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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9月,我和赵燃进入初中,并被分到同一个班。学校离家不近,严美丽和赵爷爷各给我们买了辆单车。初中开始有早自习,几乎每天清晨我都要去赵燃家催他出门。
很快便是期中考试,公布成绩那天正好是周五,我进了年级前十,赵燃是中游水平。以前我只知道学习对我而言并不是特别困难,不过那天是我第一次用一个数字确定自己的位置。
傍晚放学,我们推着车走在路边,身边三三两两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赵燃说着班上的同学,我心不在焉地附和几句。严美丽这些天又在喝酒,前一晚甚至十一点多才回家。到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虽然我已习以为常,但我并不想她在外面受冻,万一她病到床上起不来了,麻烦的还是我。
“哎灿若你等等。”赵燃忽然停了下来,我看向他,“怎么了?”
“你等着啊。”赵燃把车推到人行道上,“帮我看着车,我马上就回来。”
赵燃跑进街边的一家蛋糕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进这种店,我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望着他在店里东看看西瞅瞅。过了几分钟,赵燃提着个白色的小袋子走了出来,看样子里面装的是小蛋糕。
“拿着。”赵燃把袋子递给我。
“干嘛?怎么突然买这个?”
“你这次考得这么好,替你庆祝啊。灿若啊,我知道你聪明,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可得多借我抄作业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以前没给你抄过。这多少钱?”
“哎呀,我爷爷给我的钱多得很。巧克力的,我记得你喜欢吃。”
赵燃跨上单车朝前一溜,我左手提着袋子跟了上去。天色暗了,街灯亮了,Q城不过是个小城市,一到这种时候,大车小车自行车全拥在同一条路上。十一月的风里,赵燃的校服外套鼓了起来。
严美丽果然不在家,我放下书包和蛋糕,走去厨房做饭。赵燃被他爷爷喊回了家,赵爷爷让我去他家,我拒绝了。严美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没饭吃,说不定会大吵大闹。
赵燃吃过饭又溜了过来,那时候我饭刚吃一半,赵燃在我旁边坐下,拿筷子夹碗里的菜,我用筷子敲上去,“你不是刚吃过吗?”
“尝尝你做的嘛。”赵燃把我的筷子拨开,夹了块豆干放进嘴里,“淡了。”
“不会吧。是你口味太重了。”
“真的啊。你的手艺还要加强啊。”赵燃说着,又夹了一筷子。
“不好吃你还吃?”
“反正这么多你也吃不掉是吧。哎,灿若,你妈她……是不是又出去喝酒了?”
“你说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那你不去找她?”
“去哪找?你知道她在哪?等着吧,她喝好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洗过碗,我和赵燃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间过得很快,赵爷爷过来叫过赵燃一次,被他几句话打发了。墙上挂钟的指针终于指向十,赵燃的话都少了,显然是困了。这时院子那边突然传来拍门的声音,我们同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是不是你妈回来了?”
“不对啊,她有钥匙啊。”
“说不定没带呢。去看看吧。”赵燃先我一步出了屋子,我也跟了上去。拍门声还在继续,赵燃开了院门,果然是严美丽,但她是被一个高个男人扶着站在门外。
“妈,你怎么又喝酒?”严美丽身上的酒气钻进我的鼻子,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是废话。严美丽看着我,喊了一声“灿若”。
“太好了,终于折腾回来了。”高个男人发话了,“你是她儿子吧?她在我们酒吧喝多了,我把她送回来。房间在哪?我把她弄进去。”
“不用了,我们可以。”我拦在那个男人面前,“谢谢叔叔,您回吧。”
“是的,我们见惯了,没事的。”赵燃推了推我,我上前扶住严美丽。高个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松了手。“那行吧,你们两个小孩小心一点。记得锁好门。”
“行,知道了,谢谢叔叔。”我面无表情地望着高个男人,他也不再停留,往巷子外走了。
关上门,赵燃帮我扶严美丽回屋,“灿若,刚刚那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酒吧老板。”
“那他怎么舍得生意不做,送你妈回来?太奇怪了吧。”
“谁知道。我们赶紧把她弄进去吧,我看你也困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放在书桌上的蛋糕只剩一个袋子。我走出屋子,严美丽在院子里洗衣服。“妈你见到我桌子上的蛋糕了吗?”
“蛋糕?”严美丽抬起头甩了甩手,她的胳膊沾满了肥皂泡沫,“哦我半夜饿得慌,就说去你那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然后就吃掉了。”
我愣了几秒,而后朝卫生间走去。“哎我回头再买给你好吧?”严美丽在身后喊着,我没有理她。
作者有话说
我的第一篇文。有在看的亲,麻烦随便评论点啥,让我知道你们在看,感谢!
七
初二下学期,赵燃迷上了电脑游戏。那时候他在快速长高,已经突破170公分。下午放学后,他常和几个男生去学校附近的网吧。因为被家长联名投诉,那家网吧歇业了一阵子,风头过去之后,老板又把网吧开在了另一条离学校远些的巷子里,门上垂下巨大厚实的黑色布帘。
我自然会跟着赵燃,不过我对电脑屏幕里打打杀杀的游戏毫无兴趣。小巷尽头有石桌石凳,我便在那里解决当天的作业,等着意犹未尽的赵燃从黑色布帘那头出来。我们经常迟回家,引来严美丽和赵爷爷的疑问,我便替赵燃打掩护,谎称参加课后学习小组,竟也蒙混过关,大概在赵爷爷眼里,我是一个不可能撒谎的好学生,而严美丽从不过问我的学习。
又是周五。因为卫生大扫除,学校提前放学。赵燃比较兴奋,因为他可以多玩一个小时。我漫不经心地跟在他身后,和他并排走的是那几个常和他混的男生,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其中有个叫王桓的隔壁班男生,个子比赵燃还高出一些。王桓有个在职高读书的女友,有时职高放假,她便会出现在校门口,跨在一辆黑色的踏板摩托上。几个男生发出轻佻的嘘声,目送着王桓载着女友飞驰而去。
天气不是很好,黑云正在聚集,我掀开网吧的黑色布帘,赵燃总坐在角落的位置,我径直走过去,敲了敲桌面,“赵燃,好像要下暴雨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赵燃“哦”了一声,但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手指还在快速点着鼠标。
我见赵燃没有听进去,便拍拍他的肩膀,“赵燃,你听到我说的了吗?咱们走吧。”
“你烦不烦啊?”王桓的吼声在左手边响起,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瞪着我。我知道王桓一直看我不顺眼,要不是碍于赵燃,他早就收拾我了。
若是搁之前,我可能就闭嘴了,但那天,大概是因为阴沉的天气,网吧里难闻的气味,长久以来的谎言,我突然烦躁了起来。我按住显示器,“赵燃,你走不走?”赵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球里充斥着血丝。
“我X。”王桓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扯住我的书包肩带,“你他妈自己不会走吗?你不认识路?没看到正忙着吗?”
王桓比我高了足足大半个头,我冷冷地盯着他,“放开。”
“我X,你再说一遍?”王桓大概没料到我会反驳他,一拳头就要捶过来。
“够了。”赵燃推开王桓,“好了,别闹了,继续玩。”
走出网吧,已经在丢小雨点了,我理了理衣领,推着单车在人行道上走着,没走几步便踩到一个石子,我一脚将它踢飞,“什么嘛?亏我每次都给你打掩护。”
一道电光闪过,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下,我叫了一声“完蛋”,取下书包背到胸前,跨上单车朝前赶,衣服片刻间湿透。这一带没什么建筑物,终于我看到一个公交站台孤零零地立在雨中。
我把单车停在站台旁,朝来路一看,赵燃居然跟了来。他停在我身边,我们盯着彼此,两个人都是落汤鸡的模样,我们同时笑出了声。赵燃也在站台的长椅上坐下,肩膀碰了碰我,“你跑那么快干嘛?你说你,要是不这么着急,怎么会淋雨嘛。”
我没理他,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我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打了个喷嚏。“你身体这么差?”赵燃从书包里掏出校服外套,“来,穿上。”
我摸了摸他的外套,“湿了,有什么用?”
“我说,你怎么这么麻烦?”赵燃抓住我的胳膊朝衣袖里塞,“总比没有好。你要是生病了,你妈一定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我“呸”了一声,“谁要你照顾了?再说了,我妈才懒得管我呢。”
“随你怎么说。”赵燃把拉链头朝上拉了,“哎,江灿若,说说呗,你今天咋回事啊?怎么就跟王桓那小子较上劲了?他是一点就着的脾气,你不知道吗?”
我愣了愣,“没什么。就是看要下暴雨了,有点着急。”
“是吗?我说,你是不是看我跟他们玩得起劲,心里不痛快?”
赵燃望着雨中的茫茫天地,我盯着他的侧脸,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十年后,当我不得不和赵燃做个了断,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发生矛盾的这个雨天,我彻底明白赵燃自始至终都掌握着我的心思,这注定了我在这场十几年的博弈之中,差点输得一无所有。
雨下了大概半小时才停,天完全黑了。网吧老板真想得出来,把网吧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个公交站台像是废弃了,一辆公车也没见到。
到家已经是七点多了,我跑进浴室洗澡,洗完之后蒙头就睡。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赵燃和严美丽说话的声音。
卧室的灯开了。我将被子掀开一点,看到赵燃站在门口。
“你这就睡了?等等,你不会真感冒了吧?”赵燃一手摸着我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差不多啊。”
“我没事,就是瞌睡。”
“好吧。”赵燃在床边坐下,压低了声音,“灿若,你今天跟王桓那家伙闹得不愉快,我又丢下他们去找你,以王桓的性格,说不定会找你麻烦,你最近注意一点。”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但我还是笑了笑,“不会有事的,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没事当然最好。王桓知道我跟你关系好,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不过万一……你说我是帮你还是不帮呢?”
我伸出脚轻轻踹了他一下,“谁要你帮?”
“好好好,不要我帮。我回去了,你睡你的。”
赵燃猜得没错。周三下午的体育课,我中途去了趟厕所。解决完准备出去,王桓和另外两个男生刚好进来,我一言不发地从他们身旁走过,王桓忽然将我扯回厕所,另外两个男生关了门。王桓把我朝墙推去,他的力气很大,后背撞上墙壁,疼得我直咧嘴。王桓捏住我的下巴,“你知道不?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一看到你就想抽你。”我任由他说,正是上课时间,厕所里除了我们几个再无旁人,若是反驳他,只会被整得很惨。
“说话啊!你是哑巴吗?”王桓拍着我的脸,“那天你不是挺厉害吗?有赵燃撑腰是吧?”王桓朝我的小腹捶了一拳,我不得不蹲下身子。王桓退后,另外两个男生接连踢了我好几脚,我只能用双手死死地护住头部。王桓点着了烟,我忍不住一阵咳,他伸出脚挑起我的下巴,“我最瞧不上你这种人,成绩好有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