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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站的怪物与怪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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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右
文案 
“如果我是怪物,你是否会爱我如初。”
晏之枫在地铁站扫着地,居然听见有人在唱他的歌。
几年前谁不捧他,谁不为他这个大明星尖叫欢呼呢?
可一把火烧了名声,烧了喉咙,也烧了脸。

他对那个唱他歌的小青年,一见钟情,从此不可自拔。
他不会说话,于是天天跟在人家旁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表白。
殊不知会读心的小青年,早就把这份情尽收眼底。

能读心·地铁站迷弟歌手x失声前人气偶像
双向暗恋小短篇,喜欢就请留个评吧,么么
第一人称,雷请慎。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之枫,焦生 ┃ 配角: ┃ 其它:


  ☆、全一章

  
  有人在唱歌。
  ——我的歌。
  我将口罩往上提了提,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把脆弱的细绳崩断了。
  靠,早知道就不买这种一块钱一百个的便宜货了。
  我暗暗骂道,可恐惧一下子占据了我的心。
  妈妈,你看那个大哥哥……
  嘘,别看,看了要长针眼的,知不知道。
  来来往往的人流,“小声”地议论着我。
  ——于是我的脸清晰地倒映在了玻璃上,斑驳,像是狰狞的撒旦,怒吼着咆哮着,扭曲成一团。
  真恶心。我心道。
  领班的老太太像是听到了人们的议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狗。娘。养的畜。生,还不赶紧去戴上口罩。
  她的声音像是那种磨砂的纸一般难听。
  我木然地点点头。
  你下。贱吗,我嗤笑道。喂,你是吗,是吗。
  几年前,有那么多喜欢我的人啊。他们尖叫,呐喊,他们疯狂地冲上舞台,拥抱我。
  我狠狠扣下麦克风,发疯地唱啊,跳啊,从舞台的这头蹦到那头。
  晏之枫,晏之枫。他们痴迷地喊着我的名字。
  于是我唱道:
  “如果我是怪物,你是否会爱我如初。”
  他们尖叫道,会啊,当然会啦,我们永远爱你。
  我笑出了泪,然后撒了一路轻狂。潇洒地登台,下台,黑色的耳钉、纹身,扭动的身姿,令他们如痴如醉。
  而紧接着是火光弥漫、黑烟滚滚的演唱会。
  我的名字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新闻娱乐的头条上。杀人犯,恶心,怪物,一个个帽子扣到了我头上,以至于我最后都不认识他们描述出来的我。
  这不是我的错,我想,这确实不是我的错。
  可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啊。有些人攒了大半年的钱,有些人乘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只是想来见我一面。
  因为我是他们的偶像。
  我嘲讽地想着,偶像。
  况且我已经不是他们喜欢的那副模样了。
  我再也唱不了歌了。
  甚至再也说不了话了。
  想到这里,我拿起了被人撞倒在地上的扫把,好冷啊。
  但我刚才,确实听到了。
  地铁站里,有一个人,他在唱我的歌。
  是啊,我的,那是我的第一首歌,那是我十几年前的年少轻狂。
  “你别管我在哪里,你不要再来寻觅
  因为我们还年轻,放肆而不必努力。”
  然后我发觉,不知不觉的,我居然已经挪步到了那个歌手的面前。
  地铁站里,卖艺的简直随处可见。
  可我这次居然愣住了,对一个男人。
  他长得实在好看。但更重要的,是他抚过吉他的手,还有,那让人如痴如醉的歌声。
  好干净。
  好羡慕。
  他和我不一样,我想,这是个纯净的灵魂。
  然后我意识到,又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一见钟情了。
  靠。
  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能对个男人动心,一个我从前看不起的,唱野歌的人。
  我最原始的生理冲动告诉我,我想要这个男人。
  紧接着,第二的心理冲动又告诉我,你。他。妈配吗。
  我是个怪物,而你不是。你是个人,是个漂亮的人。
  可我喜欢你唱的歌,喜欢你,因为这是我唱的歌,因为你唱的真的好美。
  如果我不是个怪物,我好想真正地去爱你。
  我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在心里默默地表白。反正也没人能听见我的心声吧。
  很多年后,那个男人不止一次地咬着我的耳垂,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见这么热烈而又直白的告白的时候,就决定,无论我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
  我笑道,是个老头你也愿意吗。
  他倒是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年轻的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我只知道,那个好看的男人抬起了头,显然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一双桃花眼弯着,看着我,但手上的演奏没有停下。
  他和着琴声笑道,先生,谢谢。
  怎么,谢我什么?我心道。
  他自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认真地聆听,直到这首我的曲子结束。
  深夜十一点多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少。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居然没有因我的脸而怒斥我。也许是因为这个,他问我介不介意坐到他身边的那张小破凳上休息一会儿。
  我鬼迷心窍地坐了下去。
  嘿,被一见钟情的对象邀请了呀,晏之枫。
  但随后我便觉得,这不行。
  穿着橘黄肮脏衣服的扫地工,和他,一个光鲜亮丽的歌手。
  好可笑啊。
  男人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活动,他温柔地说,没事的,我叫焦生,我从今天开始在这里唱歌。你随时都可以来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有些胆怯。
  他已经看到了我的脸了,那么久,那么长的时间。
  我几乎是绝望与沮丧的,甚至于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他恰到好处地继续笑着,脸有什么重要的,喜欢音乐的人,谁他娘管那么多啊。
  我抬起了头,眼眶有点红。
  焦生拨弄了一下吉他,他说先生,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本不想再和任何人发生交集,可或许是出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又或许是对最后一根稻草的期望。
  我居然颤抖着从口袋里扯出了一张纸——别人购物小票的背面,用他放在一旁的笔,签下了我的名字。
  和当年一样的签名啊,我想。我有多久没签过名了呢。
  为了避免误会,我指了指我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晏之枫。他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哭腔,然后焦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大男孩哭得很伤心,甚至不介意哭声回荡在空洞的地铁站里。
  你干什么。我在心里骂着自己。
  是吧,你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你嘴上说着不配被别人爱,不愿被别人爱,可你实际上却渴望爱到难以自拔,甚至用自己的伤口来赢回别人的爱。
  我愧疚得难以自拔,就在我想要不负责任地逃走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把我抱了个满怀,然后说,你以后可以每天都来这里吗。
  我点点头,然后犹豫地接受了他的拥抱。
  这是个莫名其妙的相遇。
  却也是终身难忘的。
  ……
  焦生,显然在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的歌。
  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可爱。他有些兴奋地跟我说,他有我所有的专辑,除了两版外国专供实在买不到也买不起,都收集齐了。而他每次似乎都能看穿我的心一样,不忘补一句,可现在的您也很好呀,不是吗。
  我没有学手语,或许是倔强地认为,我有一天还能再次开口说话。于是我拿了本一位中学生丢掉的练习册,在上面写道,谢谢。
  焦生唱歌的时候是忘我的,就那么一个拨弦,仿佛这里根本不是腐烂的地铁站,而是一方大大的舞台。他是台上最闪亮的明星,对着台下的观众尽情散发自己的魅力。
  噢,还有,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比如一度导致我很恼火的——他把我的口罩弄坏了好多个。
  他每次都说,别这样,你很美。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眼睛。
  很疼吧,他每次都低低地说,我知道好疼好疼。
  是啊,我好疼。
  我当时疼得撕心裂肺,只是连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
  我母亲在那之后,就跳楼了。而我至今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然后他每次都能在这种时候紧紧地拥抱我,包容我一切不快与发泄。
  没事,我在呢,焦生在呢。他轻声说。
  有一次他差点碰到我的鼻尖,我脸红着跳了起来,早早地逃离了现场。
  我依旧是个怪物,我想,爱是奢求啊。
  于是,只有每晚的十一二点,我才会出现在有他的那条走道上,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他唱我的歌。
  唱的真好听。
  他每次最后演奏的歌,一定是我的第一首曲子。
  噢,名字是《别管我年少轻狂》。
  然后我每次都会在心里默默地唱着最后一句歌词,反复的,不知疲倦的。
  “我可以第一次地吻你吗
  我可以第一次地爱你吗。”
  我说,我喜欢你,焦生。
  在心里说,说给自己一个人听,所以我不需要害怕,不需要遮遮掩掩。
  一天天的告白,可以催眠我自己。假装我很了解他,假装我是个伟大而苦情的单恋者。
  可自从我有这种想法开始,很奇怪,就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
  他每晚就会跟我聊他自己。
  他说他是个孤儿,他没接受过任何正式的教育,小的时候,只有个六旬的空巢老人捡到他。后来她的家人接她去遥远的南方生活了,他就一直住在地铁站了。
  焦生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淡然到不像说自己的事。
  焦生笑道,不过啊,那是婆婆本来就应该有的幸福,不是吗。
  我的心理忽然不平衡起来。
  对啊,为什么别人可以有应当有的幸福。
  为什么我就不能有呢。我晏之枫,这辈子都不会有幸福吗。
  连咫尺的爱人也无法得到吗。
  于是那天我提前离开了。
  并没有什么改变,不是吗,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地糟糕、昏暗。
  只是多了个念想,多了个想要爱的人。
  ……
  事情来的很突然。
  先是焦生接到了一封信,手递的。对方是一个穿着随意的中年大叔,我也没多在意。
  可只要再多看两眼,我或许就会想起十几年前,那个人曾经也递给过我一样的信封——
  以及夹在邀请信里的一张机票。
  机票上的日期是三个月后,大概是11月的样子。
  多少个音乐人梦想的舞台啊,我心道。有了它,焦生甚至可以把歌唱给全世界听。
  他没看信,而是不经意地放到一遍,专心着他的演奏。几个过路人称赞地将钱放到他的吉他盒里,我数了数,很多。
  而后,又出了事。
  起初只是两三个挑事的人,拿着碎酒瓶在互殴,紧接着,范围越来越大,像是某种无法遏制的东西。
  黑社会闹事,常有的事。我想,不去管就行了。
  他们中忽然有人指着我,然后露出了我熟悉的,嘲笑的,厌恶的表情。
  哎,不觉得吗,那可真是个恶心的怪物。
  然后我看见他放下了吉他。
  我紧张地看着他,他依旧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了过去,面带微笑,而头发懒散地披着,没有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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