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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一下,“什么?你还给我洗了澡?”
“想什么呢你?你那一身脏的,不洗澡我敢放你上床?话说回来,江灿若,你看着瘦不拉几的,还挺沉,喝醉了那么不老实,费了我老长时间,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叫的,一直念叨着赵燃赵燃赵燃,抱着我喊个不停,幸好你是在我这,要是碰上别人,早就把你就地法办了。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我把我和赵燃的事从头到尾对程陆周说了一遍。等到说完赵曦昨晚的那通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算是对赵燃,我也从未把自己的心思都告诉他。程陆周沉默了两分钟,忽然站起身,“我懂了。不管怎样,至少得让之晓知道你在我这里。你再躺会,我去做晚饭。”
假期剩下的时间,赵燃没有再联系我,我倒也落得清净,严美丽告诉我赵燃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赵爷爷急得不行,严美丽让我想好说辞以免寒假回家老爷子兴师问罪。
新学期开始,学校生活几乎都与往常一样,室友们倒是奇怪我怎么不再一打电话就打上一个小时,纷纷以为我失恋了,我也懒得解释,哈哈一笑搪塞过去。不过,几个星期之后,我竟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是周六,在食堂吃过午饭,我去了图书馆。我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刚坐下没几分钟,有个男生走到桌子旁,“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我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书朝里挪了挪,“没人。”但当我看清面前的男生,我忍不住低声叫道:“哎,你不是……?”
“对,是我。你还记得我啊。”
面前的男生,就是在KTV那晚帮我拦住醉酒男人的服务生。
大概是看透了我脸上的疑惑,他笑了笑,放好书包坐了下来,掏出一个硬壳笔记本,写了几行字递给我,“我叫季天楠,也是J大的学生,刚刚看到你,我也蛮惊讶的,暑假我在那个KTV打工。你要是不介意,回头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吧。”季天楠的字很好看,能看出来是练了很久的。我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好”字,还画了一个笑脸。
整个下午我没怎么看进去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季天楠,那晚喝醉酒,我只当他是一个KTV服务生,只不过看着很年轻。现在知道他是J大的学生,便发现他果然还是学生模样,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下午五点半,季天楠敲了敲桌面,又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表,我明白他想走了,便开始收拾书本。
出了图书馆,季天楠走在我右边,他比我要高一些。小路上是三三两两的人,我们沉默着,气氛有些怪异。终于我咳了一声,“没想到啊,真是巧。”
“其实那边的经理算是我的一个叔叔,我有空就去他那里帮忙。”
“我本以为……”我笑了笑,“没想到你也还在读书。”
“大三。”季天楠靠近了些,“你呢,大几?”
“嗯,我也大三。”
又是一阵沉默,季天楠望着前方,我看着他的侧脸,大概感受到我的注视,他也偏过头,“那天晚上……你还好吧?”
“没什么,没事了。”
“那个男生是……你同学?”
“嗯,社团里的朋友,那时候我借住在他那。”
赵燃像是彻底消失了,我再也没收到他的信息。季天楠倒是很热情,经常约我出来,我也不好拒绝他。我找了个机会把季天楠介绍给程陆周和冯之晓。冯之晓没说什么,程陆周反倒有些惊讶。数月的相处,我觉得季天楠人还可以,对于程陆周的疑问,便一笑置之。
2008年12月31号那晚,季天楠在KTV上班,他约我下班后见面。本来我是想约程陆周和冯之晓一起跨年的,但这两人前阵子闹得有些不愉快,我只得作罢。冯之晓在大一下学期参加了一个同志互助组织,圣诞节那天他们在街上发传单,和路人起了冲突,双方闹进了派出所,最后还是程陆周托人把他们弄出来的。程陆周一直不喜欢冯之晓参加这些活动,两人果然又吵了一架。
三十
零点尚早,室友们要去江边走一走,我便跟着他们一起。江边已经挤满了人,尽是欢声笑语,对岸的高楼亮着密集的光。风从江面上刮过来,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
室友们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已经十点多了,季天楠工作的KTV离江边还有挺长一段路,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这天夜里,人们像是都涌上了街头,路比平时要堵。
车里车外是两个世界,下了车,我忙把羽绒服拉链朝上拉了拉。KTV门口依然有不少人进进出出。马路对面有一家奶茶店,我走过去点了两杯奶茶。季天楠给我发了信息,说是十一点出来。奶茶店的生意倒是很好,在我之后又排了好几个男男女女。我没有问季天楠这么晚还能去哪,或许他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估摸着季天楠快下班了,我绕去了KTV后门,之前我跟他来过一次,员工休息室离后门更近。又等了几分钟,季天楠终于走了出来,我把手中提着的奶茶递给他。
季天楠穿着黑色长羽绒服,巷子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他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说要去陪女朋友,我叔才肯放我走的。”
“其实你忙的话,不必非得今晚的。”
“没事。跨年夜嘛。”季天楠吸了一口奶茶,“倒是让你跑这么远。”
“就算你不约我,我也会跟室友一起出去的。”
“行呗。带你去个地方。”季天楠扯起我的衣袖,便要拉着我朝巷子外走,忽然他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你冷不冷?我看你耳朵都红了。”
我摇了摇头,但季天楠还是从他脖子上取下围巾替我围上了。
季天楠带着我进了一片高楼林立的住宅区,这里离KTV已经很远了。我们进了电梯,季天楠直接按了顶层,我忍不住开口:“去顶层干嘛?”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季天楠笑了笑,“去天台看夜景啊。”
“我可没听你说过你在这住啊。”
“废话。是我叔的,他在这里有套公寓。不过他平时不怎么在这住。”
我“哦”了一声,顶楼已经到了。走出电梯,又爬了两段台阶,我们终于踏上了天台。风在城市上空呼啸而过,我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铁栏杆。季天楠看了我一眼,“怎么,你恐高啊?”
“有一点点吧。”我摸了摸鼻子。季天楠往我身边靠了靠,又指了指斜前方,“你看,那个方向是江边。”
我点点头,“我晚上去过,人实在太多,我那几个室友估计还在。”
季天楠哈哈一笑,仰起头望向黑色的夜空,顶楼有灯,但还是有些晦暗,照得季天楠的侧脸光影斑驳。夜色中亮着数不尽的灯火,我知道季天楠正在看着我,但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季天楠握住我揣在口袋里的手,我偏过头盯着他,想从他的手中挣脱。
“别动。”
我突然发现,好像开始下雪了,我伸出手去接空中飘着的细碎雪花,湿湿的,凉凉的,“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雪,还挺准的。”
季天楠嗯了一声,“马上零点了。”他把我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我们就这样在天台的夜风中迎来了2009年。
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我掏出来看了看,是一个没姓名备注的号码,但我知道这是赵燃的手机号,“灿若 新年快乐”,没有标点,他的老习惯。
季天楠终于松了手。几米外的灯柱下,雪花在橘黄色的灯光中飘着。我按了关机键,扯住季天楠的手臂,吻了上去,我看着季天楠的双眼慢慢睁大,而我慢慢闭上眼,他没有躲闪。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气息,和赵燃截然不同的感觉。赵燃的身体,我太过熟悉,他的身体就像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季天楠是新鲜而陌生的存在,但他也很快转守为攻,他伸出双臂搂住我,做着进一步的探寻,似乎急于窥见我心中所有隐秘。
终于,我轻轻推了推季天楠,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慢慢移开,继而直直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雪竟越下越大,季天楠摸着我的侧脸,“我们下去吧。”
三十一
下到八楼,季天楠掏出钥匙开了门。公寓不大不小,我看着忙前忙后的季天楠,想着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和这个男人有了关系。季天楠从厨房里提了一个像是装着蛋糕的纸盒出来,我站起身道:“你生日?”
“不是今天,是明天。但我想和你一起过,提前一天无所谓了。”
我帮季天楠拿刀叉和碟子,他把盒子揭开,一个并不花哨的提拉米苏蛋糕。季天楠关了客厅的灯,只点了一根蜡烛,蜡烛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跳动。我催季天楠许愿,他笑了笑,闭上眼睛把默念了几秒,吹灭了蜡烛。我想走去开灯,却被季天楠一把拉住,他把我挤到墙边,重重地吻了下来。没有天台寒风和漫天飞雪,和猛然间的措手不及,这一次他吻得很耐心,左手垫着我的后脑勺,右手伸进我的羽绒服上下摩挲着我的后背。我们越贴越近,我发现身体有了反应,季天楠大概也感觉到了,他慢慢放开我,我有些尴尬,便咳了一声,“我想吃蛋糕。”
季天楠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他显然没有睡意。我躺在他身边,将身子朝被子里埋了埋,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季天楠没有躺下来,靠坐在床上,我知道他在盯着我看,过了许久,他忽然喊了我,我轻轻应了一声。
“灿若,我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我没吭声。季天楠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暑假那天回去,我从我叔那里打听到程陆周在J大,就想着说不定能在学校碰到你,结果真让我给遇上了。那天晚上你喝得那么醉,一直喊着什么人的名字,当时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值得你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你知道吗,我特别嫉妒他。”
我侧过身,背对着季天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放下赵燃,接受一个新的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后来我才明白,面对季天楠的时候,我是多么的虚伪和自私,想要将赵燃留在我身体里的印记抹去,又是多么的徒劳。
“外面的雪是不是很大了?”
季天楠沉默了几秒,大概是在望向窗外,“看不清啊,估计是吧。”
我掀开被子,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披在身上,朝窗边走去,卧室里开着空调,并不怎么冷。这栋楼靠近街道,凌晨一点,已经没什么车了,对面的楼房,零零星星地亮着些灯。季天楠笑了一声,“看什么呢,不冷吗?”
我摇了摇头。街道那头突然传来极其刺耳的引擎声,大概是几辆摩托。“我喜欢雪天,下雪的日子,总让我觉得心安。我姥姥家在乡下,有一年冬天,夜里下了特别大的雪,第二天早上起来推门一看,所有的山林,所有的旷野,都成了白色的,特别特别安静,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
季天楠笑了笑,也下了床,披上衣服站到我身后,轻轻抱住我。我没有动,只是轻声道,“以前,也有一个人在下雪的日子像你现在这样抱着我。”我感觉到季天楠的双臂紧了紧,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将我的身体扳过来,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灿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床头灯的光线并不强,但我能看到季天楠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可恍惚间,我又看到那个下雪的日子,冷风呼啸的大街上,替我围上围巾的赵燃,赵燃没有看我,而我始终望着他的眉眼。
时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像极了夜色中呼啸而过的摩托,那一刻我突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