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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框上的光线失去了力量,渐渐弱了下去,月色染上,肉体泛着冷色的光。
光是冷的,血和心却是热的。
杨思远受不了李遇安的告白,脑子里一遍遍循环着那三个字,情不自禁地粗暴食用着他的身体。
直到身下人的力气几乎耗尽,他才终于停止。
他喜欢情事结束之后趴在李遇安身上,好想这样的碰触能让他相信刚刚不是一场梦。
“疼不疼?”他问道。
“有一点……”李遇安累得都要发不出声音了,嗓子都有些哑。
杨思远无奈道:“你以后还是少说那句话吧……我真忍不了。”
李遇安搂上他的肩,鼻腔灌入了他混着汗水的体味。
“我说的是真的。”他轻声说。“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但我也想……保护你。”
我爱你,我却没什么能给你,我只能给你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半生光阴。
被你亲吻的身体,被你缝补的心,被你填满的半生光阴。
“……”
杨思远埋在他颈窝里,他看不清表情,只是能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阵。
半晌后,杨思远才蹭了蹭他的脸,小声道:“你怎么这么好啊……你怎么这么好……”
一遍遍地重复着,最后竟呜咽了起来。
李遇安吓了一跳,赶忙轻拍他的后背问:“怎么了?”
“我要毕业了,快工作了,我想回去,回去和你窝在一起算了……”
这话显然是不明智的,杨思远也一定不会这么做,他只是在发泄,在把心底最单纯的渴望表达出来而已。
他在倾诉,李遇安很清楚,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我听你的话了,最近没和我妈说我们的事,她一直在催我交女朋友,一直在催……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不想让你等着……”
李遇安鼻子有点酸。
“别急,别急。我不走,我等着,没事,我愿意等。”
他笨拙地拍着杨思远的后背,像一个没糖吃的小孩在安慰另一个丢了糖的小孩。
“专心学习,不要分心,先顺利毕业再说好吗?”他又说。
他是真的有点担心杨思远现在的状况,他知道他过得并没有多轻松,虽然外人看来他依旧是优秀又强大的杨思远,但他只是把一切都掩藏得很好罢了,可是这些被藏起来的小波浪,总有一天会爆发成难以承受的大海啸……
如果他能陪着他就好了,如果他能陪着他……
李遇安咬咬牙,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杨思远伏在他身上呜咽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沉沉地睡着了,只是在梦里还不停地流着眼泪。
/
盛夏,杭州。
杨思远毕业一个月了,和工作室那边终于不用再是线上联系,协商过后他来到了杭州上班。
工作室是在离市中心很远的一处小别墅里,环境不错,只是交通有些不便,离他租的地方有些远。
他是一众员工里年纪最小的,也是经验最少的,所以平日在工作室会花很多时间向别人学习,还好同事之间相处得都很融洽,彼此都乐于分享和交流。
工作的充实让杨思远短暂地忘记了之前的烦恼和失落,虽然在告诉陈立玫自己要来杭州画画的时候被狠狠骂了一顿,但他心底却没什么波澜。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证明罢了。他相信自己的学习和工作能力,他不怕陈立玫的否定和怀疑。
七月末,他把房退了,在工作室周围找了一间屋子,这样能让他少在路上耽误时间。此后他便彻底地一头扎在工作里,除了和李遇安通电话以外,他几乎不和工作外的人交往。
陈立玫当然也包括在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越大心就越软,亦或者是陈立玫真的觉得自己骂得有点过分,她居然会在这一天主动和杨思远说话。
“杭州怎么样?”被电流加工过的声音有些失真,听得杨思远有些恍然。
夜色浓重,灯光炫目,他走在街上听着电话,觉得很累。
“挺好的,我很喜欢。”
声音低沉又疲惫,是一个成年人的腔调。
“哦,那工作呢,待遇怎么样?”
“挺好的。”
吵了无数次之后,陈立玫大概觉得无论如何也是扳不回杨思远了,倒是没再对他工作的事有太大的意见。
“房租贵不贵,缺什么东西就买。”
“还行,我付得起。也没缺什么。”
生硬的问答,简直如同陌生人的对话。
“哦……家里有什么东西要给你寄过去吗?你上次回来好像没把东西全带走。”
上次,那已经是寒假了。那时候整天想着和李遇安窝在一起,确实没认真整理行李。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没觉得缺了点什么。要真说缺了什么的话,只能是缺了李遇安这个人吧。
他知道,陈立玫这么说其实是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寄行李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其实他本身就不想把母子关系搞得太僵,只是这么多年来,他真的累了。
“也没什么落下的……哦,你把我那几本书寄过来吧,还有衣柜里那几件衬衫。”他随口应付道。
夏夜潮湿的风吹过,掠起他的衣角,上面沾了些染料,回家还要洗干净。
这件衣服是他和李遇安的“情侣衫”,但李遇安很少穿出门,要么是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要么就是在屋子里穿着过瘾。好像这衣服很金贵一样。
快到岔路口了,前边有个自动贩售机,他突然想买罐啤酒喝。
“书?你桌上那几本啊?”
“嗯。”
“哦……衬衫呢,你等下,我去看看有哪些。”
电话那头有了脚步声和开门声,陈立玫应该是去他屋子里找衬衫了。
“有两件白的,一件格子的,还有……哎?”陈立玫数着衣服,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杨思远在贩售机前站定,随便挑了罐啤酒,塞了几个硬币进去。
李遇安不喜欢他喝酒,他怕伤身体,总是会拦着他。
啤酒罐子骨碌了出来,铝皮在金属槽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好久没喝了,李遇安在身边的话应该会一把抢过去吧?或者,皱着眉头拦下,然后自告奋勇地用亲吻安抚他?不知道。
一切猜不出答案的问题,都是因为当事人不想猜。猜测管什么用呢?他只想真切地看到他会怎么做。
他们快三个月没见了。
杨思远吸了一口气,弯腰将啤酒捡了出来。
“你这……怎么有个格子围巾?你不是不喜欢戴围巾吗?”陈立玫问。
杨思远一愣,回想了一下,发觉那是李遇安的围巾,寒假时候回家硬被他套在了脖子上,结果忘了带回去。
拉环拉开,“噗呲”一声溅出了些泡沫,他猛灌了一口,一股熟悉的苦涩侵入了喉咙。
舒服点了。
“哦,那是……”他顿了一下,“李遇安的。”
如果李遇安在旁边的话,肯定会捂住他的嘴。他不可能让杨思远这样冲动,可只有杨思远自己知道,从爱上李遇安起,就已经注定他此后再也无法冷静了。
果然,陈立玫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之后她才问:“你怎么还留着他的东西?”
声音是压抑的、颤抖的,像一双停在真相门前的手一般,因为不敢面对门后的世界而战栗。
杨思远又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精四处窜逃,与其说是进入了胃,倒不如说是混进了血液里,钻进他的脑部神经,用苦涩的味道刺激着他。
如果李遇安在身边的话……他看到自己这么喝酒一定会立马急了,可他又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劝说,所以他一定会抱他、吻他,这样笨拙地安慰他……
只是这么想着,杨思远都觉得身上真的想被人抱住一样,暖暖的。
好想他。
“怎么不说话?问你啊,怎么还留着他的东西?”
陈立玫有些急了,音调微微抬高了些。
酒都不管用了,是不是该试试香烟?
杨思远捏扁了罐子,随手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他闭上眼睛吹着风,想到了无数个和李遇安一起工作、看电影、逛夜市、拥抱亲吻的晚上。
生活这么美好,本该是与爱人共享的。
本该是的。
“他是我男朋友。”他说。
/
夏天闷热,憋得人难受,李遇安天天不是学习就是写作,在屋子里吹空调吹得都要晕了,出去逛了一圈算是散步,结果回来就发烧。
这个体质也真是让人难受,他又不想告诉杨思远,就只自己在床上躺着。
杨思远说杭州很热,现在都要夏末了,不知道那边还是不是热得不行?
杨思远火力壮,很怕热,没了空调怕是不行,但空调吹久了也不好,他有没有注意一下呢?
这些问题本来都不是问题,聊聊天打个电话就能随口解决的事,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联系少了很多,他确实不知道杨思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杨思远这一阵很忙,很累,情绪也不是很好。他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但李遇安记得他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他心有疑惑,但又不敢去问,杨思远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从来不会主动问。
杨思远压力很大,一个人身处异乡,天天半夜才回家,绝不可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些他都知道,所以那种要赶紧去杭州陪他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有了一个很冲动的念头。
快入秋的时候,他开始动笔写自己的第一本小说了。
至今为止他都没告诉杨思远他已经辞去酒吧工作的事,他一直想着等自己做出些成绩来再告诉他,否则以杨思远的性格,一定会担心他没办法养活自己。
小说就在杂志上连载,比起以前来的确是稳定了很多,而且杂志社那边也说了如果反响好的话会给他出书。
他心里觉得,已经可以告诉杨思远了,于是便在某天夜里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出乎他的意料,杨思远挂断了他,过了半分钟后才给他打了过来,只不过是语音电话。
“思远?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李遇安怕他挂电话是因为不方便,忙小声问道。
电话那头静了会儿,随后他才听见杨思远有些沙哑的声音:“啊……没有,没有没有。”
他声音怪怪的,李遇安对他的声音实在是太了解了,当下就皱了皱眉,问:“你喝酒了?”
“啊?没有啊,没有,哪有啊。”
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夸张的大舌头,李遇安能听出来他是在竭力伪装清醒的样子。
杨思远那边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开门的瞬间门外就钻进了嘈杂的乐声。
“你现在在酒吧?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李遇安急了。
“啊,回,回,这就回。”杨思远装不下去了,语言混乱起来。“家,家……哪儿呢家……我家在哪儿呢啊,在哪儿呢啊……”
然后一声闷响,大概是他摔倒了。
李遇安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腾”地站了起来,急得往前走了两步。
“你、你一个人吗,你身边还有没有别人?!”他慌了,慌得双手发抖,眼眶发红。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在你身边?!
“身边……身边,身边没有啊……没有啊,没有……没有……”杨思远的声音听起来难受极了,撕心裂肺一样,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