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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我听到流沙的声音,是时间装置。恐怕得等,只能慢慢等……”
尚云狂看了一眼后面群魔乱舞的骷髅兵,道:“是连环机关,这道门就是为了防止我们逃出殉葬俑的追杀。所有人拿起武器,准备迎战吧。”
在尚云狂的指挥下,伙计们三四个人一组,背对背面朝外,组成一个个抱团火力圈。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里,跨越了七百年的冷兵器与热兵器在这片古老的草原下面迎来首次交锋。
乱斗中,陈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噗嗤一笑。尚师从他肩膀处横过一刀,砍掉一只人俑刺来的矛头。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人……还记得滇南那次倒斗中,我们在途中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被一群尸粽子围炉。”陈秋单手一枪,把三尺外的人俑脑袋崩掉了一半。“你知道,那一次我们是怎么解决的吗?”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说来听听。”
“是阿九,他一个人,用一把匕首,灭掉了全部粽子。”
尚师吹出一声赞赏的口哨,不过很快又摆起脸:“不行,你这样一说我又要唠叨了,你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把那小子拉入我们的革命阵营?21世纪的新同志要具备为集体事业奉献的精神啊。”
陈秋并没有听尚师的话,而是把目光放向远处,继续念叨之前的话题:“其实那是他个人的偏好,总喜欢喜欢一个人单打独斗,以一挑多,我还记得他当时的原话——我只有这样打,才会有酣畅淋漓的感觉。”
“怪物。”尚师很不客气的做下判断。
“哎,你怎么知道?没错,他说完那句话后就转过来问我了:我是不是很像怪物。”
尚师皱皱眉:“等一下,当时下地的队伍有几十号人吧,他怎么单单就问到了你。难道他从那时就察觉你组织的身份了吗?”
陈秋一愣,仿佛也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滇南斗中,群尸遍地,血污狼藉。
鬼眼童久一夫当关屏退群凶,莫说在场的散户们第一次见,就连与童家关系紧密的尚家人,多数也是瞠目惊舌,为这无以匹敌的强悍震撼的说不出话。
可童久却像没事人一样,收起匕首,闲适而从容的回到人群——回到当时正易容躲藏在尚家队伍里的黎秋面前。
那场倒斗,组织只派了黎秋一人参与,黎秋也一直很好的隐藏着身份,一路上都未被人察觉。阿九走至他的面前,顿了顿,忽而含笑着道:“我是不是很像怪物。”
彼时所有人还震惊于阿九先前的表现,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句话,可是黎秋注意到了,因为这句话正是冲他发问。
黎秋错愕的抬起眼,正对上童久那双幽黑深邃的瞳孔,潋潋流转,惊艳不可方物。
黎秋赶紧错开视线,下意识的回避瞳术,回避着童久这个人。这一路倒斗,他与鬼眼童久基本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话都不曾搭过,两人一个是狩猎者,一个是猎物,自然越远离越好。
见黎秋压着头转身离去,童久不禁失落的垂下眼眸。
黎秋急着逃避于他,自然看不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黯淡,以及一份无处敛藏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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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阿九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爽的揉揉鼻子,猜想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说坏话可以,但是感冒不行,万一被黎秋知道自己出来一趟染上感冒,少不了又是一顿嘘寒问暖、心疼责备。私自下地的事,阿九没有汇报葛天佑,主要就是不希望黎秋知道,怕他担心。
红犼出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附近有古墓,压抑多月的本能竟意想不到的汩汩沸腾起来。一直以来,阿九都以为自己是那种凡事不上心也提不起兴趣的干巴巴的退休老头儿,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仅抱着一天三顿饭就觉得人生满足。
后来他认识了黎秋,渐渐发现这日子要有了黎秋才算圆满,于是他很干脆的把人生的轨迹线擦掉,重新画了个大圈,将黎秋也包裹其中。
再后来,黎秋的性情,黎秋的喜好,黎秋的一切……他都想一一包容,于是圆圈越画越大,在不知不觉中,他接触到了许多他一辈子都没想过要接触的人与事。
但是上次的洛阳之行,使他原本就超出范围的人生轨迹圈再一次受到了严重挑战。
因为黎秋从没告诉过他,原来还有一种生存的方式,名之为冒险。
当他踏入佛葬墓的那一刻,平静的心泊便掀起万顷波澜,从头到脚都是克制不住战栗——那种战栗并不源于恐惧,而是来自兴奋,激动和狂喜。
未知的地域,神秘的空间,接踵不断的危险,在他的眼中全数化为令人热血沸腾的挑战。激动的同时又万分熟稔,好像在很久以前,自己也曾面对那样千钧一发的危机情景,从容又亢奋。
那也是第一次,他想知道自己遗失的过往,失忆前的他,是不是就来自这片阴暗的地底世界?
而眼下,相似的引诱再一次出现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神秘古墓,阿九反复的催眠自己,只是去下去探一探,瞧一瞧。不生事,不逗留,瞄一眼大概就立刻回来。
如此想着,阿九纵深跳进了红犼的通道。
通道不深,而且有风的流动,阿九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地底通道的氧气问题,红犼能活,说明这里并不是封闭密闭的狭小空间。
阿九取下墨镜,小心翼翼的收入背包,第一次用裸眼直接观察这神秘的地下世界。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黎秋,没有其他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感受一下自己眼瞳的威力。
崎岖的坑洞在瞳孔的过滤下寸寸剥离,最后展现在阿九脑海的,是另一幅全然不同的幽冥世界。
可以现生死,可以论阴阳,见证着幽冥黄泉、神鬼穷奇的殊异双瞳。
鬼眼之下,阿九看到了藤蔓一样缠绕在地道中的幽幽绿光,丝丝缕缕,仿佛死气幽魂。
红犼挖掘的地道四通八达,阿九稍加判断,向着其中绿光最盛的方向前进。他的速度极快,动作的幅度不大,呼吸压制到最轻,是以极少的消耗达到最大的移动,俨然一道穿梭地底的鬼魅暗影。
没多久,地道豁然开朗,出现一块较大的坑地。坑地上散布着几具不成形的骨骸,地道中的幽冥绿光就是从这些骨骸上散发出来的。
阿九戴上特制的黑色手套,仔细研究这些乌漆嘛黑的骨骸,如此重的阴气,的确是古墓中的产物。
只是……原本该躺在棺木中的人类骨骸,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野兽挖掘的坑洞里。
红犼带来的么?不,红犼虽然以墓穴为巢,但轻易不破坏棺木和腐尸,除非尸骨原本就破损在外,否则不会被红犼叼至此处。
尸骨外露,就是说……这座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阿九默默攥了攥骨骸,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探墓看看。好不容易发现一块叫他产生兴趣的大墓,虽然被人捷足先登这件事很不爽,但他毕竟不打算打家劫舍,只想做个普通的观光者游览看看,反正时间还早,就这么打道回府未免太过无聊。
阿九把骨骸收好,三下五除二离开了这里。
地道外,一头红犼正不安的刨着草地,呼哧呼哧的原地打转。
它是红犼族群的首领,也是这方圆百里最威猛的野兽,多少年纵横在这片草原无人能敌。可这种优越的地位,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被一个突然冒出的人类所打破。那个人类不仅反客为主的屠杀了它的同类,如今还大喇喇钻入他们的地下巢穴,参观游览!
红犼恨恨的打了个响鼻,它是首领,有义务驱逐外敌,但这个陌生的人类又叫它打心眼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惧,所以才有了眼下这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杀进去还是该扭头逃跑的纠结局面。
就在这时,洞口出现人影晃动,阿九背着背包出来了。
一出洞迎面见到头人高马大的凶兽,阿九还没做声,倒是红犼先炸毛的退跳两步,受惊的对向阿九。
阿九眨眨眼,笑了:“好嘛,我正发愁要去哪弄一只来,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红犼:??!!
“这附近有个大墓吧,你带我过去。”
红犼瞪大了眼珠子,发狠的弓起背毛,试图恐吓阿九。
阿九懒懒的捏了捏手骨:“是让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跪下唱征服,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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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红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载着阿九,向着草原深处狂奔。
阿九跨坐在红犼身上,为了隔绝这些野兽身上的腐味儿和腥臭,他不得已花了十分钟铺上一层厚厚的“马鞍”,弄好之后,才摸狗头似的摸上红犼秃毛的脑门。
红犼汗流浃背,跑得同手同脚。
“如果你带错了路,或者给我设下什么陷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红犼一个劲儿的点头。
红犼的速度很快,奔跑在草原上风驰电掣,比葛天佑天价购买的越野车还要强上数倍。只是跑了十多分钟,草原过了一茬又一茬,红犼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墓有这么远?”阿九的手再次探上红犼的脑门,威胁的捏了捏,“看来你并没有听懂我之前的话。”
红犼发出一声颤颤的狗腿的呜咽,只可惜它无法说话,就是以头抢地刻上一个大大的“冤”字也表达不了内心澎湃如潮的委屈。阿九眸光流转,手指抵在红犼的脖颈之上,感受着它一下一下的脉动。
红犼并没有说谎。
阿九皱皱眉,他想起了冯恬娇所说的、22公里外尚家正在探索的元朝斗。
照这个情形来看,这片草原上其实并不存在两座古墓,红犼所出入的古墓,就是那座元朝斗。
阿九犹豫了,他并不想搀和尚家人的倒斗,更不想沾上那伙盗墓贼的恩怨。早知红犼地道通连着的是元朝斗,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进入。
红犼仍旧在狂奔。
第62章 离别的前夜
另一头,草原景区的宾馆里,一直观察着全队人员的昊炀霍的站起,不敢置信的盯着大屏幕上AJ的移动。
发生了什么事,童久的车不是被龙卷风卷走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快速的移动,而且还是向着元朝斗的方向!?
昊炀飞快的敲击键盘,同时输入黎秋实时传递的定位数据,一块清晰的扫描地图很快出现在屏幕上——果然,童久与黎秋的距离正在飞快的缩短!
昊炀立刻联系冯恬娇,得知冯恬娇还留在原地等待葛天佑救援,阿九的行踪她也不清楚。
昊炀很快冷静下来,启动此次任务的应急备案。
他先将阿九的意外行踪简单汇报给元朝墓中的黎秋,又通过自己的联络机,联系上草原深处的葛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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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佑做了一个梦,说梦不准确,因为那是叶彦失踪前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借口打工,处理了公司几个合约事务,又开了一个视频会议,然后绕路回到市郊的公寓。结果没想到,叶彦已经在家了,这对常年值夜班的叶彦来说十分少见。
“怎么,你今晚不用上工?”
“嗯,请了假,想早点回来。”叶彦端着一只大大的碗盘从厨房走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身上还系了一条崭新的围裙。
葛天佑一瞧,叶彦端来的不是别的,竟是一大碗名贵的“佛跳墙”,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