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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笙皱着眉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越发叫嚣着要出去。她这一生不该如此随意葬送在谁手里。已经给慕容瞮夺得了江山,她又不欠他什么。这时候还顾及那么多做什么呢?要是不忍慕容皓再卷入纷争,那自己与他一道走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让谢扶摇摆布呢!
“妘笙……难道你真的放不下他吗……”
“放不下什么?”杜鹃捧着一大堆喜字走了进来,吓了妘笙一跳。
“那是什么?”
“喜字啊,这可是我费了好些工夫剪的,小姐看看合不合意。”杜鹃献宝似的讲喜字抖开让妘笙看,“不过管家说还不够用,还要多些才好。小姐啊,我听说为了你的婚事,整个黎阳城的商家都乐开了嘴。”
呵……谢扶摇还真是用心。
“那你知道是谁嫁女儿吗?”
杜鹃的脸色立马变了。因为她是近身伺候妘笙的,所以管家特地交代了她,关于婚事一概不能向小姐说,因为小姐脑子不大清楚。此刻她觉得是自己说起婚事,故而让小姐变得有些不正常了。这要是让管家知道了……
“小……小姐,您还好吧……”
妘笙扯了扯嘴角,不再理会杜鹃,自回到内室看书去。说来谢扶摇对她还不算太差,一应生活用度都没有亏了她,而且就目前来看,确实是要把她风风火火地嫁了出去了。只是这般费心费力,又是为何……若要让慕容瞮知道自己家人了,也不必费这么多周折吧?
慕容皓接连赶路,又被慕容瞮气得不轻,回到黎阳就病倒了。他想到妘笙现在也不知如何,心里对自己无权无势感到痛苦。这一次,他深刻地认识到了权利的重要。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以后,才知道当初手里拥有的东西其实很重要?比如权利,比如……妘笙……
九月十二,忌土木,宜嫁娶。
妘笙坐在妆台前看着丫鬟们为自己戴上那些珠玉玲珑,心底一味让自己忍耐,似乎到了决然赴死的那一刻,人反而会冷静下来。今天就是嫁人的日子了,长久的等待不知迎接自己的是一场怎样华丽的噩梦。
闭上眼不去看,却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就真的不能得到幸福吗?
还是老天看不过自己把唾手可得的幸福丢掉,所以让谢扶摇来惩罚自己?
皇宫……难道一旦与你有了牵连,这一生就再也撇不清了吗?
“小姐好了。”这一生透着欢喜,但在妘笙听来却像是宣布死刑一般。她张开眼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觉得好陌生。那是自己吗?
“小姐,来先把盖头盖上吧,新郎官可就要来迎亲了。”
一方红绸淹没了一个人的一生,眼前再也看不见其他。问自己,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是不是就该答应慕容瞮?毕竟皇后的位置还不错,毕竟他还是爱自己的,毕竟……离开他的日子并不见得多开心……
妘笙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已忘记了要反抗。其实,从得知可以离开的那一天起,妘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吧。那一天她没有走,所以现在,她也不会走。
只是那个在九重宫阙里的人会不会知道她为他做的一切呢?他还记得她吗?他是否也在暗夜里独自徘徊不能安眠?他是否还去梅坞凭吊那一树残花?他是否……还在等我……
突然发现原来有了他,那个皇宫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只是可惜,自己当初没勇气为了他留下来。好生佩服明如月,能为了慕容皓步入深宫。而如今,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妘笙想笑一下,因为笑的时候无论心里有多苦,都能收敛。可惜现在竟连笑一下都不成了。原来错过……竟是这般让人伤心……
黎阳城今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东面的秣陵湖被官府封了起来。要知道黎阳东,秣陵湖,那可是这天下数得着的美景。只是小老百姓犯不着为了一点儿景致去和官府说话,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吃饱穿暖就是了,其他的事儿自有其他的人去操心。
妘笙被人扶上轿子,现在对她来说,去哪儿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她已经错过了那一个人。所以,这天下间的其他人,无论是谁要娶她,也都无关紧要了。
“小姐到了。”妘笙又被人扶了下来,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以至于这一路安安静静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此刻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什么也没问,问来又有何用?
一路被人扶着,满眼全是一片红色,她索性闭上眼。于是感知就变得越发灵敏起来,风似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脚下柔软的是绿油油的青草,而踏上那晃晃悠悠的……是船……呵,难道谢扶摇还要把自己远嫁吗?竟还要坐船。
四周静悄悄的,像是被人抛弃了置于这天地间。
一只手带着谁的温度就要掀开那红绸,妘笙伸手止住那掀起红绸一角的手,却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有些人就算不见面也可以心意相通,有些人就算不说话也可以灵犀沟通,有些人就算只握住双手也可以知道一切。
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是那么一瞬间。妘笙紧握住那只手,那样熟悉的温度,让人觉得陌生。自己已多久未曾触碰?
“可以掀起你的盖头了吗?我真想看看你的样子……我每夜每夜在梦里描绘你的样子,却不知道走遍了大江南北的呢是不是早已改变了模样?我在梅坞数那些落花,你知不知道原来那一树繁华也不过是由七十二朵拼凑。我在承乾宫摩挲着那道不曾颁布的圣旨,等你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可是一天又一天……妘笙……我有些不想再等下去了……”
盖头还未掀开,看不见伊人模样,只是那大颗大颗的眼里却已无声地砸在了喜服上,晕开一片深浅不一。
“我想你在这里,我大约可以娶你。”
“慕容瞮……”
“是。”
“是你设的局?”
“是。”
“那道士没死?”
“是”
“是你让谢扶摇用慕容皓威胁我?”
“是”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在这里……”
手一直没放开。
不是要故意让你担惊受怕,只是不想每天只在夜里梦见你。不是要故意利用慕容皓,只是不想夜夜摩挲那道冰凉的圣旨。不是要故意玩弄心计,只是不想再一个人数落花……
妘笙,只有把你逼到退无可退,你才会面对。今日你能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慕容瞮,你已经有天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妘笙想要收手,但慕容瞮却是那般坚定不移。
“因为你就是我的天下。”
“做我的皇后吧,这万里江山唯有你能与我共享,这天地间唯有你能与我并肩。哪怕日后种种不幸,又何必让自己现在就伤心?妘笙,妘笙……我再也不放手了。”
“真的不放吗?”风抚过红绸,漾开一阵涟漪,依稀瞧见妘笙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你舍得放弃江山吗?”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妘笙继续问道,“我和江山让你选一个,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我选你。”并没有让妘笙久等,这个答案就有些急不可待地跳入了耳中。
妘笙笑了,虽无声,但慕容瞮又怎会不知。她的手引导着他终于揭开了那一方红绸。久未相见的彼此,终于在这山水之间执手凝噎,却也是相顾无言。这一刻美景如斯,也换不来眼中情思顾看半分。
良久,风止水静。
妘笙看着远处山水相接,叹道:“我随你回宫。”
“……我选了你。”
“我知道。”妘笙回头看着慕容瞮,笑着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两人叠加的手上。“我也选了你。这江山如画,我又怎么忍心付与他人?”
慕容瞮一笑,拥她入怀。
寂寞了很久的凤仪宫终于又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番外二:槿萱记事
那是我进宫的第一个年头。摸爬滚打了一年,好不容易保住了命,站在皇宫的墙角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突然就生出了几许倦怠。真的有些累了,要这样熬到二十五岁,不知道会老成什么样子。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瞧见了李容华。她并不是那种特别夺目的女人,只是眉目间透着些英气,看得久了也不觉得厌倦。
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与我开了个玩笑,不过我当时大约还是欢喜的,因为这也算是摆脱了那一成不变的枯燥的浣衣局的生活。
“你叫什么名字?”李容华的声音很脆,让我想起家乡的云雀。
“奴婢槿萱。”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有多好,但是显然李容华很喜欢。我听见她说……“好名字,这样好的名字,想必人也不错。你若愿意,便来我身边当差如何?”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所以当时我很高兴地跪下叩头谢恩。
李容华笑了笑,说道:“不必谢我,也许你会恨我的。这宫里不是爬得越高就越快乐的,只不过,要想活得好,就只能往高处爬。罢了,起来吧,这些你也不一定即时就懂。”
“奴婢愚钝,不懂主子的话。但是能跟着主子,就是奴婢的福气。”
李容华看了我良久,而后点了点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是。”
自那以后,我就跟着李容华身边侍奉。每日的活计比浣衣局轻松了不少,于是空闲出来的时间就让人生出了许多心思。我不知道后宫的主子们有那么多心思,是不是因为太闲了的缘故。我只知道我的主子有着很多很多心思,我跟在她身边都有些替她累。
李容华入宫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若说有,那可能就是改了生辰吧……
我记得那是夏夜里闷热得不像话的时候,李容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那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她喝了些酒,越发添了妩媚。
“主子,少饮一些吧。”
“槿萱,何妨,何妨……”李容华痴痴而笑,步履不稳地站了起来。她也许并没有醉,是想醉,想借着些许酒意,寻一个醉意。
“主子,当心。”我上前扶着她,看见她眼里的悲怆溢满那描摹精致的眼眶。
“二十岁了……光阴无情啊……再有两年又该大选了。我难道就要葬在这永和宫里,再也不见天日了吗啊?我李兰卿难道就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槿萱啊槿萱,我好不甘哪!”
这些话也许是每个后宫女人都在心里千万遍地念叨过的,只是此刻李容华这般说出来,依旧是让人悲悯的。我们大好的年华都是葬在了这里的。只是宫女二十五岁还可以出宫,而这些妃嫔们……
“绝不会的……绝不会的……区区一个永和宫,相士说过,我李兰卿有凤仪天下的命。我一定要飞上枝头。总有一天,我要这宫里所有的人都低头向我叩拜……”
我慌张地瞧了瞧四周,幸而无人。这些话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一旦被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主子,您醒醒。咱们还是回屋去吧。”我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不知主子会怎样。这宫里,每个女人都是不甘的,但是真正能飞上枝头的,又有几人?
李容华看了我一眼,笑道:“槿萱,你放心,总有一日的……”她又漫无目的地看了看四周,仿佛是这世间的主人,在审视着自己的所有物。
后来李容华又说了些什么,我不大记得了。如今回想起来,只有她脸上悲伤的笑意和那无奈更改的生辰。
那一日别处正高歌,正是在为得宠的恪昭仪庆贺生辰。而李容华的生辰早已湮灭在诸多流言飞语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