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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这成绩！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甘堕落的学生！”
董易抱着试卷走入办公室，在看到办公桌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愣了愣。
刘科也注意到了他，朝他尴尬的笑了笑。
“还嬉皮笑脸的！你退学吧，我教不了你了。”老师越发生气，拍桌子，“从年级第一掉成现在这样！你以为你逃课我不知道吗！贺清帮你隐瞒的事我也知道，要不是……我非把他和你一起记大过不可！”
“老师别，求别退学。”刘科再顾不得尴尬，忙求情，“隐瞒的事不怪班长，我也知道瞒不住……老师求你，别让我退学。”
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上带上了祈求，董易捏紧试卷，突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是如此刺眼。
“老师。”
他插话，第一次庆幸自己三代的身份，“你上次提过的事，我叔叔说可以考虑。”
老师一顿，朝刘科摆了摆手，“出去出去，不想被退学就好好上课，自己不学好就算了，可不许带坏别人。”
“我保证不打扰到别人！”刘科又笑了起来，忙溜了出去，临走前还对着董易笑了笑。
董易想要扯起嘴角回一个笑容，却发现太久没笑的脸有些僵，弧度还没牵起，对方就已经走出了视线。
讨厌。
他看向眼带期待望过来的老师，心里泛起厌恶。这个世界虚假得恶心，只有那个人是真的，笑是真的，关心是真的……坐在自行车后座时，喷洒在后背上的呼吸也是真的。
故意在围墙下蹲点，终于等到了那个又想要逃课的人。
“下来，上面危险。”
刘科摇头，“我爬这个好多次，不会摔的，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我又逃课？”
他上前一步，朝着围墙上的人伸出了手，“告诉我，你的名字。”
刘科愣了愣，突然笑了，“程科，我的名字，你去告诉老师吧，我不怪你，谢谢你在办公室帮我解围。”说完腿跨过去，身影消失在了围墙另一边。
董易慢慢收回手，听着那道远去的脚步声，抱着试卷往回走，“程科……小科。”
突然就变得熟悉起来，上学能碰到，吃饭能碰到，课间操的时候能碰到，假期的时候也能碰到。
“哎呀，怎么就和你成为朋友了，好奇怪。”刘科搭上他的肩膀，反应过来后忙又收回胳膊，不好意思的笑笑，“差点忘了你有洁癖，我上次看到你们班有人搭了你的肩膀，结果你中午就回去换了衣服，抱歉，以后我会多注意。”
董易把僵硬的身体放松，低头指向他手里的信纸，“程科，名字写错了。”
“嗯？哪里错了？”刘科低头。
“科字那里只有两点。”董易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认真的写下他的名字，转过去给他看。
刘科嫉妒的看一眼他的字，随口胡诌，“我故意的，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特别酷吗？”
董易皱眉，“改了。”写错名字会影响阅卷。
“不改。”刘科故意气他。
董易抽出一张卷子放到他眼下，“那把这张卷子写了。”先把掉队的成绩拉上来也可以，名字的事情慢慢来。
刘科苦了脸，终于投降，“好吧好吧，我说实话。不是因为酷，是因为我爷爷他老人家一直坚定的认为科字上有三个点，我就是为了让他高兴……但我发誓，我只在给我爷爷写信的时候才会故意写错名字！求不写卷子！”
董易眼神一动，问道，“我好像只听你提起过爷爷，其他家人呢？”
“没有其他家人。”刘科低头，继续写信，笑得幸福，“我是被收养的，有了爷爷这么好的家人，其他的就不需要了，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让爷爷享福。”
董易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看着他毛刺刺的脑袋，终于明白了那句“蜜吃多了”是什么意思。和对方相比，自己确实是吃着蜜长大的。
发现自己被忽悠了的混混把刘科堵在了巷子里。
“居然敢骗我。”带头的混混靠近，甩了甩手里的棍子，“都给我上，别打死了，动手！”
董易找过来的时候，刘科正摸着嘴角，靠在墙上疼得嘶嘶抽气。
“谁干的？”他蹲在他面前，想摸他脸上的伤又怕碰疼他，沉沉问道，“是不是上次那群混混？”
“别这个表情，其实也不太疼。”刘科摆摆手，反过来安慰他，“你这个时间怎么在这，逃课了？”
董易低头不答，想要扶他起来。
“先别动，有点事要你帮忙。”刘科按住他的手，解开外裤，从缝在里面裤子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塞他手里，然后递过去一个纸条，“快到我爷爷买药的时候了，你帮我去寄一下钱，明天是周末，今天不寄就赶不上了，这上面是账号。”
董易看着他塞过来的钱，侧头深吸口气，突然上前抱住他，“先去医院，你的伤需要处理。”
刘科急了，忙挣扎，“别别别，真的没事，不需要去医院，银行快下班了，你就帮我去寄下钱吧，求你了，我爷爷的药不能断。”
董易掐着他的腰，胸膛用力起伏着，不动。
“哎呀，是兄弟就帮我这一次，明天请你吃饭，嗯？”
两人靠得很近，刘科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董易紧了紧手指，慢慢松开他，帮他扣好裤子腰带，拿起那叠零钱起身，“那你在这等我，我寄完钱回来找你。”
刘科立刻笑了起来，一边道谢一边说他是好兄弟。
董易转身离开，在离开巷口后又偷偷退回去，看着那个在自己离开后立刻疼得扭曲了面容的少年，紧了紧拳头，转身离去。
刘科已经能很自然的吃掉董易的红烧肉了。
“回来读书吧，别逃课了。”董易突然开口。
刘科一愣，很快又笑了，“可别，上课多枯燥啊，还是赚钱有意思。”
“你的情况可以申请助学金，而且我也可以……”
“董易。”刘科突然严肃了面容，摇头，“我不是乞丐，不需要施舍，助学金我有，但是不够，远远不够。”说完起身离开。
董易握紧了筷子。
放寒假了，董易站在街角，看着那个顶着寒风发传单的少年，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很冷……A省的冬天湿冷湿冷的，真讨厌。
“我要回B市过年了。”
“这样啊。”刘科把一个盒子塞他手里，摆手，“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董易把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一支钢笔，并不是很贵的牌子，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新年快乐。”
“咦，徐记的年夜饭，你怎么送这个？”刘科稀奇的看着手中的卡。
“这家分店离你住的村子不远，你可以带你爷爷去吃。”董易看着他又瘦了一些的脸颊，忍不住问道，“程科，你快乐吗？”
“怎么突然问这么肉麻兮兮的问题。”刘科搓胳膊，然后笑道，“快乐啊，爷爷身体好了起来，还认识了你这么好的朋友，今年大概是我的幸运年吧，总之谢谢你的礼物，年后再见。”
董易目送他走远，掏出口袋里的全家福看了看，解脱的叹气，“不，今年是我的幸运年。”
年后开学，刘科满脸笑容的扑向董易，“谢谢你的年夜饭，我爷爷吃得很开心。”
董易在他刹住脚步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喜欢就好，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刘科愣了愣，然后笑着回抱住他，“好久不见，董小易你长胖了，帅了许多！”
“董小易？”董易克制的松开他。
“这个称呼有没有很可爱，好兄弟之间没个昵称怎么行。”
董易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嘴角慢慢勾起，“就是太可爱了，像给女生的。”
“所以才适合你啊，你可比女生还好看。”刘科笑容更灿烂了，还带着一丝调侃成功的得意。
小科。
他在心里这样叫着，转移话题，“一个星期后有摸底考，你放假的时候有复习吗？”
刘科望天望地望空气。
董易皱眉，“没看？假期有一个多月，一科都没复习？”
“我要帮爷爷干活嘛。”刘科说得有些心虚，“村里过节要杀猪，去帮忙的话就能分到肉，我力气小，就只能多跑几家了，这样爷爷也能多补补。”
又来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心疼感。
“你才是那个比女生还要漂亮的人。”他看着对方的眉眼，心里话脱口而出。
刘科虎了脸，“你说什么！董小易你胆子肥了啊，居然敢说我像女孩子。”
故作凶狠的语气，看起来越发可爱了。
董易手指动了动，转身朝教学楼走去，“跟上，我帮你划下重点。”
刘科跳脚，“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先！”
“这次考进年级前一百，我就跟你说清楚。”
刘科哀嚎，“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一天比一天更喜欢这个人，想给这个人最好的生活，把这个人圈养在自己的领地里。
于是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平常的夜晚说了“喜欢”。
刘科愣住，看着对方认真的双眼，心跳渐渐加快，然后落荒而逃。
“小科，醒醒，到了。”
刘科从旧梦中醒来，愣愣的看着眼前帅气的脸，想起梦中那个满脸认真倔强的沉默少年，抬臂把人抱住，蹭他的侧脸，“董小易，谢谢你一直喜欢我。”
董易笑，帮他解开安全带，拢他进怀里，“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做噩梦了？”
“不。”他摇头，抿唇笑了起来，“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原来自己被小心喜欢了这么久。谢谢你，十年前的董小易，我依然爱你，十年后的董易。
“梦里有我吗？”董易松开他，扶他坐起身。
刘科点头，“有。”满满的全是你。
“那我就很满足了，为了谢谢你梦到我，我决定送你一份礼物。”董易慢慢让开身，让他看到车子外面的风景，“我们结婚吧，小科。”
外面是庄园的花园，所有的家人朋友都站在花园里，看着他们微笑。花束和气球，美酒和蛋糕，一个梦幻的婚礼现场。
“这……”刘科睁大了眼。
“是你说的，我们正在筹备婚礼，现在，它筹备好了。”董易亲吻他的额头，与他十指相扣，“小科，愿意和我结婚吗？”
——程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忘了。但现在董易的问题，他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愿意。”他回握住董易，朝着车外看过来的家人朋友们幸福微笑，“谢谢你，我愿意，我爱你。”
车外，大卫偷偷竖起了手机……然后被桓瑞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摄像头。
“你在干什么？”阴森森的语气。
大卫头皮一紧，想溜，“没、没什么，我就是想把现在这值得纪念的一刻拍下来。”
桓瑞冷笑，把他揪回来，压低声音，“你被我做哭的样子也十分值得纪念，晚上咱们拍一拍？”
大卫菊花一紧，又期待又纠结的扭动，试图抢手机，“我、我答应了小科的粉丝要直播婚礼给他们看……”
“那也得先经过小科的同意。”桓瑞松开他的衣领，捏捏他的后脖颈，“乖一点，晚上请你吃棒棒糖。”
棒棒糖……大卫脸一红，彻底老实了。
去庄园里换上礼服，刘科在父亲和大哥的陪同下来到花园，和也换了一身衣服的董易在红毯上相遇，牵手朝着红毯尽头走去。
阳光很暖，像那一个相遇的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