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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突然抽痛,疼得他紧紧抱住了李遇安,恨不得将他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遇安……我怕。”他又抱紧了些,勒得李遇安几乎无法呼吸。“我怕我回来就找不着你了,在哪儿都找不着了……”
刚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从他发现安眠药的那天开始,他就常常想这件事。只要一想到李遇安有一天不见了,他就会立马像失了魂一样哭得撕心裂肺。只是他从来不会当着李遇安的面哭,所以李遇安从来都不知道,这只常常把他搂在怀里或者往他怀里蹭的大猫也会有这么悲伤害怕的时候。
他的背和腰都被箍得很疼,但他也不愿让杨思远放手。
“不会的……”他听着杨思远的哭声,除了这三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杨思远抽泣着说,“我知道你其实……其实就是没有让自己坚强的理由,换做我是你,我肯定也不想活了……”
“我不想让你走……我怎么再找到一个像你一样好的人啊……没人比你好了,我不想让你走……”
李遇安轻轻搂上杨思远,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他紧咬着牙,不断地眨着眼睛,试图不要让自己哭出来。
他哪有杨思远说的那么好?
或许……只有在杨思远的眼睛里,他才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杨思远缩着身子,蹭蹭他的脖子,哭了一会儿后又抬头看向他,红着眼睛问出了一个让李遇安彻底沦陷的问题。
“我能成为你坚强的理由吗?”
……
五年前。
李遇安要升高三了,但他犯了一个大错。
班主任给秦梦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接客,那个油腻的客人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趣味,她被迫一边给他口一边打电话。
“是李遇安的家长吧?是这个样子的,李遇安下午在校外和别人打架了,双方都受了伤,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下呢?”
“唔……咳咳……我一会儿就过去……”男人沉重的喘息着,掐着秦梦的脖子,无论如何也不让她把喉咙里的东西咳出来。
于是秦梦只能咽下去,这样才能伪装正常的声音说话。
喉咙里满是腥涩,她觉得这些男人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如同腐烂的鼠肉一般令她作呕。
但她却是以鼠肉为食的人。
男人扔下钱走了,她从床上扯出几件干净点的衣服套上,又晃去洗手间洗脸漱口,把头发理了几下,看起来像是一个贤妻良母了才拿上包往学校去。
“嘶……他是哪个班来着?”她站在校门口想了会儿,只记得李遇安是高二文班,具体是几班她倒真的不记得了。
蚊子有点多,她拍了拍腿,又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喂,哎您好,是李遇安的班主任是吧,我是他妈妈,嗯嗯对的。这个……他是哪个班来着啊?不好意思啊我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可能有点惊讶,沉默了会儿才回复。她礼貌性地道了声谢,然后挂断电话往里走去。
办公室里,李遇安和班主任大眼对小眼,看样子李遇安还没认错,就在那儿直挺挺地站着。但秦梦一进来,他便低下头去,小声叫了声:“妈。”
秦梦没理他,径直走到班主任面前,笑呵呵地问道:“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很懂事的,从来不和别人打架的,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班主任推推眼镜道:“我也很奇怪,但我问他他又不说。按理说他和梁浩那种二流子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怎么就打到一块儿去了?对了,还是他先动的手,梁浩伤得还挺厉害。”
“老师,您说他……他和谁打的?”
……
胡同里的蚊子真的很多,但相比起拍蚊子来说,秦梦更想拍李遇安。
“你去找他干什么?”她冷冰冰地问。
李遇安仍然低着头,把脖子上的伤藏得好好的。
“说话啊!”
“他要打你。”
秦梦一愣,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吼道:“他要打就让他打啊!我一个老女人,他能打成什么样啊!好不容易安顿了,又要花钱折腾是吧!”
李遇安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就算你是女人,他们也不会心软的,就像李成……”
秦梦突然把包摔在地上,化妆包和各种零零碎碎都散了出来,有些落到水泥板的缝隙里,掉进了地下的水沟。
“你他妈少跟我提他!”
地上的东西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蹬着高跟鞋愤愤地往家走,李遇安听着她的鞋跟撞在地上的声音,觉得她的脚一定会很疼。
他蹲下去,借着那点微弱的灯光,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包括那半盒避孕套。
在他印象中,**是一种肮脏、羞耻、丑陋的交易,即便他知道这是爱的表达,但他理解不了。他怎么可能想到,几年后的自己会和一个男人**,而且让他觉得那样满足,没有哪怕一丁点恶心。
秦梦走得很快,他刚把包收拾好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她了,只好抱着包快步走回去。
她应该还没吃饭的。
然而当他到门口的时候却僵住了。
他听见了李成文的声音。
他们在争吵,在摔东西,在打架……秦梦尖细的哭喊声刺破了他的耳膜,也刺穿了他的大脑,他顾不上对李成文的厌恶,撞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李成文是个很强壮的中年男人,他根本打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秦梦,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挡住李成文的一切殴打。
他的肋骨曾经为此断过,他不知道那时候断了几根,他只感觉就现在来说,那种骨头断裂的感觉又来了,感觉饿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那天他满头的玻璃渣,血流了满脸,背上全是青肿,右腿像是断了,怎么也使不上劲。
意识的最后,他看见李成文终于走了,秦梦的妆也花了,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显得狼狈又可笑。他蜷缩在地上,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想沉沉地睡一觉,最好就不要醒过来了。
但如果他不醒过来的话,妈妈怎么办?
所以他又不敢睡,只能强撑着,但眼前却又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暗,一点光也看不见。
得坚强啊……得照顾妈妈……
不能在她之前先死去啊。
她是唯一能让自己坚强的理由了啊……
……
不知道是反射的哪里的光,杨思远的泪眼显得亮亮的,他微微蹙着眉,带着某种期望的心情望着李遇安。
前尘往事的碎片像是在经历一场逃荒,卷着尘土和枯草四散奔逃,在每一个荒芜的角落里寻找着栖息的地方,直到那些零落的、孤独的、痛苦的回忆突然看到了某个地方发着光,便一股脑地蹿了过去,簇拥在那束光周围,贪婪地渴求着光明与热量。
李遇安的心脏就像停止工作了一样,静静地躺在胸口,好像奋力跳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累了,终于抓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这真的是不真实到……像一场昏睡之时做的梦啊。
如果人注定只有在糊涂的时候是幸福的,那就让自己永远昏迷吧。
他回望着杨思远,突然觉得这一辈子到这里其实就可以结束了。
至于以后如何,杨思远会不会离开他,他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都不重要了。
为了这一刻,他愿意放弃后半生。
杨思远喜欢看他笑,于是他便轻轻翘起嘴角,尽力笑得更好看。
他抚上杨思远的侧脸,擦去他眼角的泪,小声但却坚定地说:“好。”
……
一辈子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就是要过好每一天。
开学前一周,他们就开始不断地做心理建设,好让彼此在分离的那一天都不要太难过,但当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两个人却都心慌得要命。
杨思远不是第一次离家了,但只有这次,他真的是拼了命的不想走。
前两天他回了趟家,跟陈立玫扯了个谎,谎报了火车列次和时间,然后又跑回来守着李遇安。小时候他从来都不说谎,而现在为了保护李遇安,说谎已经成他的惯用手段了。
李遇安没有家长的顾虑,请了一天假在家陪他,这是他们第一次24小时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对方。
但这还不够,“离别”这两个字足以摧毁这一天的相伴。
临走时,杨思远简直想撕掉车票退学算了,和李遇安在一起写字画画赚钱算了,什么大富大贵都不重要,跟李遇安比起来算个屁啊。
但理智告诉他,他需要这些“算个屁”的东西让两个人过得更轻松,他想给他更好的生活。
出门前,他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抱了抱李遇安,笑着说:“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下次回来必须给我胖至少十斤,还有,生病一定去医院,不要吃过期的东西,空调开久了记得通通风……”
李遇安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机械地应答着。
“没事,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视频电话……也就几个月,没有很久的……哦还有,”杨思远蹭了蹭他,“别和别人跑了,尤其是那个灵哥,虽然他是比我有钱比我帅……那你也不能跟他走。”
李遇安不禁被他逗得笑了声。
“嗯,多笑笑。”杨思远说。
本来想笑的,他这么一说,李遇安又想哭了。
自从和杨思远在一起之后,他的情绪波动就越来越大,当然了,笑和哭都是因为杨思远。
杨思远不让他去车站送,怕忍不住回头,怕一冲动就走不了了。
但李遇安还是偷偷去了,他躲在人群后面,视线跟着杨思远移动,看着他进了车站,然后他又趴到玻璃墙上看他过安检,看他去休息区,看他检票上车,看他没了身影。
就如同他曾经在某个夏日做的事一样。
只是这次不同了,他知道他会回来。
我等你。李遇安隔着玻璃对他说,他相信他听到了。
我永远等你。
第六十七章
大四一开学,焦虑的种子就撒遍了整个学校,杨思远走在学校里看到的人脸上都挂着对未来的担忧和迷茫,好像出了这座象牙塔之后就会被外界的烈日灼伤眼睛一样。
也是,他们马上就要步入社会了,但很多人还没有实习经验,没有项目实践,甚至没有一个好看的绩点。世上优秀的人只有那么一小撮,大多都平凡普通,能做到不平庸就已然是最大的收获。
杨思远没想过大富大贵,没想过成为一个精英,他只是想有一个爱人,一间房子,一份工作就够了。这三样东西里他只对爱人有很高的要求——必须是李遇安才行。至于房子多大、薪资多高,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只要能给两个人较为舒适的生活就好。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李遇安是适应不了太过富裕的生活的。
所以在这焦虑的氛围里,他倒是每天显得悠哉悠哉的,条理清晰地规划着自己的职业未来,倒是挺让人羡慕。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悠闲背后是多少年的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假象。
他基本不愁找工作了,暑假的时候除了和李遇安腻着之外,他其实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在几个网站发表了作品同时也收到了很好的反馈,去主动了解了这个行业里的一些职位要求,甚至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几个工作室的资料。慢慢的,目标变得清晰,达到目标所需要的努力也被量化,从而每天坚持付出着。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