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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妈听不懂人话是吧?”宫野捺不住脾气了。
“克制点儿,别染上病,”张南凑近他,嘿嘿笑着,很体贴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人说啊,你这种喜欢搞。男人的,容易得病,你自己也小心。。。。。。”
后面的话没能完全说出来,因为宫野一拳砸上了他的脸。
张南摔到地上,手臂被地面重重地划了一道。
“操!”张南捂着脸骂道,“你丫有病啊!连你爸爸也敢打!”
宫野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罗英告诉你的?”
“是又怎么着!她是你妈!我是你爸!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张南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
“你再说一遍。”宫野说。
“说什么?”张南愣了愣。
“你再说一遍你是我爸。”宫野笑了。
“我他妈还就是你爸!你爸你爸你。。。。。。”
宫野扬手朝他的鼻子劈过去。
“我操!”张南捂住了脸,一股热流顺着手掌往下流,“你。。。。。。”
“你说一次,我打一次。”宫野甩了甩手,站了起来。
“中午和我还有吴冬一块儿在食堂吃吧。”胡媛敲了敲蒲龄的桌子说。
蒲龄正在收拾书包,随口道:“还得给衍哥带饭。”
“偶尔一次不带又没关系的。”胡媛说,低声道,“别回家。”
“没事的。”蒲龄说。
胡媛在他身后似有怨气:“你现在很恨我对吗。”
蒲龄转身看着她:“他们为什么揍你?”
“这种事儿还有原因吗,”胡媛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看不顺眼,就揍了啊。”
蒲龄愣了一下,出了教室。
今天食堂有红烧鸡翅,饭卡里刚充过钱,蒲龄买了十个,花了二十块。
他收好饭盒,往校门口走。
校门外的店铺门口,三三两两或站或蹲了些人,一看到他过来,都起了身。
蒲龄往前走。
那些人也跟了过来。
说不慌张是假的,蒲龄觉得自己的脚上好像缠了链子,每走一步都沉。
他依次经过老胡裁缝、四喜烟酒、小芳足浴和阿勇发屋。
不给人添麻烦是蒲龄的本能。
他咬了咬牙,往野菜地走过去。
四合院附近那一片儿地形有点儿复杂,绕一绕,总能把这些人绕开。
但蒲龄没想到早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了。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掐了烟,嘴角泛着笑意朝他走过来。
“蒲龄,是吗?”男生声音出人意料很温和。
蒲龄没说话,看着他。
“我是你高三学长,没见过吗,”他伸出手,“薛信。”
薛信长得很清秀,要不是他身边这群人围着,蒲龄真还以为这是个脾气温柔的好学长。
见蒲龄没要和他握手的意思,薛信笑了笑,把手放了下来。
“为什么要插手晏泽的事情呢?她一生气,我还得来处理你。”薛信说。
蒲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晏泽就是那个燕姐。
“处理?”蒲龄皱了皱眉。
“不听话的孩子就要被处理啊。”薛信笑起来,手搭上他的肩膀。
蒲龄还没反应过来,腹部被他的膝盖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阵疼痛伴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涌上来。
蒲龄脸色发白,死死地抓着薛信的袖子,想抬手却被后面的人按住。
“别拽着了学弟。”薛信掰开他的手指,啧了一声,“全是汗,弄脏了衣服你赔不起。”
蒲龄没出声,突然一脑袋撞了过去。
“啊,好疼。”薛信捂着脑门喊道,“学弟你怎么还打人呢。”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把蒲龄脸朝下压在了地上。
蒲龄想挣扎,有人一脚踩住了他的后背。
好熟悉,那天胡媛也是这样被踩住的。
蒲龄想,下意识用双臂保护住了脑袋。
记不清侧脸和身体上落下了多少拳头和脚印,只记得很热,地面仿佛跟被烤过一样,烫着他的胸口和腹部。
蒲龄睁眼,薛信噙着笑意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伸手温柔地替蒲龄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轻声道:“长记性了没?”
蒲龄咬着牙,朝他脸上吐了一口血唾沫。
薛信变了脸色,扬手要扇他,却被人拦住。
“不想活了?松你妈的手!”他骂道。
“前,前面。”那人小声道。
薛信皱眉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薛信往上看,看到球鞋的主人。
一个穿T恤工装裤长头发的男人。
他愣了一下:“你。。。。。”
“你们,”宫野打断他,眯起眼看了看地上趴着的人,目光变得尖锐,“在干嘛?”
“衍哥。”当中有人认识他,很客气地喊了一声。
宫野没理,走几步把蒲龄捞起来抱在怀里。
蒲龄因为始终抱着头,脸上还算干净,只是身上的短袖运动裤都脏得不成样子。
他睁眼,很安静地看着宫野。
“嘴疼,不说话了。”蒲龄说。
宫野条件反射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薛信。
“我们见过。”薛信歪了一下脑袋,抱臂笑道,“你是昨天砸我表哥店的那流氓,对吧。”
“人是你打的?”宫野看着他。
薛信没说话,挑了挑眉。
“你好好等着。”宫野说。
没等薛信开口,他就抱着蒲龄起身,大步往前走了。
“信哥,还追吗?”有人问。
“追什么追!那是衍哥,你不要命了!”另一个人骂道。
“整一地痞流氓。”薛信冷哼了声,拿出湿巾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脸。
宫野拍了拍蒲龄的手臂:“你松一下手,我把你放沙发上。”
蒲龄松了手,睁眼看他:“刚进来有被姓秦那女的看到吗?”
“没有,”宫野笑笑,从茶几底下拿药,“你那么讨厌她啊。”
“我是怕她嘴碎让我妈知道。”蒲龄闭了闭眼。
“身上哪儿疼?”宫野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儿,疼不疼?”
蒲龄点头。
宫野又按了一下他的腰窝:“这儿呢?”
蒲龄摇头。
宫野看着他,又伸手点了点他的后背:“这儿呢。”
“废话。”
“去医院。”宫野说。
“有什么好去的。”蒲龄重新倒回沙发里。
“你要不要看一下你现在的样子?”宫野问。
“不看。”蒲龄说。
宫野打开手机前置,凑到他脸前。
蒲龄瞟了一眼,庆幸脸上没多少伤。
“去检查一下,保险点儿。”宫野说。
“我想去剪头发。”蒲龄说。
“检查完剪。”宫野有点儿无语。
“。。。。。。好。”蒲龄说着,又想到什么,“我包呢?”
宫野愣了一下:“什么?”
“我包,盒饭还在里头呢,”蒲龄叹口气,“算了,应该被撕碎了。”
“碎了就再买一个。”宫野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服丢给他,“换上,去医院。”
宫野比蒲龄高,比蒲龄壮,蒲龄穿他的衣服就跟套了个麻袋似的,麻袋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遮住一些明显的伤口。
“好丑。”蒲龄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镜子前皱眉道。
“别管丑不丑的了,你那身衣服跟烂泥里滚过似的,还能穿么。”宫野叼着烟道。
“你扔了?”蒲龄扭头看着他。
“嗯。”宫野说。
蒲龄想发脾气,但这会儿浑身都疼,也没什么劲儿发。
去医院做了个全身的骨头检查,医生说没伤着骨头,全是皮外伤。
“你就运气吧你。”宫野抄着检查报告打了一下蒲龄的脑袋。
蒲龄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医生给蒲龄上了些药,就赶他走了。
“买书包去。”宫野搭上他的肩膀。
“疼。”蒲龄推开他的手。
“哦,对不起。”宫野忍着笑道。
医院对面就有个挺大的商场,商场里挂着很多样式的书包。
蒲龄随便指了一个灰白条的,销售员给他拿下来,热情地解说道:“这款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很多男孩子都喜欢的,它很方便,可以。。。。。。”
“很多人买?不要了。”蒲龄说。
“啊?为什么?”销售员姐姐愣住。
“会撞包。”蒲龄面无表情地说。
宫野在旁边笑得不行,骂道:“你怎么就这么别扭。”
又看向销售员姐姐笑道:“他就这么矛盾一人,别理他,包起来吧。”
销售员姐姐笑了笑,去打包了。
“我不要这个。”蒲龄皱眉说。
“你就喜欢这个,我还能看不出。”宫野说。
“你看错了,我真不喜欢这个。”蒲龄说。
“那换一个。”宫野抬手,“姐——”
“算了。”蒲龄把他的手压下去,面无表情道,“我嫌麻烦,不换了。”
宫野乐死了。
“一共299元,请您收好□□。”销售员姐姐笑眯眯地把装着书包的纸袋子递给宫野。
“我不要了。”蒲龄说,“太贵。”
“拿着。”宫野把纸袋子往他怀里一塞。
蒲龄抬头看着他。
“就当送你的生日礼物。”宫野啧了声。
“我生日早过了。”蒲龄说。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宫野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故意惊道,“哎哟赶紧剪头发去,脏死了。”
蒲龄瞪着他:“你丫。。。。。。”
瞪了一会儿蒲龄没憋住笑了出来:“靠。”
最后去的阿勇发屋剪的头发。
宫野插兜走在前面,蒲龄跟在他身后走着。
两人穿过烈日下香樟的阴影,这会儿中午,路上很安静,连个鸟都没有。
宫野的背上出了一层汗,T恤有些湿了。
蒲龄一抬头就看到。
“衍。。。。。。”
“嗯?”宫野拉开发屋的玻璃门,回头看他,“进来啊。”
蒲龄闭了嘴,进门。
理发师傅阿勇是个有十几年手艺的老师傅,这片儿的老居民几乎都在他店里剪头发。
“先洗头吧,”阿勇看了看蒲龄说,“你这头发直接剪不太好下手,剪出来的效果也不好。”
“卷毛不好剪是吧?”宫野笑着说。
“滚。”蒲龄说。
蒲龄的头发天生带点儿自来卷,短的时候还好,看着挺俊挺秀气,一长长那就直接奔流浪艺术家去了。
但是。
宫野哪儿来的脸笑他呢。
一个脖子上架着顶常年废弃没鸟住的鸟窝的人,哪儿来的脸。
蒲龄洗了头之后坐在镜子前,阿勇给他盖上一块塑料布。
“这是雨衣吗?”蒲龄问。
阿勇礼貌道:“不是。”
“我还以为是雨衣。”蒲龄说。
阿勇:“。。。。。。”
宫野笑得肩膀都抖:“蒲龄你真烦人。”
蒲龄没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想到了很小的时候。
有一回老爸带他去剪头发,剪完蒲龄没满意,坐在理发店里哇哇大哭,还非说老爸一点儿都不爱他,让人把他头发剪得那么丑。
老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把他抱在怀里亲。
那是有模糊记忆起,老爸对他最亲密的一次。
后来老爸没再带他剪过头发,老爸连看都不愿意看他。
老妈说老爸是因为讨厌她连带着讨厌他,蒲龄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漫长的童年记忆里老爸的冷眼相待又不得不逼着他去信。
再后来老爸和老妈离了婚,老妈一个人带他搬到这里,一住就是五年。
蒲龄再睁眼,头发已经快剪好了。
阿勇的手艺果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