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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远点点头,小声道了声谢。
短暂的静默后,李遇安突然问:“快考试了吗?”
“嗯,马上。”
“别怕,你没问题的。”
杨思远“噗”地一声笑出来,摆摆手道:“哄小孩呢?我当然没问题啦。”
李遇安对他这种反应见怪不怪了,也没做什么回应。
路到尽头,小灰狗难得抑制住兴奋,没叫出声,摇着尾巴蹭了过来。
杨思远一手扶着车把,弯**子挠了挠小狗的脖子,舒服得小狗呜呜了两声。
道过别后,杨思远便转身要走。
刚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却听见李遇安在后面叫住了他。
“杨思远。”
“嗯?”他疑惑地回头。
李遇安静静站在风里,淡蓝色的制服在月光下仿佛被渲染了柔光。
微风里传来他的声音:“考完如果有周末的话,还来给它洗澡吗?”
杨思远一愣,才想起来确实还有这件事。
他咧嘴一笑,重重地点了个头:“嗯。”
秋末的凉意越来越浓,李遇安蹲在院子里看小狗吃火腿肠,琢磨着要给他搭个暖和点的小窝了。
夜里寂静,他将没写完的稿子涂了个结局,翻来覆去睡不着,数了一千八百只羊后终于饿了。
“……”他摸摸不争气的肚子,叹了口气。
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
上一次吃像样的饭……好像还是杨思远去奶茶店的时候怕他胃疼,督促的他。
朦朦胧胧中心绪纷乱,眼前闪过无数张少年站在奶茶店前的昏黄场景后,他终于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
疯狂复习的周末过后,月考如约而至。
杨思远裹着校服,不停地写着卷子。
题很规范,确实像是高考的套路,但难度还是很大的,直到打铃前一分钟他才写完最后一个字,随后甩下笔,长出一口气。
“收卷!”
月考两天,第二天晚上对答案,第三天各科老师陆续评卷,周五发卷。
一套流程衔接紧密,让人还没来得及从考试中抽身就又转而陷到下一轮复习里去。
月考的下一周公布了成绩排名,杨思远年级第四,单科进步很大,被老师轮番着夸了一通。
忙着复习,月考仿佛已经离他远去,他实在是没什么代入感,就连回家报成绩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进步很大啊小远!最近学得很努力啊!”陈立玫那天难得这么高兴,毫不吝啬地夸奖。
杨思远礼貌性地“嗯”了两声,借着休息的借口逃开了。
他太了解自己母亲的喜怒无常了。
果然,短暂的开心融洽就像隐藏在钟表指针的缝隙里,陈立玫很快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还要多上两分暴躁和不耐烦。
可谁不是呢?
杨思远觉得很忙,很累,感觉无法呼吸。
但也有个好处——时间不声不响,走得飞快。
他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暖气就已经烧了好多天。北方的供暖比北风还要来势汹汹,紧挨着暖气片的他每天感觉眼睛被热气熏得睁不开,只得趁着下课的时候将窗户开个小缝透透气。
“入冬了啊。”他望着窗外的枯枝,自言自语。
“都入冬多少天了。”
夹着浓重口音的一句话传来,他回头一看,是董不懂。
“老师。”
“嗯。最近累吧?”董不懂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站起来,然后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问道。
“还行,习惯了。”杨思远说。
董不懂点点头,道:“必要的时候也休息休息,我看你好久没出去遛弯了。”
杨思远心说以前出去都是因为陈妙找自己,怎么成自己遛弯了,然而嘴上还是乖乖说了句“好”。
董不懂仿佛有什么话还想说,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掉了。
“???”
杨思远一脸莫名其妙,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或许是想让他在假期里稍微放松一下?
不像他的作风……
刷了半天题,杨思远脑子昏昏沉沉,没力气多想,收拾了书包就走。
奶茶店没有开门,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按捺住疑惑,最终没有给李遇安发短信询问。如果他该知道,李遇安就会告诉他的,他这样想。
而且反正明天就要去他家给小狗洗澡了……虽然距离上一次李遇安提起时已经过了很久。
假期真是难得啊。
他还记得吗?
当晚,他回家后又犹豫起来,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提醒吧,有种不相信李遇安的感觉;不提醒吧,他又怕万一明天李遇安有事,自己去了会打扰。
翻来覆去,暖气片里流动的水声在耳畔都更响了几分,他还是没拿定主意。窝囊死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摇摆不定了。
正要心下一狠时,却听见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
他一把抓过来,屏幕在夜里有些刺眼,眯着眼睛才看清。
“明天还有时间来给它洗澡吗?”
发信人,李远。
他看着荧光的屏幕,先是轻笑一声,然后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掺半分假意的笑容。
他不知道,李遇安要是看到他这么笑,大概才是真的高兴。
举起手机,哒哒哒打了几行字,发送。
“有啊,我记着呢。明天吃了早饭就过去,八点钟吧。早点睡,不用回了。”
他说不用回,李遇安就真的没回,杨思远也没等,扔下手机满足地睡了。
第二天闹铃还没响,杨思远就从被子里钻了起来。这一夜睡得很香,难得没有失眠也没有做梦。
他打个哈欠揉揉眼,往外一望,只见外边白茫茫的一片,起了好大的雾。
陈立玫不在,大概出去做什么了,没有留早饭,也没有留纸条。
习惯了,杨思远也不觉有什么不对。
庆幸的是楼下的包子店还开着,口味还多了好几种。
阳光逐渐划破浓雾,世界慢慢清晰起来,眼前白茫茫的都是水蒸气了。
“俩萝卜的,俩酱肉的,再要两个卤蛋,两杯小米粥。”。
将热腾腾的早饭揣在外套里,他在初冬的日光中向那条小路走去。
出乎他的意料,石子路的两旁比他想的要热闹。
大概是冬天来了,早点摊的人都很多,油条、豆腐脑、胡辣汤……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再和着人们的叫卖声,混出了世俗的烟火气。
他不经意地微笑,心想李遇安的早饭以后是不用担心了。
自己怎么像个老妈子呢?
越想越可笑,他摇摇头,拐进了胡同里。
本想抬手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心中突然淌过一阵奇妙的暖流,他定定神,推门进去。
李遇安刚好拿着个暖水壶出来,杨思远便将外套里的早饭拎出来晃了晃,道:“我来啦。”
李遇安看到那热乎乎的一团却是一怔,脸上有点说不明的尴尬。
杨思远不懂,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事,先进屋吧。”李遇安闷闷道。
杨思远眨巴眨巴眼睛,进了屋。
屋子里暖意不如自己家,他以前就注意到李遇安这屋子里的暖气片已经积了厚厚的灰,怕是不能用。现在一看,还真是,写字桌前面有个小炉子,仅存的温暖正是由它而来。
而那一向整洁的写字桌上仿佛还有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不禁笑出声。
那是一袋包子,旁边还有两个小碗,用两个小盘子盖着,大概是怕凉了。
“这什么?”他指着碗,笑着问。
李遇安走过去,将盘子拿下来,回答说:“豆腐脑。”
然后抬头,看看杨思远手里的一坨,面有无奈。
杨思远则是大笑了几声,走过去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李遇安。
“今天早饭……好像有点多了啊。”
狭小的一方天地,尚未消逝的热气暖着两人的身子,阳光穿过窗户投进来,空气里有细小的颗粒在起舞。
2008年的冬晨竟然如此迷人。
第三十一章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吃不下了……”杨思远喝了口豆腐脑后艰难地摆摆手说道,“你这个包子也太大个了吧!”
李遇安本来饭量就小一些,吃得也是十分难过,皱皱眉说:“我以为你不会买……”
眼看杨思远那碗豆腐脑就剩一口了,他便想拿过来解决掉,虽然他自己那碗就没喝两口,但这样也起码剩少点。然而他刚刚伸出手去,就见杨思远一把拦住他,说:“哎哎哎!干嘛呢……嗝。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喝小米粥,这哪有小米粥养胃啊。”
手腕碰到杨思远的掌心,暖意攀着手臂肆无忌惮地涌上,令李遇安的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其实李遇安自己也说不清,这夸张的反应到底是因为他的手,还是他的话。
收回手,捏着小米粥的吸管吸了两口,他喃喃道:“谢谢。我很久没有胃疼了。”
他低着头,声音出奇地小,仿佛再大声一点就要震碎什么东西一样。
杨思远瞥着他出神的眼睛,无声地笑了。
两个人将剩下的一个包子、半碗豆腐脑和一杯小米粥收拾好,又歇了会儿消化了下,便要撸起袖子干正事了。
先前李遇安已经把热水壶拎到了院子里,这下又去锅炉房掏了个大瓷盆,便要在水龙头底下清洗一下。
冬天里猫猫狗狗的都热衷于长毛,小蹦哒本来就是个长毛小狗,现在为了过冬,又生出好多绒毛来,再加上它又被李遇安喂胖了不少,这下看上去活像个毛球。
那小狗仿佛知道了这两个人类要做什么,并且对此十分抗拒,满院子呜呜着跑。杨思远本来在哄它,一看李遇安拿个盆就要冲,连忙“哎”了两声让他停下。
李遇安弯着腰,一手还搭在水龙头上,不解地问:“怎么了?”
杨思远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指指水龙头说:“大哥,那是冷的!”
水当然是冷的了啊,李遇安懵了,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大冬天的!你不怕手指头关节炎啊?”杨思远无奈地简直要笑出声了。
李遇安僵住。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快二十年了,自己也没有想过冬天最好不要用冷水洗东西。
当然了,也没人为了这么个事提醒他。
自己的人生过得是有多匮乏?
眼看李遇安定在那儿,杨思远便不管小狗了,跑上来接过那个大瓷盆,一边接凉水一边嘟囔道:“挺好看的手怎么这么不爱惜呢,真是。”
李遇安听不清,只隐约听到他好像说自己的手好看,登时红了耳尖,将手背过去。
“倒点热水进来。”杨思远没看他,只蹲在地上说。
李遇安回过神,将热水壶拎过来倒了点进去。
只见杨思远用手搅了两下,试了试水温道:“再来点。”
李遇安便听话地又倒了点,听见杨思远说“行了”才停下。
杨思远单腿蹲在地上,一手扶着盆沿,一手撩着温水擦拭肮脏的盆壁。
“你……别用手了,我给你找块抹布吧。”李遇安说。
“不用不用,等会儿洗洗手就成。”
其实李遇安的意思是盆壁很粗糙,怕他蹭伤了手,但显然杨思远没明白这个意思。
李遇安也不再说话,站着一动不动,低头看着杨思远。
他洗的很认真。
他的手臂上青筋很明显。
他袖子湿了一小块。
他睫毛扑闪扑闪的。
他头发真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