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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老爸和老妈离了婚,老妈一个人带他搬到这里,一住就是五年。
蒲龄再睁眼,头发已经快剪好了。
阿勇的手艺果然不是吹的,没半个小时就完事儿了。
“好了,看看满不满意。”阿勇把布掀开。
蒲龄站起来,捋了一下前面卷卷的刘海儿。
还成,还挺好看。
“多少钱?”宫野问阿勇。
蒲龄急忙掏兜道:“我自己付。”
“你付?你衣服都是我的。”宫野说。
蒲龄这才想起来,哦了一声。
剪完头发,两个人都饿得不行。
楼上的余粮已吃完,宫野下楼到宫河屋里找吃的去了。
蒲龄躺在宫野家的沙发里,浑身一股药味儿,哪儿哪儿都疼,一动不想动。
余光里茶几上放着一包还没拆的烟。
蒲龄直起身,拿了起来。
宫野端着一锅煮得稀烂的饺子上来的时候,蒲龄手指夹着烟,坐在沙发上咳得脸通红。
“你干嘛?”宫野把饺子放好,低头看着他。
“好奇,”蒲龄把烟头在烟灰缸里使劲地按了按,轻声道,“不行吗。”
“我教你吧。”宫野说。
蒲龄躲开了他的手。
“先吃饺子。”宫野也不在意,拿了筷子给他,“饿坏了都。”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蒲龄抬头。
“有什么好问的。”宫野拿了条小木凳子在茶几边坐下,自顾自夹了个饺子丢进嘴里。
“教我。”蒲龄说。
宫野看向他:“什么?”
“教我打架。”蒲龄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04
下午蒲龄没去上课,给冯寒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请了假。
倒不是怕无故旷课被记过,而是老于那个班主任吧,有点儿麻烦,说不好会找上他妈。
蒲龄不想让老妈知道中午的事儿,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旷课。
况且一身的伤,该怎么瞒过去还是个问题。
“小年轻就是抗揍,”宫野一条腿压在沙发上,抓着蒲龄的胳膊肘小幅度缓慢地打圈儿,“挨一顿还能什么事儿都没有地去理个发型。”
蒲龄拿眼睛斜他:“搁你得躺三天下不来床是吧。”
宫野乐得差点连烟都没咬住,点头道:“那必须的。”
“神经病。”蒲龄说。
“还疼吗?”宫野换了个逆时针继续打圈儿。
“还成。”蒲龄说。
“多吃点儿肉,努力长个儿,没人敢把你大白天的按地上摩擦。”宫野揉了揉他脑袋。
蒲龄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讲良心啊,中午那一小班的人,我就是长两米也得被按地上摩擦。”
宫野笑了半天才打住,摇头道:“不一定吧。”
“想打架啊?”蒲龄瞪他。
“您说得对。”宫野立刻说。
“你认识薛信?”蒲龄看着他。
“不认识。”宫野说。
“你砸他表哥店干嘛?”蒲龄问。
“没砸,”宫野叹口气,没想到蒲龄被揍成那样了听力还挺好,“就唬了下,他表哥抢宫河钱,还把人给揍了。”
“那你不砸?”蒲龄看着他。
“你好像很希望我砸。”宫野说。
“没有。”蒲龄撇开了脸。
“蒲龄,”宫野把他脸掰过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你好好上你的学,其他的别管。”
“把手拿开,蹭我一脸汗。”蒲龄面无表情地说。
宫野笑了笑,松开他,洗中午吃饺子的锅去了。
蒲龄靠在沙发里,脸上很热。
这天气是怎么回事儿,个破夏天还过不去了是怎么着。
在宫野家窝了一下午,蒲龄走之前看了眼被宫野扔在茶几上拆开一半的烟盒,顿了顿道:“别告诉我妈。”
“你不抽我就不告诉。”宫野靠在门边说。
蒲龄皱了皱眉,半天才道:“哦。”
“回吧,要是身上哪儿还疼就打电话,”宫野看着他,“我送你去医院。”
“嗯。”蒲龄点头。
刚回家没多久,老妈就推门进来了,一看到蒲龄就皱了眉头:“你脸上怎么回事儿?头发怎么剪了?还有这衣服,谁的啊?”
蒲龄叹口气:“你要我先回答哪个啊?”
老妈掰着他的脸仔细地看:“你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
蒲龄面上继续装着镇定:“真没,我和谁打啊,做值日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天太热了,我去阿勇叔那儿剪了个头,不信你可以去问。”
老妈放过了他,按着眉心坐在了沙发上。
“妈你怎么了。”蒲龄忍着疼蹲下来。
“蒲龄,”老妈摸了一下他的脸,平静道,“我跟你说一个事儿。”
“你说。”蒲龄点头。
“我从织带厂辞职了,之后,要找新的工作。”老妈说。
蒲龄愣了一下:“为什么。”
老妈面色看起来很淡然,挑眉道:“我不喜欢厂里有些同事们对着我指指点点,在背后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蒲龄想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手轻轻地握住老妈的手。
“我不是大度的人,别人说我闲话,我忍不了,所以想换份工作。”老妈笑了笑,“蒲龄,你支持我的吧?”
蒲龄扯了扯嘴角:“我当然支持你。”
“抱歉,妈妈真大度不起来,”老妈声音低了下去,“真的,讨厌那些话。”
“没有你的错。”蒲龄搓了搓老妈的手背,“你是对的。”
老妈恢复了笑容,眼睛却是红的,她紧紧抓着蒲龄的手,轻声道:“谢谢儿子。”
“今天我下厨吧,”蒲龄拿纸巾给她擦了擦眼睛,笑道,“庆祝你辞职。”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我失业了。”老妈吸了一下鼻子。
“离开那些讨厌的人和事,重新开始,要庆祝的。”蒲龄说。
老妈破涕为笑,摇头道:“你会做什么菜啊。”
“蛋炒饭。”蒲龄也笑。
老妈看起来心情还算稳定,哭过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蒲龄稍微放下了心,转身去厨房做他的蛋炒饭。
蛋炒饭挺简单的,只是他有点儿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老妈过去在厂里的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着想着,就会难过,难过里掺杂着怒意。
蒲龄敲第二个鸡蛋的时候,听到窗外有人很用力地敲着院子门,一边敲还一边喊宫野的名字。
是个女的。
他手抖了一下,蛋清顺着碗沿流下来。
“谁啊!吵不吵眼瞎呀!门没锁不会自己进来啊!”秦婶儿骂骂咧咧地,过去开门。
宫河下半身就穿了条大裤衩,匆匆忙忙地从屋里跑出来。
“哟,房东妹妹。”秦婶儿顿时就眉开眼笑了,亲热地拉起她的手,“怎么有空来啊。”
罗英甩开她的手,把身后的男人拽了进来。
秦婶儿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儿呀。”
“你哥呢。”罗英没理她,转头看着宫河。
宫河挠了挠头道:“妈。。。。。。哥他在楼上呢。”
“叫他滚下来。”罗英说。
宫河一溜烟跑上楼喊人去了。
没多久宫野跟在他身后下来了,看到罗英和罗英身边肿着个猪脸的张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他俩会来似的。
“妈。”宫野开口喊了声。
罗英揪着张南的袖子,把他往宫野面前一推:“你怎么个意思?”
宫野挑了挑眉,没说话。
张南嘴角带着伤,左边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右边脸上还贴着块儿跟狗皮膏药似的纱布,看向宫野的目光阴沉而愤怒。
“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罗英厉声道,“他是你爸,你不认他,行!再不济他也是你妈的男朋友,你就这样对你妈的男朋友啊!”
宫河看看宫野,又看看罗英,在一边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
宫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屋。
“你说话啊!把人打成这样,现在装哑巴了!”罗英伸手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你为什么啊宫野!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说啊你!”
“你说呢?”宫野微眯起眼。
罗英被他看得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真有一秒钟把我当过你儿子吗。”宫野看着她。
罗英头一回在宫野眼睛里看到这样挑衅的目光,下意识就抬手,朝他扬过去。
宫野没躲,挨了她一巴掌。
“哎哟,说话就说话,打人做什么呀。”不远处看热闹的秦婶儿喊了一句。
“还打吗,”宫野抬眼看着罗英,“打到你觉得能扯平为止。”
罗英嘴唇打着哆嗦,声音很轻:“宫野你出息了啊。”
宫野还是看着她,眼皮都没动一下。
站在罗英身后始终没放一个屁的张南咳嗽两声道:“行了英子,回吧。”
“这男人看上你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宫野说。
张南眉毛跳了一下,忍着嘴疼喊道:“你说什么!”
罗英没作声,推开他走了。
张南一看也没敢多留,骂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哥,”宫河跑过来,看了看他的脸,“疼吗。”
“挺疼的。”宫野皱眉。
“我给你煮鸡蛋去。”宫河眼睛都红了。
宫野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上楼去了。
“不是亲生,总归会有隔阂。”老妈走过来,拍了拍蒲龄的肩膀。
蒲龄收回目光,把窗子关上,重新坐回餐桌边。
“饭都要凉了。”老妈轻声道,“你怎么不吃。”
“不饿,没什么胃口。”蒲龄说。
中午吃的饺子是韭菜馅儿的,到现在胃里还能涌上来一阵又一阵的韭菜味儿。
“我洗澡去了,哎哟。”老妈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他一眼,“你也早点儿睡。”
蒲龄应了一声。
“操。”
宫野拿掉了嘴上的烟,把火机往茶几上一丢。
垃圾货,点五六遍都没点着。
他这会儿烦躁得很,半点屁事儿都能烧起来。
电视机里正演着一个狗血言情剧,女主角浮夸的瞪眼尖叫式表演法看得宫野太阳穴突突地疼,他伸手拿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上。
房间里一下子就清净了,只剩个转得快散架的电扇时不时走调唱一声。
宫野往后一倒,捞起碗里刚煮好的鸡蛋,在脸上慢吞吞地滚。
“哥,你那厕所我给你打扫干净了,你看一下厨房要不。。。。。。”头上包着块毛巾的宫河兴冲冲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
“不要。”宫野打断他。
“哦。”宫河点头,又看着他,“哥你脸还疼吗,要不要再煮几个鸡蛋去?”
“别乱糟蹋粮食。”宫野换了个面继续滚鸡蛋,“我这儿没别的事儿了,你回屋睡觉去吧。”
“这还早得很呢,才八点钟睡什么觉啊。”宫河笑起来,“我陪陪你吧哥。”
“你赶紧走。”宫野说。
再不走一会儿他怕自己脾气起来把人给揍了。
宫河又啰嗦了好几句,这才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
没走几分钟又敲门。
宫野简直烦死,躺沙发上骂道:“有事儿他妈明天说。”
“我,衍哥。”门外的人轻轻扣了一下门。
宫野烦躁地理了理头发,起身去开门。
“我不是说有事儿明天说么。”宫野靠在门边,眯起眼看着蒲龄。
蒲龄借着门口顶上的大灯泡,清晰地看到宫野肿起来的左边脸。
“看什么?”宫野没好气道,手里的鸡蛋搓了半天都碎了,一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