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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昱王回过帝都?”宸妃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不可置信地看着莫轻寒。“他不是在西北打仗吗,怎么会……”
“王爷一直都说,能与他一争天下的,唯昱王也。我虽不敢小瞧了昱王,但这一次也还真是佩服他的胆色。西北战况未明,就敢轻骑回京。”莫轻寒皱了皱眉。昱王身边不是没有安插眼线,可这一次昱王的行动确实出乎意料,回京带的都是心腹之人,自己这一方是在事后才从安插在昱王身边的眼线处知晓的。可那时候昱王已经回到了西北。昱王殿下……真是……真是值得人期待啊……莫轻寒收回神思,续道:“西北事了,如今昱王班师回朝,听说在路上病倒了,闭帐不见任何人。也有传是战时受了伤,病重命危也传了出来,不知真假。”
“怎么,那些人连这个都打听不出来?”宸妃挑了挑眉,十分不满。
莫轻寒却是笑了一下:“能与王爷一争天下的人,又岂是好对付的。只是他这么小心遮掩,恐怕是有所图谋……”
“莫先生以为如何?”
“无外乎有两种可能。其一,真是病重命危,为了顺利回京防患未然,所以故布疑阵。其二……”莫轻寒的嘴角弯了弯,“也许昱王还想再尝尝轻骑回京的滋味儿。”
“他本就要回京,又何必这样?”宸妃不解。
“随大军回来,那么皇上祭天也都回来了……”莫轻寒平静地说着。这倒不是他定力好,只因为这些事儿早先已与靖王议过,其间种种也都是自己与靖王反复推敲的结果。昱王在战况未明之时赶回来,一定是为了商议要事。很可能就是为了在皇帝祭天时有所行动而回来准备的。莫轻寒记得靖王苦思良久后说出此话时眸中的肯定。是了,都是要争夺天下的野心家。怎么会不肯定呢。
宸妃静默了良久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他要刺杀皇上?”
莫轻寒没说话。宸妃看着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再问什么。
“我知道了,王爷有什么要我做的?”
“娘娘说的那个萧瑶章……恐怕不会平白无故去帮江妘笙。那一日别人不知,娘娘又岂会不知,萧瑶章怎么会是自己落水的呢。还望娘娘好好查查这两人的关系。娘娘会在宫里为王爷做内应,难保别人不会为昱王如此。”莫轻寒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补道:“那个江妘笙始终让我不放心,若有可能……这次祭天不妨让她一道去……”
宸妃点了点头,眉头却没有松开。
“萧络惜和江妘笙这两人我都查过,没有半点线索。根本是全无关系的两个人。”
“越是这样,就越有文章。”
“我知道,我会留意的。至于祭天的事儿……看皇上对江妘笙这么上心,应该会带她去的。”
莫轻寒略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下官也就放心了……祭天的路上王爷也会派人前往。若真的有什么事,娘娘切莫慌张,随机应变即是。”
宸妃点了点头,看着外面一阵风过,吹地落(文)叶遍地。没得一(人)阵荒凉。莫轻寒也(书)随她看了出去。这江山(屋)如画,自引得英雄逐鹿。只是不知,这一局棋,究竟谁能占得上风。这一年祭天……是不会太平的吧……
江妘笙从芷兰殿出来猛然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看天边,已蓄了厚厚的一层云了。
“主子不坐轿子,好歹把暖炉拿上啊,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妙彤捧着暖炉跟了出来。
江妘笙接过暖炉看了看,忽然想起那年从梁州逃到京城,看见有钱人家的小姐也是抱着这么个暖炉,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走。那时候她多羡慕那小姐啊。
“主子?”见江妘笙拿着暖炉出神妙彤以为这暖炉有什么不妥,忙问了一声。
江妘笙笑了笑,又把暖炉还给了妙彤:“这风吹着人挺精神的。皇上是在落霞居那里吧?”
“是。”妙彤看了看暖炉,又道:“主子,要是不喜欢这个,那奴婢再换一个?”
江妘笙笑着摇了摇头,直径去了落霞居。
想起以前,江妘笙便觉得自己有些耽于享乐了。如今进宫已快一年了,自己虽颇得皇上青睐,但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得远呢。那个人,还好好的在那里呢。
落霞居在御花园高处,晚霞时分便恍如生在云霞里一般。只可惜现在并无云霞。
江妘笙止了跟随的人,一个人缓缓步上阶梯。就这么慢慢地走着,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冷。到落霞居门口的时候江妘笙吁了一口气,整顿了一二才推门进去。屋里只有两三个随侍的宫人。
“怎么才进来?”慕容皓从窗边踱回,笑着拉过江妘笙的手:“我见你一路上来的。这手怎么这样凉。”一示目,便有人送来暖炉来。
江妘笙接过,道:“走到门外略歇了歇,若是有什么仪容不整的,那还不治嫔妾一个君前失仪之罪?”
“你啊。”慕容皓宠溺地抚了抚她的鬓。
“皇上在这儿做什么?怪冷的。”江妘笙四周看了看,并不见得有什么。
“你来。”慕容皓牵着她绕过一个屏风,眼前便开阔了。人都说九重宫闱,只是站在这里看起来,才忽然觉得这个词真切。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层层逼近,越发的富丽堂皇,也越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以前朕有什么烦心的事儿都会来这儿看看,母后担心,总是来寻朕。就如你一样,她也不带宫人,朕就看着她一个人慢慢地走上来。等她来到朕面前。朕就什么烦心的事儿都忘了了。只是担心她是否累着了。”
江妘笙留下宫人单独上来是想跟慕容皓单独相处,至于会和庄太后有这相似,倒是意料之外。不过以后若自己上来,是断不会带宫人了。
江妘笙低了头靠过去,柔声道:“嫔妾以也愿陛下看到嫔妾后能抛开那些烦心的事儿。倒不是嫔妾有多重要,嫔妾只是希望陛下高兴……”
头顶传来低沉的应答声,江妘笙觉得慕容皓抱住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一些。
“皇后的病越来越重了……眼看就要去东郊祭天了,朕,有些放心不下。”
江妘笙的眼瞬间凝了凝。
祭天这等大事自然是要费些时间的。而按着惯例,祭天后便是冬猎。这两样连着只怕是要一个月了。
“只可惜娘娘病重,不能随皇上同行……若陛下信得过妘笙,妘笙愿留下来,在娘娘榻前侍奉汤药,以——”
慕容皓伸手覆上江妘笙的唇,止了她的话。
“朕放心不下皇后,难道笙儿就放心得下朕?”
自己在担心别的女人,却还要让人去担心你……呵,男人……
心里失笑,面上却不敢如此,越发低了头,带了几分娇羞。
“嫔妾……自然也放心不下陛下……但只要是陛下想的,嫔妾就会去做……”
这种时候说假话是必要的。
“那朕想要笙儿随朕前往,笙儿可愿意?”
这是早就猜到的,但还是作出欣喜之态,抬起头看着他道:“真的吗?皇上真的让妘笙同去?”
“君无戏言。”
“那……那……”江妘笙咬了咬下唇,“那嫔妾的父亲是不是也去啊。”
既然方才慕容皓提到了庄太后,那么自己也不妨表示一点“孝心”。
祭天、冬猎在京的官员几乎都要随行,江妘笙并不觉得自己给慕容皓出了什么难题。
“是朕疏忽了……”看着慕容皓温文如玉的面庞,听着那等前卷如丝的话语,江妘笙不是没有愧疚,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么随了慕容皓也是好的。只是,就这么随了慕容皓是好的,可就这么随了皇帝却是万万不好的。所以,哪怕愧疚,哪怕心动,也是要按压下来,换一副算计心肠的。
“哪里……陛下日夜忧心天下大事,是妘笙越矩了……”
这次祭天礼部早早的已在做了准备,只是最后随行的人还要皇上拍板。前朝的江妘笙管不着,但这后宫……皇后是肯定不能前往的,萧络惜的身子也不见大好。如今除了自己,恐怕宸妃是会前往的,还有……明如月……
想到明如月江妘笙不由得皱了眉。
“陛下……”思忖着开了口,“这次去的人多不多呀?”抬眼看去,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带上你还不知足,还要打听这些。”慕容皓放开江妘笙,走回一侧坐下。侍奉的人立马端上了热茶。
“嫔妾也是想找个人问问嘛,嫔妾是第一次去,可不想给陛下丢人。”
慕容皓被这说辞引得一笑,端着茶道:“你若要请教,不妨去如月那里。”说到这里慕容皓打量了一下江妘笙的神色,见其并无异色才又接到;“算起来她随朕去的次数最多。”
“是吗,明贵嫔好福气,回头嫔妾就去未央殿请教。”江妘笙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又与慕容皓说了一会子话,因有大臣求见江妘笙才出来,去往未央殿。
未央殿依然如昔,只是江妘笙已没有了初时的惊艳。
“江妘笙求见,烦劳通传。”看到江妘笙灿烂的笑意,那宫女有些迟疑,但还是进去通报了。
明如月,我真的没想过要如此……
抬头看着未央殿这几个烫金大字,江妘笙不由得叹了一声。
里面过了许久才有人来接。江妘笙也不恼,只跟着人进去。
“江慎仪?”明如月笑了一声,冷得很。“倒是稀客啊。”
“嫔妾见过明贵嫔。”江妘笙先行了礼,这才答道:“其实嫔妾早就想来拜会贵嫔,只是一直脱不开身……”后面说的有些语焉不详,只是她为什么脱不开身,这宫里只怕都知道。
“最近皇上是召见你的次数多……但也不见得就脱不开身了吧……若是有心……”明如月坐在主位上看着江妘笙,“不怕没有时间。”
“贵嫔教诲,嫔妾谨记。”
“呵……这话我听江慎仪说过很多次了吧……看来是本位教得太好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妘笙站得笔直,“嫔妾今日来就是来谢谢贵嫔的。”
“谢?”明如月挑了挑眉,一脸嘲讽。先是玉珍的事两人撕破脸,接着就是江妘笙越级升为修媛。明如月对江妘笙实在已没有半点好印象。若不是苏浅容的事情给了她些许教训,此刻,只怕她还是会一巴掌打在江妘笙脸上的。
江妘笙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道:“嫔妾知道是谁害了萧瑶章。”
明如月顿了一下,又笑道:“此事已尘埃落定,江慎仪又何必再掀波澜。”
“因为嫔妾觉得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嫔妾与贵嫔如是,郁诗岚与嫔妾亦如是。”
看着江妘笙嘴角有些诡异的笑容明如月有些迟疑地挥退了宫人。江妘笙不笨,没必要自找麻烦。萧络惜的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她现在再翻出来,就如她所言,必定有利可图。那她找上自己又是为何?
其实萧络惜的事情明如月一直觉得是宸妃所为,但并无证据……而宸妃正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在这宫里,位分上她始终是要低宸妃一等的。
一谢天下【第十一章】
听雪堂里纤尘不染,慕容瞮的手指流连在那些木质的椅子上,一把一把的触过,一点一点的感知。在走到门口时才停了下来,回身看去,只觉得那人音容依稀。
“听雪堂……江大人真是有情趣啊。”慕容瞮笑着,慵懒地坐在了椅子上继续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厅堂。
缓缓的闭上眼,让身子陷进椅圈。过了半晌,并没有听见落雪的声音,只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老爷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