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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样胡乱想着时,大门那边两人一挥手,大概是在道别,然后梁浩便转身离开了。
“……”杨思远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冷静下来想了想,决定晚上去提醒一下李遇安。
谁知道他去找李遇安的时候才发现,李遇安好像已经知道这事了。
“你离这么远,你怎么知道的?”杨思远问。
“他先来找的我。”李遇安回答。
杨思远又紧张起来,连忙问:“他找你干嘛?欺负你了吗?”
“你……”你用词能不能准确点啊?“欺负”这个词听起来像是幼儿园打架好吗?李遇安内心想,然而只是说了一句:“没有,他说让我离……陈妙,远点。”
听见“没有”两字,杨思远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结果又听见后面半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喊到:“我靠?!他要不要脸啊?他跟陈妙早就没关系了行吗?!”
李遇安歪歪头躲避他的高分贝冲击,一边擦杯子一边说:“他就这样吧。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找你麻烦的。他家好像要搬去山东了,没什么后顾之忧。”
“恶心,烦人,不要脸。”杨思远依然愤愤不平。
李遇安看他气呼呼的,有点想笑。
“那个……玩偶,你还回去了没?”他突然问道。
“啊?噢你说那个娃娃啊,还没,最近忙着考试的事呢。那东西太大也不好带进学校,考完我找个周末给她。”杨思远说。
“嗯。联考不会很难,因为要顾及你们的心态。放心地写就好了。”李遇安又说。
玻璃杯反射灯光,映在李遇安脸上,本来陷在阴影里的眼窝突然被照亮,显出他棕色的瞳孔。
杨思远轻皱眉头,“嘶”了一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一样啊?”
“嗯?”
“感觉你今天,怎么格外的……怎么说……柔和?温柔?”杨思远试着找了两个形容词,却还是感觉差了点什么在里面。
“……是你累了吧。”李遇安低声道,然后依照惯例推过去一盒牛奶。
“不不不……哎我说不上来,反正你今天给我感觉很不一样。”
“我去换衣服,下班了。”李遇安不理他,转身去旁边的小屋里去了。
一路上杨思远都在找那个合适的形容词,然后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词汇量的匮乏。
他只是觉得今天李遇安主动说的话有点多,而且语气和神情也软软的,实在不是很像平时的他。
想了一路,最后两人分别时他紧紧盯着李遇安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李遇安眼神开始躲避时,他才突然说道:“我知道了。你今天太关心我了。”
“……????”李遇安简直无语。
“你主动跟我讲了梁浩的事,还告诉我他要去哪儿。你还问我娃娃。你还安慰我联考不难,鼓励我。哦你还给我牛奶。”杨思远认真地说。
牛奶不是一直给吗???
“你是不是困了?明天还要考试,快回去睡觉。”半晌后,他才无奈地说。
“你看你还叫我注意休息。”
“……”
目送杨思远骑着自行车往那头的灯红酒绿驶去,他才低下头反思。
好像自己的确……不知不觉中关心他太多了。
情不自禁地,他又抬头看向他远去的背影,黑白校服的边缘被街道两旁的灯光染上颜色,就像那个少年一样明媚。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去关心呢?
他站立在黑暗里,想起下午奶茶店前的对话。
“你说我都快走了,跟他还有一小小笔账呢,不算一下的话……不合适吧对吧?”
“他要考试。”
低沉的声音仿佛从谷底传来,回响在他自己的耳畔。
“他的账,算我这里。”
第二十八章
天气骤然转凉,夜风吹来,常年掉漆斑驳的木窗“嘎吱嘎吱”响了两声,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边关老将,用尽全力也无法抵挡这寒风。
屋子里关着灯,只留挨着床的台灯亮着,照出床头一角。
左臂仿佛没有一点血色,青色的血管又如同没有肌肉脂肪的阻挡而凸显出来,显得手臂看起来到了瘦削至可怖的地步。
而在那苍白的皮肉上,赫然横着一条长长的血痕,那血痕像是被什么并不尖锐的东西划的,周遭泛着红肿的颜色,中间则是骇人的凝血,而那里面仿佛还包裹着细小的颗粒。
李遇安微微低头看着,右手从床上摸过一根装着清水的注射器,冲掉血痕上的那些颗粒,然后再用蘸着药水的棉签擦过。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停顿,像是在处理一件碎了又拼拼了又碎的物件,竟显得有些无情,甚至就算药水滴到伤口也都不皱一下眉头。
处理完毕,他取过绷带,嘴巴咬着一端,抻着另一头一圈一圈地缠起来。冷白的布料盖住了张牙舞爪的血痕,却盖不住它带来的疤与疼。
虽说已经习惯,但疼痛并不会因为习惯而少几分。他呼一口气,靠在床头,疲累地闭上眼睛。
会落疤吧……这么长,会很吓人啊……他心想。
不自觉地,他摸过厚厚的绷带,手指却又随着往上探去,停在了隐在短袖下的上臂,小幅度地来回摩搓着。
那里交叉着陈年的疤,提醒着他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抬手关了台灯,静坐着,然后突然睁开眼,往右边的床头望去。
黑暗中他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躺着一瓶药,可以让他安睡半生。
他就保持这个动作沉默了半天,最后转过头来,右手又覆上了左臂。
“李遇安……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终于出声,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吗……”
他倒是希望有人能回答他,但漫漫长夜里,只有风声与他作伴,也给不出他半个字作为答案。
联考的成绩和总排名已经出来了好几天,杨思远本以为自己在看到那个名次和分数时自己应该会激动、惊喜,但当他拿着成绩单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却只是松了口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路萱、杨思远、陈家桥,以上同学现在穿校服外套下来拍光荣榜啊!再说一遍……”
下午第三节 自习课上,广播里传来教务主任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知,他念到“杨思远”三个字时,班里还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掌声。
杨思远放下笔,礼貌地冲那些鼓掌的人微微鞠躬笑了笑,然后撸下袖子下楼去了。
“好,看这边啊,别眨眼啊。”
下午的秋阳温和地抚摸过大地,光线洒在杨思远的侧脸,相机“咔嚓”一声,将微风中微笑的少年定格。
大概一周以后,他的成绩和照片就会被放大打印在光荣榜上,然后挂到教学楼的墙上,接受来往学生老师甚至家长或赞赏或羡慕的目光。
“好了,拍完可以回去接着上课了哈。”
走之前,他又望向挂着光荣榜的那面墙。
工人们忙活着,正在拆卸上次月考后已经接近褪色的榜单。
恍惚间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也是这样的阳光下,榜单上一张冷淡的面容被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显得异常温柔。
“想喝奶茶了。”他回身,一边上楼一边喃喃道。
只是他很少与班里女生打交道,而自从樊琍走之后,他就失去了点奶茶的渠道。
“哎有什么好喝的,晚上再去嘛。”他自言自语道。
谁知他刚这样安慰完自己,下课后陈妙就跑上来找他,又将他叫了出去。杨思远默默流汗,心想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搞对象了呢,他这个中间人也做的够憋屈的。
陈妙先是寒暄性地问了问杨思远成绩作为开场,却被已经麻木的杨思远一句话怼了回去。
“真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之前也没见你追谁的时候对人这么客气啊?”他轻轻笑着,摸着下巴调侃道。
陈妙撇撇嘴:“那个什么,我送他的东西……”
“啊。”杨思远眼睛一亮。
“他收啦?!”陈妙对杨思远的面部表情出现了理解偏差。
“啊,没有。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我这周末给你送……”
笑容逐渐僵硬,陈妙满脸失望:“……算了,那东西不给他的话别人拿着也没意思,我不要了。”
她靠在走廊墙上,低着头掰手指,黑色发尾蜷在颈窝,将脸衬托地更小,有点楚楚动人的意思。
长得这么乖巧可爱,难得有男生不喜欢吧?
杨思远清清嗓子,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这个……追人的事儿我不太懂哈,但是我觉得吧……李遇安……嗯……”
“怎么了?”陈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我这么说吧……我觉得你们俩都不咋了解对方呢……所以你也别太在意……”他尽量将“看脸开始的爱情怎么可能顺利走心”的观点表达得委婉。
陈妙一歪头,皱皱眉反驳道:“因为他就没有给我了解他的机会啊?”
可能是鲜少被男生拒绝,陈妙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有点生气。
“……这个,你不是有他qq吗?”杨思远抓抓脑袋,突然想起来这么久了自己都只和他用短信交流过,没有互相加qq。
“他不上线。”
“……哦。”
预备铃声响起,陈妙一甩手就要走,杨思远赶忙问道:“那你送的东西咋办啊?你真不要啊?”
“扔了吧!”陈妙头都不回喊了一声。
“……哦。”
上课后杨思远咬着笔看数学题,正在那些数字线条间游走时,脑子突然开了个小差,没来由地蹦出来一个想法——我好像比陈妙还了解李遇安啊?
等等?我是不是李遇安周围最了解他的人啊?我不会是他唯一的朋友吧?
不是不是,他还有很多事我不知道呢……
嗯嗯,我肯定没那么了解他……
毛病犯了的杨思远顺着自己的思路点了点头,险些被笔戳到嘴巴。回过神来后他拍拍自己脑袋,骂了一句“怎么还改不了这个毛病呢”,然后继续吭哧吭哧做题去了。
那时他也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会非要说服自己,让自己认为他并不了解李遇安。
他潜意识里在逃避,嗯,潜意识。
但潜意识也让他想要接近……
于是他晚上按时出现在了奶茶店。
奶茶店好像没有秋天的制服,李遇安在淡蓝色制服里搭了件米色长袖,看起来倒是挺暖和,但是杨思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李遇安这家伙不可能照顾得好自己,就突然手贱去摸他的袖口。
“哎你这个冷不冷啊,会不会太……”“薄”字还没说出口,李遇安就突然抽回手,面色略显不安,眼神躲闪着。
杨思远一愣,没太反应过来。
“不冷,这是秋装。”李遇安闷闷地说。
“啊,不冷就好……”气氛有些微妙,杨思远尴尬地说道。
“联考成绩出来了吧。”李遇安转移话题。
“嗯,出来了。我挺满意的。”杨思远也不去过问,只是点点头应答到,心里却默默记下了他可能不喜欢被别人碰。
李遇安闻言也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快打烊了,他动作熟练地收拾着桌子。虽然感觉到他今天稍微有点慢,但杨思远并没多想。
“那个……我能问你个事吗?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觉得……嗯……我们也算是好朋友吧……就,我还不怎么了解你……”杨思远磕磕巴巴道,觉得曾经自己在班会课上讲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