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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没见过他这样刚骨折就折腾转院还一个人到处跑的,开了张单子让他去拍片,看看骨头长歪了没。
叶钦扶墙蹦跳着下楼,路上幸得善良的护士姐姐相助,扶着他将他送到影像科,他摘口罩道谢的时候,还差点被认出来。
护士姐姐指着他惊喜道:“你是不是那个AOW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叶钦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要有他们那么红,这条街从南头到北头早就乱套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拍完片子拿给医生看过之后,叶钦拒绝了电话里周封要翘班来接他的提议,继续拄着根挑衣杆蹦跳着下楼。他嫌拐杖丑且重,前天就扔在宿舍里不用了。
医院斜对面是一所中学,叶钦从前经过这儿并未留意,现在断了腿步子走不快,有空四处看风景,发现这间学校的大门跟六中很像,校服也长得差不多。
正是放学时间,三五成群的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出,其中有骑着单车的男生,虽然哪个都没程非池帅,叶钦还是不由得想到坐在程非池自行车后座的那些日子。
想着想着便觉得好笑,那时候的他明明应该心存报复,却不知何时开始悄然沉溺了进去。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回头的机会,他一定牢牢抱住程非池的腰,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不再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只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挪到公交站台前,叶钦因为刚才倏忽涌入脑海的回忆还有些怔忡,口罩忘了戴回去,竟被身旁等车的一个女学生认了出来。
“钦钦,你是钦钦对不对?”女学生是热血派的,没等到叶钦承认,当即便扯着嗓子喊,“你们快来看啊,活的钦钦!”
周围都是等车的学生,几乎都看过最近热播的某综艺,听到熟悉的名字呼啦啦地围过来。
一个人声音哪里盖得过十来个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叶钦死不承认也没用了。爱看热闹是本国人的天性,哪怕人不怎么红,也有大叔大妈凑上来好奇地问“这是谁啊”,于是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将不大的站台堵得水泄不通。
多亏有个下班路过的老师看不下去,出手维持秩序,指挥这些学生散开让残障人士先走,错过一班车后,叶钦终于在十分钟后登上另一辆车。
有两个学生妹跟他坐同一班车,倒是没有刚才那个大嗓门的妹子激进,坐在他后面的座位上,红着脸小声问他的腿怎么回事,是不是跳舞摔的。
叶钦知道自己没几个真粉,不然不会连他们组合早就分道扬镳了都不知道,扯淡道:“唱歌唱的,太激动导致气血下涌,血管兜不住,把骨头给撑裂了。”
兴许是他在综艺上的形象还挺正经,两个学生妹一时没听出他在开玩笑,捂着嘴巴瞪大眼睛道:“那钦钦你以后唱歌小心啊。”
下车后,叶钦边走边乐,越发觉得自己也有说笑话的天赋,心想下回不如给程非池现编好了,这样显得更有诚意,说不定歪打正着博他一笑。
哼着组合的出道曲往小区里走,远远看见楼底下站着个人也没在意,一手握着挑衣杆,一手掏出手机把刚才的笑话输入备忘录留待以后用。
跳一段歇半分钟,快到楼道口,叶钦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冷不防与往这边走了几步的人打照面,还以为自己体力透支出现幻觉了。
被那双有力的手扶着进到电梯里,叶钦还魂游天外,找不到一点程非池就在身边的实感。
他怎么会在首都?
哦对,周封说他在往这边拓展业务。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走亲访友刚好碰到?那也太巧了吧,首都人口密集,在同一时间同小区同一栋下碰到的概率能有多大?
……回头找廖逸方帮忙算算。
恰逢撞上晚高峰,电梯几乎每隔两层就要停一下,不停有人进出,不大的电梯里挤得满满当当。
程非池用胳膊圈出一块空地,把叶钦护在角落里,而此刻的叶钦顾不上感动,满脑子想的只有待会儿怎么逃走,避免跟程非池说话露出破绽。
电梯停在二十三楼,叶钦趁靠门口的住户让出一条道,边往外挪边抽出胳膊,手伸到口袋里摸钥匙。
楼道短小狭窄,几步就蹦到宿舍门口。钥匙插进锁眼打开门,叶钦扶着门框跳进去,身体还没完全转过来就急忙说:“麻烦你了,今天屋里乱,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正好你也忙,应该没有闲工夫在这儿逗留。”
他语速很快,慌张都写在脸上,别人或许看不出来,程非池却能看得明明白白。
“我不忙,”他站在门口说,“我是来找你的。”
叶钦兀自处在一种听不见看不见的状态里,反身就要关门:“那、那我们改天……”
门没推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
程非池的手抵在门板上,被叶钦慌得快哭了的眼神看着,也没有松手。
两人僵持几秒,终是叶钦先松了劲。他心里的那扇门这些年一直为程非池敞开着,无论程非池愿不愿意再进来,他能做的始终只有等待,根本就没有将它关上的力气。
他不该害怕的,五年的时间,足够他做好准备了。
可他仍像一个待审判的罪犯一样,垂着脑袋等程非池的发落。他把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剖开放在太阳底下,等他轻飘飘看一眼,或者踩一脚再拂袖离去。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迟迟没有来,那枚他只敢趁家中无人偷偷留下的戒指也没有被扔在地上。
叶钦慢吞吞地抬起头,对上深如潭水的一双眼睛,心口猛地瑟缩了下。
程非池道:“你不是说——”
不过四个字,话音就顿住了。他抿唇,似是难以启齿,又像在酝酿什么。
叶钦从未见过程非池如此挣扎的模样,他眼中的程非池做任何事都有条不紊,从不拖泥带水,连五年前的分手都那么干脆利落,切断关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可现下不同,除了一如既往的空漠与自持,叶钦还从他眼睛里看见别的东西。那是一种很久之前曾见过的情绪,多数时候是收敛着的,此刻却像要溢出来了。
时至傍晚,楼道昏暗,落日正以秒计时收走铺洒在地面的光线。
所以没等太久,短暂的两次呼吸后,程非池便再次启唇。
他借着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夕阳余晖看着叶钦,低沉的嗓音平缓而清晰:“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会骗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粗长~ 哥哥问的是叶小软那天在房间门口说过的话,忘了的可以翻一下63章~
第七十三章 —七十四章
73。
叶钦觉得自己好像还处在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又好像已经剥离出来,可是被甩得太远,晕乎乎地悬浮在半空中,触不到地面,看不清前路,更不知该去往哪里。
直到热水烧开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他腾地站起来,仿佛一下子被拽回五感俱全的现实世界,在伤腿感知到疼痛的前一秒,被一只手压着肩膀按回去。
“我去,你坐着。”
脚步声渐远,哗哗的水流声,热水倒入杯子的声音,脚步声渐近……叶钦在这个过程中找回了全部意识,更如惊弓之鸟般坐立不安,倾身去碰杯子,被刚倒上的热水烫到指腹。
程非池绕至另一边坐下,提醒道:“还很烫,先别着急喝。”
叶钦收回手在衣服上磨蹭,越磨越痒痛。宋珝和贺函崧不在,他便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可他不知怎么的,比头次来访的客人还要拘束无措。
细究起来,还是因为在门口听到的那句话。
他悄悄抬头,看向坐在沙发斜侧角的人,那人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腿上。
他知道躲不掉了,心里还抱着点侥幸,希望他不要问,哪怕已经知道原因也不要问。
可惜事与愿违,程非池语气平淡地问道:“腿,怎么了?”
叶钦抱着“除了实话别的什么理由都好”的原则,不敢拖延太久,答道:“唱歌唱……哦不,跳舞摔的。”
差点说漏嘴,叶钦自己把自己吓得一激灵。不过程非池既问他了,就有极大概率是不知情的。程欣定会把事情处理好,她才是最不想这件事被程非池知道的人。
这不算骗,叶钦自我安慰地想,这根本不算骗。
程非池没说话也没点头,只顺着光的来源往主卧方向看了一眼,又问:“不是有工作吗?”
“啊……啊?对,有工作,刚才就是去工作了,等下还有个直播。”叶钦怕程非池不懂直播是什么,更怕他误会,说明道,“就是开着视频跟粉丝聊聊天,很单纯的那种。”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本来没什么,听着这奇怪的描述反而像有点什么不寻常之处了。
程非池却没起疑,“嗯”了一声,说:“你忙你的。”
叶钦哪有什么好忙的,郑悦月听说他摔断腿,骂了他一顿的同时在原先的五天的基础上又给加了半个月的假,从现在起直至九月下旬他都无事可做。
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没事也要找事做。叶钦硬着头皮跳回房间,装模作样地关上门:“那我先……忙了啊,你请便。”
一场直播大约六十分钟,叶钦把这不长也不短的时间都花在发呆上了。
程非池找到这里的办法并不难猜,当年自己一个高中生都能用旁门左道查到别人家的住址和户口信息,程非池现今的身份想知道他一个十八线住在哪里又有何难事?
只是他为什么要过来?
对了,在门外程非池不是说是来找他的吗?找他什么事,刚才的短暂交流中居然一个字都没提?
叶钦有些坐不住了,一个小时过去,他把外放的音乐声关掉,搭着一只拖鞋,扶着墙挪到门口推开房门。
程非池已经走了,桌上的两只杯子也被收回厨房,屋里整洁得好像没人来过。
叶钦松一口气,同时不由得有些失落。
倒了一杯由热变温的水,慢吞吞喝了两口,忽然听见敲门声,叶钦蹦到门口对着猫眼一看,程非池又回来了。
打开门,他先朝主卧方向看了一眼:“直播结束了?”
叶钦做贼心虚,回答毫无底气可言:“嗯……结束了。”
程非池没再问什么,侧身进屋,拎着几袋东西往厨房走去。
见他将食材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料理台上,叶钦又待不住,追进不怎么宽敞的厨房,扶着冰箱道:“我晚上吃外卖就好了,不麻烦你……”
程非池手上的动作不停,说:“我也要吃的。”
被支到外面客厅坐了五分钟,叶钦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混淆了逻辑。这里是他的住处,怎么能让程非池待在厨房做饭?
忙又跳回去,程非池正挽着袖子在切菜,熟练的动作让叶钦恍惚间回到当年同居的那段日子。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蹑手蹑脚走到程非池身后,自以为出其不意地突然抱住他,边挠他痒痒边问他在做什么好吃的,他总会偏过头笑着说:“去外面玩一会儿,马上就好。”
现下叶钦不敢抱了,程非池却跟以前一样扭头看他,说了句相似的话:“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晚餐是两个清炒蔬菜和炖鸡汤,总体偏清淡,最适合伤员吃。
宿舍只有叶钦偶尔会做饭,厨具并不齐全,鸡汤是用铁锅炖的,黄澄澄的汤和半只鸡用敞口的大碗摆上桌,意外的让人有食欲。
程非池拿勺子撇去浮油,给叶钦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