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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顾旭北，不出声了，眼睛转了转，对着天花：“我有点晕，都看不清楚了。”
两兄弟搬出来了。搬到林软的小屋子里，三个人挤在一块。
妈妈什么都不说，不吵不闹，跟个平常人一样。这样反而让两兄弟更难受了。再也不敢呆在小别墅里。爸爸和奶奶那边一直都没有打电话审问他们两个，看来妈妈是一点点事情都没有和他们说的。
两兄弟跑到妈妈公司去找她。在楼下碰上了刚出公司门的妈妈。她站在大楼前面，远远就看见了两个儿子，却静静地站着，隔着马路看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兄弟跑过去拉着她，她也跟着走。却始终不肯说话。失了魂魄一样。
两兄弟又愧疚又难受，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旭东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妈妈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跟身边的助手边走边说话，完全没有看见他们时候木讷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对旁边的顾旭北说：“哥，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吧。”
171、
林软其实很想知道两兄弟家里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他想问问两兄弟情况，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加上最近他们两个又出奇地忙，早上送他到学校，得晚上才回来，连接他下班的时间都没有。说是有接到新的项目。然后两个人每天工作到深夜，在他那张房东留下的小茶几上，弯腰撅腚地写字画图，好不辛苦。
林软也不知道他们和阿姨说好了没有，关系缓和了没有，但是半夜醒过来的时候能听到两兄弟在客厅窸窸窣窣画图说话，还有叹气的声音。
两兄弟很烦很辛苦他是知道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乖巧，默默地支持着两兄弟。
顾旭东把头靠在沙发上，用力深吸一口气，却只缓缓呼出来，小声叹了口气。他怕声音太大惊醒了里屋的林软，到时候又要瞎担心了，最近他们两个已经够让林软难受的了。
他看着手上的单，弯起的长腿碰了碰正在看图纸的顾旭北：“大北，这次的价钱可以稍微提高一些了，不用提高太多，一点就好，然后继续低价做卖点，以后名气再高点可以涨价的。”
顾旭北扭转头，在他手上的东西上看着，伸手指了指一个数据：“是这个涨吗？从这里涨？”
顾旭东点点头：“对。”
“可以。”顾旭北赞成，又转头回去看图纸了。
顾旭东拿着笔在纸上圈了个圈，打勾。他的部分总算做完了。身子歪了歪顺势躺在小沙发上，呆呆地盯着暗黄的天花板，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下就只剩下了铅笔划过纸的刷刷声音。
“哥，”顾旭东沉默的够久了，伸手挡了挡头顶上正对着自己眼睛的白灯管，“我好累啊。”
顾旭北顿了顿，他当然知道顾旭东指的是什么，想了一会，才回答：“没事，过几天爸爸就回来了。”
顾旭东嗯了一声，吸吸鼻子：“你说，爸爸会接受吗？”
“他这么疼妈妈，妈妈的状态又这样。”
“要是他强迫我们分开怎么办呢？要听他们说的，要不到时候假装正常好了？”
顾旭北头也不回，接话道：“你这话可别让小东西听见了，他到时候委屈跑掉，我看又是谁坐在门口大哭大叫的。”
顾旭东被他逗笑，伸手推了他一下：“滚你。”
“反正见一步走一步吧，肯定能过去的。爸爸妈妈不是那种太闭塞的人，以前不也说过能接受吗？多一点时间就好。你别乱想乱说了。”顾旭北说。
爸爸收到他们说有事情商量信息，匆匆赶回国那天，是两兄弟去接的机。他们什么都还没和爸爸说，一路上三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爸爸还开玩笑说坐在两兄弟给设计的办公室里，一天能赚好几个亿。
两兄弟怕被爸爸看出端倪，应付地笑笑，一路把车开到妈妈办公室楼下，请爸爸上楼接妈妈下来。他们怕要是他们两个上去接妈妈的话，妈妈会不肯下楼。
果然，等妈妈和爸爸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她一眼看见两兄弟的车，整个人连表情都木了。却还是僵硬着上了车，木木地坐着。
妈妈一上来，除了爸爸，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顾旭东把车开到提前订好的餐厅里，和大北在前头带路，领着爸爸妈妈去了包间。
吃饭期间，一直都很安静，就只有爸爸一直在说话，配合上顾旭东勉强地回答。
两兄弟一直在看来看去，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紧牙关好几遍，抬头看着爸爸的笑脸就觉得说不出话来。
正当两兄弟踟蹰不肯前进的时候，妈妈突然抬抬手让爸爸停下来，很是严肃地盯着他们看：“好了，有什么就说吧。”
“啊？要说什么事情吗？”顾雄志看着面前的三人，“哈哈，你们什么时候变秘密主义啦？”
“爸爸，”顾旭北打断他，顿了顿，“我和大东，我们两个，都找到了喜欢的人。”
顾雄志笑，很是惊喜：“那很好啊，”他又看了看其他三人的脸色，很不好，脸上的表情僵住，不好的念头一波波地涌上来，“有什么问题吗？”
“爸爸，”顾旭东低下头，不敢直视爸爸的脸，“我和大北喜欢上同一个人了。”
“不过！我们三个一起没问题的！我们三个都很好！我们不是那种临时乱来的关系。”
顾雄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哦一声。
“然后，那个我们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顾旭东这边才说完，那边的顾旭北马上就接上了，像是怕听见爸妈的回复一样，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你们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高三回美国的事情吗？就是同一个人。他是个很好的人！很负责，不是那些那边圈子里乱来的人。而且！一开始是我们强迫他的，很多都很他无关！”
他一停下来，顾旭东赶紧又跟上：“高中的时候，当时是，是我们，一下子乱想了，做错事情，然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然后他比我们大一届，因为受不了我们，高考以后就偷偷躲起来了。那时候找不到他，我每天都哭，是真的哭的！我们都离不开他的。真的，这么多年了，就一直惦记着，其他人都不行了。”
“爸爸妈妈，真的，他人很好的，妈妈以前高中你也见过他啊，他是很好的一个人啊，很听话的，是因为我们强迫他，他才屈服的，所以，现在他肯回来，真的很难得！”
“而且，我和大北，是真的真的，都很喜欢他的。”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些，就停下来了。垂着头，和顾旭北一起，静静地等着爸爸妈妈的反应。
对面桌的人一直在沉默没有说话。
一直很活跃的爸爸安静下来，像是在思考着，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儿子。
“哦，是这样啊，你们喜欢同一个男生啊。”好半天，他才说出话来，转过头看着陈璟，“老婆，你说要怎么办？”
陈璟无力靠在椅子靠背上，单手捂着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你不要问我了。”
顾旭东受不了，靠过去扳过妈妈的肩膀，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妈妈妈妈，你别哭了，我难过死了，你什么错都没有，都是我们的问题，都是我们不好！你不要难过！”
他把妈妈的头压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上，紧紧搂着妈妈，受蛊惑似的，伏在妈妈肩上呜呜哭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妈妈！”
“都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不好！”
顾旭东越哭越难受，最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毫无意义地叫喊着：“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好喜欢他，我超喜欢他，我不想让爸爸妈妈难受，但是我又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想所有人难受的。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我真的不想这样。呜呜呜呜呜！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陈璟听他哭得比自己还厉害，心疼得紧，伸手回抱了他，哭着问：“你干嘛要走这条路啊，还跟你哥一起，别人得怎么看你倆啊！蠢！太蠢了！”她用力在顾旭东后背上锤着，发出咚咚的闷响，“你们这么聪明，又有才华，以后怎么办啊！一辈子因为这些事情被别人看不起怎么办啊！”
“妈妈骂都舍不得骂的好孩子，以后要一直被别人指指点点的，呜呜呜呜。。。你叫我怎么舍得！”
“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都是傻孩子！”
顾旭北也凑了过来，跟着搂着妈妈，哭成一团。
爸爸的脸色很难看，惨白惨白的，一直看着他们仨。好不容易等他们停下来了，颤着声音问：“你们，真的，改不回来了吗？”
“已经，决定以后一直都这样了吗？”
顾旭北点点头，表情很是难过。
“啊，这样啊。”爸爸抬起头，盯着天花好一会，“这样也没有办法了。”
“那就没办法了。找天，找个时间，带他来，给爸爸看看吧。”他抖着手，抹了一把脸，低下头狠狠吸了一下鼻子。
172。
送爸爸妈妈回家的路上，一车上的人都没怎么说话。
顾雄志坐在后头一直握着陈璟的手，他到现在还是有些发抖，想要再跟儿子聊聊，但是一看见他们两个老高兴的样子，整个人跟解脱了似的，连肩膀都放松下来，他就不忍心要再说什么害他们担心一场。
他在国外不是没经历过这些，有阵子走在街上，经过那些酒吧，看见好些情侣坐在路边说话，他还觉得挺和谐来着。但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两个儿子身上，还是喜欢同一个人，他很难不加入恶意的猜想。
这个圈子多乱他是有听说过的，因为国内还没有法律保障，说散就能散。俩儿子还都陷进去，以后要是有些什么，就两个儿子一块出事了。
咬了咬下唇，他原本还打算老了就待在家和老婆带孙子来着。
把他们两个老人家放下，两个儿子马不停蹄地，连车都不愿意下，嚷着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嚷着叫他们放心，又急急忙忙地赶回去找小情人了。
两夫妇进了屋，也不开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语。
就这么呆着有十来分钟，顾雄志长长叹了口气，看了旁边的陈璟一眼，握着她的手问：“老婆，你见过那个人吗？”
“恩，”陈璟点头，“估计真是被你儿子强迫逼着就范的，可瘦弱可怜了。”
“应该是好孩子，看着也老实。”
顾雄志惨淡一笑：“那就好。”
突然又安静下来，好一会他才又开口，说：“要是别的家庭，估计早骂开，要打要杀的了。”
“我们大概是，不管孩子不管的最彻底的爸妈了。”
林软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改着本子。走出房间喝水好几遍，就盼着两兄弟能快点回来，他能第一时间跑过去开门。可是来来回回好几遍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把本子改完了，收拾整齐，躺在床上继续等着。可是没一会他又坐起来，走到客厅坐着，收拾收拾东西，就是不愿意睡觉。
好不容易盼到门外有拿钥匙开门的声音，他兴冲冲跑过去，门正好就被推开，探头一看果然是两兄弟回来了。
“啊！回来。。。”他惊喜迎上去，却一下子就被抱起来。
“小软！”顾旭东一把抱起他，大脑袋凑到他脖子间蹭着，“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才知道两兄弟爸爸妈妈答应的事情，顾旭北马上说周末要带他见爸爸妈妈，林软没高兴过来，就又要接受一次挑战。上次的见面有些太尴尬了，顾旭东妈妈还以为他是不三不四的人，自己当时还多嘴搭话，想起当时阿姨的脸色这么不好，他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