,轻过鸿毛。
“随后我就进组了,再低成本网剧里演一个小配角。我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验,导演经验也不算丰富,解说水平稀烂,该怎么演只能靠自己日夜地琢磨。
后来我因为外貌优势,虽然演技平平,但还是陆续能接到网剧配角,尽管都最后没能翻出多少水花。第一次上星纯粹误打误撞,当时都是戏挑我,一部讲生活里油盐酱醋茶、鸡毛蒜皮小事的家庭情景剧,邀请我去演住在主角家隔壁的青年知识分子,学问一般却心比天高,高不成低不就,自认为怀才不遇,有事没事便要碎碎念。我觉得这个角色和我本身性格差距挺大,就好奇地问导演为什么来找我,他也很实诚,说因为我长得不错,能帮他们多吸引点小姑娘的眼球。
事实证明,他的构思方向值得肯定,实际操作经验严重不足,那部剧最后播出在一个基本没有年轻小女孩关注的偏僻地方台,还是午后档,与所谓的‘有奖答题’广告交替播放的那种。所以我估计实际上根本没能帮那部剧吸到几个粉。”
说起刚入刚的青涩回忆,原晓生的话便无意识地增多起来,追忆似水年华,总是教人怅然又感慨。
后来他入行三年,引路人急病离世。这位老先生虽不曾送他几多资源,却因幼年夭折的独子若得活,掐指算来也约莫与他同龄,不禁生出移情滋味,额外关照他三分,替他明里暗里挡了不少灾祸。结果老先生一死,屋子漏了,连夜雨就开始纷至沓来,各路牛鬼蛇神摩拳擦掌,蚊子腿再细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片肉来。彼时俞原二人酒吧相遇,也正是因为有些人冒犯到了明面上,他却势单力薄只好借酒浇愁。幸而他早非象牙塔内那个的单纯小年轻,染缸似的娱乐圈进去搅和几年,业已明白世事无常的道理,远不至于愤青地痛骂质问老天爷何其不公。
甚至他回望来路时,还觉得满天神佛对他分外厚待。命途多舛,他却始终不曾真正跌入深渊。
那日亦然。无巧不成书地,暖流终将涌入不冻港,他们的相遇充满偶然,却又就此成为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
“所以你根本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俞小少爷瘪了瘪嘴,大为不满。
原晓生却只是笑。
“生活和小说总是有差距的,现实哪来那么多的一见倾心?文学作品毕竟是人为创作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他好心出言温声安慰。
48。
次天的公寓楼下重逢,原晓生愿意请他上楼的理由也很简单。
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谁看不透俞小少爷的来意?原明星思忖着既然要找靠山,那还不如选个最顺眼的。他打量打量俞榷,觉得模样还算周正,虽然傻了点,唱歌也既破音又跑调,昨夜那首循环播放一个多小时喊麦版的《死了都要爱》,更是让他从此对这首歌产生心理阴影。
但又如何?他很可爱啊。
一见钟情太难,然而若仅想对其产生好感,便再容易不过。
稍长的头发搔着他的后颈,原晓生不动声色的往后靠着床头,把那撮作乱分子压实。他看着眼前气成河豚的俞榷,忍俊不禁地过去帮忙顺刺,白日里工作的辛劳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同他往昔入圈时差不多大的年纪,却仍能难得地固守住少年心性。简直纯粹干净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他想。
神说:“我实在告诉你们,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像小孩子,断不能进去。”①
蓦地,原晓生想起母亲常年信奉的宗教,笑容微顿。他们还好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