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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被挚爱背叛,他要怎么告诉陈立玫?
她会崩溃吗?
她会离婚吗?
自己会和谁一起生活?
……
这些陌生又沉重的问题一个个向他砸来,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开口。
或许我真的很懦弱吧,他想。
他知道自己的家庭即将迎来一场风雨,但他即便预知了,也不知如何阻止或是躲避。
他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
陈立玫看重他的成绩,他便只能突然拼了命的学习,好让陈立玫能在风暴后有些宽慰。
联考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像个乖乖的好学生,再不在课堂上走神。
董不懂还为此叫他过去谈了话。
杨思远记得很清楚,那天他问他:“能开窍就是好事,你说你这么好的底子,可不能浪费了!跟我说说,有什么目标没有啊?”
曾经他也回答过这个问题,他说是央美,被这个人劈头盖脸酸了一顿,却得到了另一个人的支持。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暂时……还没有。”他记得他这样说到。
什么目标啊……让我妈不要太难过吧。他想。
虽然忙着准备联考,但他依旧每晚送李遇安回家,偶尔碰见出来迎接的小狗还会和它玩一会儿。
不知道是黑夜静谧的缘故还是李遇安本人的气场,他总是觉得送李遇安回家的那十几分钟是一天里心情最平和最轻松的时候。
李遇安没再给他准备奶茶,却在某一天开始给他热牛奶。
“当我是娃娃呢?”杨思远哭笑不得。
“牛奶助眠。”
那天夜里没有星星,几乎是黑到极致,杨思远在李遇安看不到的角度紧紧握着那瓶牛奶,尚未散去的温度透过玻璃熨烫到手上,顺着血管暖到了心里。他握着牛奶瓶偷偷笑了很久。
那天他百分百确认,李遇安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他也在那天晚上犹豫过,是不是要把家里的事告诉他?虽然那人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李遇安的担心之态在他看来已经是很明显了,他不想让他担心。
同时自己也想发泄一下……真是个自私的想法。
但他最终没有说出去,原因只有一个——他有家,李遇安没有。
他不能借自己的疼揭别人的疤。
于是他选择避而不谈。
而李遇安却又实在太过聪明,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杨思远笑笑:“没什么,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喝盒装的。”
于是后来的牛奶都成了盒装的,却依旧温热。
十月过去了大半,董不懂居然还在教室里挂了个小黑板专门用来倒计时,搞得和高考一个阵仗,就差一个百日誓师。
樊琍已经离开了,周末搬的行李,杨思远没有在场。
前面的座位空了,讲台看得更清楚,但有时下课他趴在桌子上休息时,还是会盯着前边的桌子发呆。
“杨思远,这个题你会不会啊?老师上课讲的我没听懂哎,你能给我讲讲吗?”世道真是变了,都有人来问他题了。
“啊,这个题……老师的方法太复杂了,我给你讲另外一种吧。”世道确实是变了,他居然都会给别人讲题了。
“先不用去管这个常数,先把变量这边的形式统一了……”他在草稿纸上熟练地写着公式变形,一步一步分析题目做法,一道高难度的数列题经他拆解下来竟简单地像个套路题。
“哇……你也太厉害了……”问题的女生由衷地赞叹,大概觉得自己发现了一块被埋没的金子。
“呃,还好还好……”杨思远抓抓耳朵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意外,那样的题目他自己倒是能做出来,但绝对是得撞几次墙才能找对路。他是聪明,但是思路并不清楚,只靠感觉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得出的答案,当然也不能条理清晰地给别人讲出来。
女生再次道谢捧着本子走后,他咬着笔,低头看着草稿纸沉思为何自己突然如此优秀。
草稿纸上的解题过程是那样熟悉,而数字笔画仿佛在跳跃,分离开来蹦到一边,拼出了那人的名字。
笔帽“咔哒”响了一声,他不禁笑了。
真是个好老师啊。
于是他打算晚上照顾照顾好老师的生意。
“帅哥,一杯樱花奶茶。哦,要帅哥亲自调的。”他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狡黠地笑着说。
李遇安看都不看他,说道:“不好意思,没有帅哥。”
“哇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的?难道你不是你们那一届的级草班草什么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妙认证过的帅哥,算数的算数的。”
“……”
说起陈妙来李遇安就头大,连忙扔过来杯奶茶堵住他的嘴。
“哎?陈妙最近没找你?”杨八卦上线了。
“……”怎么奶茶都堵不住这张嘴呢?
李遇安无语,僵硬地从桌子下面拎出了个大袋子,放到杨思远一边,说:“你给她带回去吧。”
“这是个啥?这么大。”杨思远象征性地往里望了一眼,随口问到。
“不知道,可能是个娃娃吧。”李遇安答到。
“嗯?是个啥?”杨思远装作没听见,又问。
“……娃娃。”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思远突然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李遇安看着他,宛若看一个智障。
“我、我就是觉得……这两个字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可爱呢……哈哈哈哈……”杨思远又忍不住了。
确实,顶着这么一张冷脸说这种叠词是很有反差萌,李遇安脸有点红红的。
“你今天很亢奋?”他转移话题道。
“啊,我今天给人讲题了!”
“这么厉害。”李遇安一挑眉毛,满脸的“你可拉倒吧”。
只见杨思远又往前凑了凑,轻声说:“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学生啊李老师?”
“……你离我远点儿。”
“哈哈哈哈害羞啦哈哈哈……”
杨思远仿佛找到了什么难得的乐趣,于是一路上都在逗李遇安,自己几乎笑出眼泪。
“你今晚是不想睡了?要笑一晚上吗?”分别前,李遇安见杨思远还强忍笑意,忍无可忍道。
“我有李老师给的牛奶,还有一个娃、娃。我睡得着哈哈哈……”他故意将重音放在“娃娃”两个字上,气得李遇安红到耳朵。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早点休息。蹦哒晚上不要叫唤,你主人睡眠不好,都有黑眼圈了!”他还蹲下去指着那小狗训斥,小狗高兴地直冲他摇尾巴。
畜生,你跟他走算了……李遇安想。
等目送杨思远离开后,他才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眼周。他不曾顾及黑眼圈这种东西,他觉得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包括自己。
可是在黑夜中挣扎生存的微弱灯光下,那人却能看到他的疲惫,还记在了心里。
他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只是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对,心慌。
自己真是经不起人关心。他苦笑。
那天晚上他难得地早早上了床,没有写稿子也没有看卷子,乖乖地躺着酝酿睡意,陷进了一个暖黄色的梦里。
联考前几天的时候,陈立玫工作突然清闲了下来,每天都很早回家,但是从来没提起杨建新。
而杨思远却将她做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去洗衣服时会看到脏衣桶里没有杨建新的衣服,偶尔去父母卧室会看到两个枕头只剩一个,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会发现茶几上没有了杨建新的降压药。
就好像这个人正在慢慢消失,带着他存在过的痕迹淡出他的生活一样。
而让他感觉不对的是,陈立玫对此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没注意到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思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必须让眼前的雾散一些,哪怕雾后面是地狱,他也得让自己看得见才安心一点。
距离联考还有两天。
“妈,你屋里怎么就一个枕头了。”吃晚饭时,他一边嚼着茄子,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立玫大概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夹菜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另外一个洗了。”
“哦。”杨思远应了一句,“可是我连枕芯都没看到。”
“……漏了,我扔了。”陈立玫皱着眉,有点不耐烦。
“枕套也没有。”
“杨思远!”陈立玫终于忍无可忍。筷子一摔,与瓷盘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和着她愤怒的训斥声,一同扑向杨思远的耳朵。
这个反应,没吓到他,却让他心下一凉。
他没动作,只是抬起眼睛与陈立玫对视。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一道如深水般死寂而又坚定,一道如火苗般灼热却又飘忽。
陈立玫对上杨思远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男孩竟如此陌生。
她仿佛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敷衍道:“大人的事……”
“我知道了。我不问。”杨思远轻轻打断她,然后夹过去一块烧茄子,“茄子烧的挺好吃。”
雾散去了一半,但杨思远没看到地狱,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荒原,一片仿佛已经枯萎了十几年的荒原。
联考前一天,年级开始组织学生布置考场。
因为班容量大,考场又对人数有限制,所以每次有这种大型考试的时候,学生们都得来回搬桌子折腾。
杨思远的成绩靠前,得去走廊另一头的实验室考试。实验室长期当鬼屋,没人专门负责打扫,只能由他们这些在那里考试的人收拾。
于是走廊上来来回回的都是抱着各种实验器材的学生。
杨思远撸起校服外套的袖子,抱着个大箱子穿行着。
午后的阳光正好投过来,他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往靠墙有阴影的地方挪了挪,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啊抱歉。”他连忙抬头道歉。
却见那人一脸不屑,不耐烦一样摆摆手,又用厌恶的眼光瞥了他一下,然后噔噔噔转过楼梯角,跑下楼去了。
“……”看着那人着实嚣张又扎眼的发型,杨思远无语了会儿。
一中怎么没规定男生头发不能冲天啊?
他默默地想,然后又不自觉地朝楼下扫了一眼,不自觉地想再看看那飞机头。
他们是在二楼,一会儿间那人就跑进了院子里,却只见他晃晃悠悠走在忙碌的学生中,目标十分清晰——大门口。
杨思远自然是没有那么特意注意他要去哪里,只是惯性使然,他自然而然地就向门口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只看了一眼,他险些扔了箱子叫出声来。
……靠!梁浩!
像是不相信一样,他又跑到走廊边上伸长了脖子看。
那个飞机头已经到了校门边上,隔着不锈钢伸缩门和外边的人说些什么。
而外边的人身形高大,穿着皮夹克和迷彩裤,双手插兜,时不时往这边看两眼。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但杨思远还是能一眼认定他就是梁浩。
他心跳突然加速。
他来干什么?找谁?找自己还是李遇安?或者陈妙?
正这样胡乱想着时,大门那边两人一挥手,大概是在道别,然后梁浩便转身离开了。
“……”杨思远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冷静下来想了想,决定晚上去提醒一下李遇安。
谁知道他去找李遇安的时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