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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比钟锦更有经商头脑,也更加识大体、懂大局,你的领导和管理才能比你爸爸还要好,所以……我一直是最器重你的。只有一件事,我也不强求你娶妻了,但一定要后继有人,你明白吗!也要……也要好好待你弟弟,他……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郎钟铭抚着老人颤抖的手背说:“我明白的,爷爷,我都知道。你别说了,休息会儿。”
郎德文放开了郎钟铭,最后转向最疼爱的小孙子。
不知为何,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看着郎钟锦。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包含了太多东西,是一个骄傲老人最后的情绪。他就这么看着这世上最放不下的那个孩子,用剩下的力气艰难地呼吸。
郎钟锦早就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候只能一遍又一遍把眼泪擦去,忍耐着不要在老人面前崩溃。
郎德文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等死”。
外面放起了烟花,过完零点就是除夕了。
肖扬往窗外看着,记不得自己上一次看放烟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绚丽的花火在夜空中绽放、闪烁,最终也免不了要坠落的命运。
跟人的一生是何其相似啊!
此刻的郎德文摘了全身所有医疗器械,只剩下手背上贴着的棉花。
他睁着眼睛,却已经失去了焦点,似乎只是对着天花板在发呆。郎钟锦握着他枯槁的手坐在床沿,陪他最后一会儿。
郎德文终于没能熬到新年。
在连天的爆竹声中,辞旧的步伐甩开了一个老朽无用的灵魂,大跨步向前迈进。
郎钟锦再也忍无可忍,趴在老人身上嚎叫着,郎钟铭僵硬地站在弟弟身后,脸上湿了一大片。
至此,郎家人又走了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里,郎家上下一片沉默,除了郎钟锦时不时的哭声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原先计划了要在新年里进行的走访行程临时全部取消。
郎钟铭着手准备老爷子的后事。
奶奶死时,他还小,只懵懵懂懂跟着母亲。母亲死时,他身边还有肖扬、还有健康的老爷子、还有新出生的弟弟。
父亲死的时候,他便开始学会了丧事那一套东西。
现在,最后一个长辈走了,他成了整个流程的主导者。
学会送走一个又一个家人,就是最无奈的成长。
郎德文的葬礼在几天后举行,那些在他活着的时候没能来送送的人们此时却纷纷前来致意,好像他们真有多舍不得似的。
这个老人不是什么良善和顺之人,年轻的时候铁腕手段铁石心肠,仇家比朋友多了不止一倍。
到死,看在郎家的生意依然兴旺的份上,就连没见过几面的新任市长都要来道个别。
这样的日子,就像作秀一般。
一直到那个存放骨灰的小盒子入了棺埋进土里,人才开始少起来。
郎钟铭取出之前存放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细长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卷纸卷。
《八骏图》,他找老爷子以前的挚友画的。
只可惜他们两人后来闹得不太愉快,他还是隐瞒了身份花钱买的这幅画作,最终不仅没能让两人和解,也没能把画送给爷爷。
这幅画完工才没几天,爷爷却看不到了。
郎钟铭把这满怀遗憾的《八骏图》放入棺中。
沉重的盖子开始合上,终是到了阴阳两隔的时候。
龚管家一夜苍老了许多,拄着拐杖看年轻的当家做这一切。
郎家不乏精明能干的主事之人,但郎钟铭是他遇到的最重情那一个。如果没有上两辈人的影响,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人。
这年过去了好几天,郎家三个男人才坐在一桌上还算平静地吃一顿饭。
每个人都沉默着,席间除了郎钟铭让弟弟和肖扬多吃些菜以外,一句多余的聊天都没有。
或许是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从被医生告知心脏病到住院这段时间,再到年前最后一天把人送走,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
一切都好像是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让人措手不及。
或许这样的气氛还要持续一阵子,所幸年后很多事情就快要来了。
郎钟铭要重新开始工作,郎钟锦也需要为他的雕塑馆扩展业务了。一忙碌起来,悲伤多少会冲淡些。
老爷子的个人遗产一部分留给了宏盛,一部分给了小孙子的雕塑馆,另有一些留给了两个孙子个人。
剩下很少一些金额捐赠给了政府,以郎德文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基金,用以奖励有突出贡献的市民。
老爷子的那点慈善款数额不够大,郎钟铭又自己补进去了一部分,在外头给自己爷爷混了个好名声。
只是声名都是给活人享受的,这样的荣誉加在郎德文身上也是没用,他已经入土为安了,有些事再也关系不到他了。
肖扬想起这些来,心里除了悲凉就什么都不剩了。
晚饭后,肖扬想回房休息,却被郎钟铭叫住了。
“你先等等,我上次跟你提的关于资料室改进的问题,我再跟你细说下。”
肖扬没想到郎钟铭会跟他说工作。这种感觉很特别,是他从来没体验过的。
“我想了想,以前资料室的作用只是存档和日常调用,一般大家申请文件递过去,找到需要的资料得等上大半天,现在你效率高多了,但我希望能更大众化一点,可以根据权限,给部分人提供利用你这套系统自主找资料的可能性。”
“根据权限?”肖扬一愣。
这就意味着他现在的排列方式还要改。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工程。
郎钟铭笑:“干嘛?要质疑老板的决策吗?”
肖扬摇摇头,翻了小半个白眼转身回了自己卧室。内心除了“SB领导”以外什么想法也没有。
晚上,小风给郎钟铭和郎钟锦煮了牛肉汤,也给肖扬煮了一份。
肖扬吃着里头酥软的牛肉,想起小时候,妈妈每周末都要煮猪蹄汤。
那时候他只爱吃肉,总是不喜欢豆子等等的配菜。现如今他已经吃不了多少肉了,几口就觉得饱。
肖扬把碗拿下去给小风时,难得感激地笑了一下。
第二天,郎钟铭早早去了公司,肖扬又睡过了头,挤着公交往宏盛赶。
没了老爷子的郎家会重新走上正轨,就和以前很多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酸~爽~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肖扬走进宏盛的大厦,淡定地跟着一众开早会的人进了电梯,全然没有迟到者的自觉。
大约是苏蕙芸又跟郎钟铭提了醒,这时候见到肖扬过来,郎钟铭就起身冲着开启的办公室门招呼:“肖扬——过来下。”
肖扬头一次体会到被领导一大早叫进办公室的滋味,摘了围巾忐忑地走进郎钟铭的办公室。
“今天又迟到了?”
郎钟铭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甚至暗中藏着笑,但肖扬一下就涨红了脸。
郎钟铭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毕竟是规矩,别总迟到。你现在是资料部的主管,如果这样的纯文职岗位都天天迟到,那我也没办法管理宏盛了,是不是?”
肖扬很想出口反问一句他什么时候成主管了,但转念一想,觉得更严重的是:“宏盛什么时候有资料部了?”
郎钟铭大手一翻:“我刚决定成立的,你就是主管,找个由头给你涨涨工资。”
肖扬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这张老脸上已经可以煮鸡蛋了。
郎钟铭又说:“早晨如果实在起不来,那我把你上班时间调后些,下班时间也顺延下。”
肖扬一顿:“……不用。”
他也不是真起不来。
只是之前郎钟铭不管他,他也无所谓扣不扣钱的,就变得越来越随意。
现在被大老板这么认真严肃地说教了一通,他到底脸皮薄,也实在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已经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
其实这些天以来他隐隐开始察觉到,郎钟铭对他是真的不同了。
不只是停了一切羞辱和为难,还进一步从各处细节表现出对他的尊重和关切来。
这让肖扬不禁怀疑郎钟铭是不是喝了假酒。
郎钟铭见肖扬脸色有些沉,又放软了语气:“其实你起的挺早,就是吃饭慢了些,又要坐公交,以后我送你吧。”
肖扬脸上的表情瞬间更微妙了,又从喉咙里硬生生挤了个“不用”出来挡。
郎钟铭一脸责备地反驳他:“那你天天迟到有什么办法呢,行了,明天开始早点起来,跟我一起出门。你回去工作吧。”
肖扬:“……”
回了办公室,肖扬又想起了一个更棘手的差事:改资料系统。
之前的资料摆放直接是简单粗暴按照时间线来,他上任了以后做了一定的优化,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找文件图个方便。
结果现在倒好,不小心背了那么一大口锅。
郎钟铭忽然要他根据权限来分类,还要弄得“大众”一点,他是真一点头绪都没有,又十分舍不得现在的这套资料体系。
想到前几个月的努力都算白搭了,肖扬就想掐死对面的大老板。
奇怪的是,之前郎钟铭对他百般侮辱,他不知是不是在牢里待久了的缘故,除了自我情绪上的压抑外,竟也不像现在这样,会因为一些不那么要紧的琐事而对郎钟铭恨得牙根痒痒。
就好像在体内积压了多年的郁结忽然找到了一条缝隙,就迫不及待往外溜。
或许连肖扬自己都没发现,泄露出不满情绪后的他,似乎比以前更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另一头,郎钟铭心里也对近日来的成果颇为惊喜。
虽然肖扬表面上依然是冷漠居多,但眼神骗不了人。对郎钟铭某些决策的不满、偶尔一个的白眼……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原来这个人只要自己稍稍引导便可以放松些精神,不用像刚回来时那么紧绷。
而两人的关系似乎也不如他最初预料地这个尴尬。
毕竟肖扬这些年经历太多,错过了整整十载青年时期,现在要慢慢从精神层面先将原本的他释放出来,他的未来才有可能变好。
在此之前,他担心的所谓“对郞家、对宏盛的威胁”其实根本不算事。
肖扬不谙世事,就算有什么心思和手段,他郎钟铭还解决不了么?
他看得出来,肖扬很在乎现在这个工作,就和那些刚从名校毕业、入职不满半年的新人一样,做什么都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既然如此,他大可以通过引导来让肖扬在工作上有更多发挥,自我的社会价值在他心中所占比重越大,他就会越拘泥于规则。
郎钟铭自己表面上的干练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建立的,这一过程他再熟悉不过。
眼见肖扬在办公室里松懈下来,对着存放资料的冰柜发了足足5分钟的呆后,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到了位置上,然后捧出脚边一大堆白纸,往桌上一放。
看来是要开工了。
郎钟铭满意地吹了记口哨,进而瞄到隔壁市场部一经理正往他这边走来,赶紧把幼稚的动作一收,依然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郞总。
肖扬在那埋头苦死了一整天,草稿纸堆起来能出本小册子了,总算找到了一种比较合适的排序方式。
下班时间到,累得眼睛都花了的肖扬准备走人,郎钟铭却又一次叫住了他。
只不过这次不为工作。
“你等我会儿,一起回去吧。”
郎钟铭用笔指了指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