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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在放屁！”一个伙计蹦起来指着黎秋鼻子道：“我瞅你小子就是想搞内乱，什么狗屁会说话纸人！你有什么证……嗷嗷嗷嗷！！”
话到最后硬生生扭曲成了惨叫，章大胆瞅着懒懒出手的阿九，对这样的发展一点也不奇怪。
“都够了。”
终于，尚飞杰发话了，闹哄哄的人群自觉的散开，尽管不服，但还是听从当家人的指挥。
尚飞杰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你说的话，可如果这种高级纸人真像你所说的那么厉害，它岂不是可以随意混入我们当中，替换掉任何一个人，我们又该怎么分辨？”
“就是就是，你既然遇到过那种纸人，倒是说说它们是怎么弄出来的！”
“快说啊！”
黎秋皱皱眉，因为纸人大军的出现，当时两只“假大哥”他并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匆匆扫过一眼，只记得与普通的纸人基本没有区别，一般的大小，一般的红色朱砂字，写着一个“奠”。
即便真的搜索检查，现在群情激奋，未必愿意配合。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
阿九警觉的回头，瞬间出现在篝火处，挥手一捉，捉住一只飞驰而来的木箭。阿九抬起头，沿着箭势的方向直看向黑暗中的某一处，很快脸上露出几分了然。
黎秋急忙过去，这箭是他们队伍的标配，难道说四周的宫殿里正隐藏着一个人，向他们发出了这只箭？不过阿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黎秋真正的心潮沸腾。
“嘘别出声，是大哥发来的讯息。”
黎秋心脏狂跳，忙解开箭端，箭头的部分系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是一个血红的“奠”。
黎秋眨了眨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大哥一直都听着我们的对话，还给出了我们答案！可他为什么不露面呢？他与施术者正面交手过，如果有他出面指证，内贼是谁一下就水落石出了。”
“你忘了埋伏在这周围的纸人大军，万一凶手狗急跳墙想来个同归于尽，大哥在暗处也好做接应。”
“那我们……”
“当然是代替大哥指出凶手是谁。”
黎秋点点头，阿九把上了膛的手枪塞到黎秋手里，两人一起回到队伍。队伍这边早就注意到了那支箭，黎秋也不隐瞒，直接把箭扔到众人面前。
“这就是高级纸人的真相。”
“啥啥快让我瞅瞅？”章大胆咋呼着捡起那片纸，左右的瞧，可不管怎么看，都与普通的纸人没有差别。章大胆是跟黎秋共事过的，晓得他不会骗自己，于是动了动脑子，用鼻子一闻——
“靠，这是血写的奠字！”
尚家人哗然，不必章大胆细说他们也明白了：高级纸人是由他们的血做引子才做出来的。
不知道是谁先懊恼的吼了一声，众人渐渐回过神，经过几次火拼，大家多多少少都负了伤，这样任何人的血都有可能被凶手拿去召唤纸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队伍再次陷入自我怀疑的混乱。
章大胆站在原地直扑腾，愁眉苦脸：“哎呦我说小兄弟啊，这种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呗，叫我们安安心，啊！”
黎秋忌惮着埋伏的纸人大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九搭上他的肩膀，微笑着走到前面。
“凶手是谁，其实他自己已经告诉我们了。”
“啥！？”章大胆一溜小跑过来，急切道：“是谁是谁，快说快说！”
尚飞杰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严肃的看着他们。黎秋悄悄拉住尚飞杰的袖口，不动声色的把人拉到他们这边。一看到这动作，其他尚家伙计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有几个甚至把手放在了枪套上。
阿九悠然的把黎秋挡在身后，一把熟悉又锋利的匕首旋转着出现在手心：“不用看了，凶手就是你们当中的某个人，在我俩出现时，他脱口而出一句话，正正暴露了他的身份。”
众人面面相觑，阿九和黎秋闯入这个广场后，又是救人又是打斗，那中间七嘴八舌的吵闹可不少，谁还记得哪个人的哪句话有问题啊。
“给你们一点提示，是在黎秋帮你们揭掉纸人后，某人说的一句话，好好回忆一下吧。”
——少啰嗦，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你在贼喊抓贼吗！
——就是，布下纸人阵，搞出这么大乱子，你们不就想破坏这回的救援吗！
——大少爷，别跟这小子啰嗦，我看还是趁早把他解决了，说不定一枪子儿崩上去结果是张纸人儿呢！
像是一道惊雷突然劈到头上，众人一怔，然后飞似的散开，数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盯向同一个人，既惊恐又恍然。那位伙计还没闹清楚原因就被人群突然孤立，不容他说一句辩解，尚飞杰看向他的眼神便染上了难以描述的冷漠与针对。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啊，哈哈好好的……”
阿九冷冷端看着他：“从没接触过高级纸人的队伍成员，为什么会认为，那时与你们交谈的黎秋可能是一片纸人呢？”
在所有人质疑黎秋是凶手的时候，只有这个人，质疑黎秋是片纸人。当不经细想的话脱口而出，暴露的却是忘记掩盖的认知。
其实这一个推论破绽百出，仔细想想，还充满了纰漏。但是凶手——这个“尚家伙计”却叫他们大大高估了，面对阿九逼至命门的武器，他在刹那间转换了脸色，不打自招。
第104章
“嘿嘿嘿……”
尚家人的枪械齐刷刷对准他：“说！你哪家派来的，要坏我们好事！”
可是这人却不为所动，阴森森的目光依次划过众人，最后落在尚飞杰的脸上。尚飞杰无所畏惧的迎回去，哪怕他从那眼中窥见了不加掩饰的深沉杀意。
“其实如果你们不揭穿，下场反而能好一些。”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才杀我已经晚了，你们——就跟着你们尽忠的大少爷一起陪葬吧！”
话落，数以万计的纸人从四周的黑暗里飞出，无边无际的雪白洪流海啸般冲向人群。这样的数量，这样的规模，他们根本插翅也难飞！
黎秋担心的就是这个，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避免。阿九先给凶手放了一枪，然后执起自己的长弓，五只磷粉箭入手，却是瞄准众人的头顶。
就在纸人大军即将扑到他们脚边的时候，阿九笑吟吟的声音穿了进来：“你们就没有想过，那个林向导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扎营吗？”
话落，磷粉箭有如蹿天炮仗瞬间飞空，但是没飞出多高就碰到了阻碍，在摩擦下炸出大串大串的光亮，照亮头顶无边无际的黑暗。
噼里啪啦的火光自头顶直泻而下，光影明灭中，一柱巍峨、雄浑的金色擎天龙柱宛如镇世宝塔，蓦然现世！
龙柱！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金龙腾柱，原来就在他们咫尺外的黑暗中！
黎秋被阿九牵着跑到龙柱脚下，原来阿九早就看见了黑暗中的龙柱，所以才不担心纸人大军的围炉。
龙柱现世，光华璀璨，埋在地下的部分更是远超地面上的规模，庞大如金塔。汇聚而来的纸人们再也靠近不了分毫，皓皓神光下邪术刹那间烟消云散，纸人们像被泼了水一样密密麻麻的蔫倒下去，软趴趴的化为原本的纸片。
尚家人被这一出接一出的变化惊呆了眼，甚至没顾得上真凶何时逃窜不见，但是阿九却不敢大意，因为他察觉在龙柱现世之后，另有一股强悍到无以匹敌的气息正从地下迅速升腾。
“啊，是大哥！”纸人倒下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很快自宫殿中跑出，却是一边跑一边冲黎秋他们挥手，口中大喊着什么。
“上龙柱！快爬上龙柱！”
黎秋只觉得腰上一紧，被阿九环着腰肢跃上金灿灿的雕龙神柱，大哥脚下不停，甚至没空与队伍中的其他人打招呼，合身也扑到了柱子上。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这？”章大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想今次探险的宗旨是啥来着？对，凡事都跟着大兄弟跑！于是也麻利的抱住柱子。章大胆一边吭哧吭哧往上爬，一边冲尚飞杰喊：“快呀大少爷，赶紧跑柱子上来，恐怕要有危险嘞！”
然而尚飞杰反常的没有听从，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拎到五六米高的黎秋，知道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童久都会拼死保护那个人，心中少许安心。
尚飞杰扬声：“负伤的人，跟着他们躲到柱上，其余人拿好武器，背靠柱子备战！”
十几秒后，柱子下面的地面产生地震似的剧烈抖动，大块大块的地皮裂开龟纹，紧接着，一声厚重、嘶哑的遥远兽鸣自地底传出。
尚飞杰眼睛放光，“终于要来了——千年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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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青龙，北之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妖邪。
延安高架桥无以为继的桩柱下面，是一场超凡神力的对抗与制衡。
“鬼眼的解药果然是玄武，原来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来的……”黎秋忧心忡忡的抓住龙柱，却也深知，最后的取药，必须、也只能由尚飞杰亲自操手，这正是尚家大少爷此行的真正目的与动机。
“要我去帮忙吗？”阿九问。
“绝对不行！”黎秋惊慌的拽住阿九，说完意识到自己冲动，又放软了调子解释：“玄武是鬼眼的解药也是克星，谁都能去，唯独阿九你一定不能去。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足了，剩下的最后一步，只能由尚飞杰亲手完成。”
“嘿，小兄弟说的没错！”章大胆在下面听到，嚷嚷着附和，“要是咱们插手了，我恐怕尚大少爷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黎秋感激的冲章大胆笑笑，拉着阿九爬到大哥那里。大哥看起来状态不错，只有手上见了血，也已经用绷带包扎好了。
大哥知道黎秋要问什么，解释道：“我从宫殿下来时被几个纸人包围，被他们取到了血，不过也拜它们所赐，叫我发现了纸人的秘密。倒是你们俩，没事吧？”
“有阿九呢，当然一点事也没。你知道的，他在身边我根本什么心也不用操。”
在大哥面前，黎秋总忍不住摇着尾巴夸奖阿九，虽然讲得都是实话，但语气里头巴巴的讨好与“求表扬”还是盖都盖不住，整一个初次带男票回家见父母的狗腿样儿。
大哥对黎秋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丢人行径早已见怪不怪，何况隐在暗处时，他清楚的看到阿九对黎秋的每一次保护回护，心里其实十分满意。
大哥冲阿九点点头，“你小子，不错。”
阿九自然稳稳的接住这份认可：“是大哥不嫌弃。”
几人正说着，下方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开裂的地缝中，一条足有高架柱粗的赤眼青鳞蛇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靠！不是玄武吗？怎么不是乌龟是条蛇啊！”
大哥嫌弃的撇了一眼咋咋呼呼的章大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玄武的原型本来就是龟负蛇。”
尚家人开始向青鳞蛇发起攻击，震耳欲聋的枪响在空旷的地底世界反复回荡。尚飞杰不知何时换上一身劲装，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管子一样的武器，独自绕到蛇的身后，伺机寻找近身的机会。
所有人看得屏气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黎秋看着看着，冷不丁瞟到身边的阿九，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阿九也在低头看下面的打斗，可就在他的不远处、龙柱的背后，一只像豹又像虎的獠牙野兽正暗暗潜伏。
黎秋的嗓子像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