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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婉转的提示终于提醒了少年,少年恍然大悟,连忙从怀中掏出荷包,取出一两银子递给苏苏。
“太多了,我只扔出去半两,我身上没那么多零钱找你。”苏苏接过银子为难的说道。自己身上就带了半两银子,剩下的都是铜板。半两银子要将近三百个铜板,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铜板,那不得重死。
“我叫陆仪正,这几天会住在吉缘客栈,你有零钱了再来找我吧。”少年很大方的说道。他知道苏苏不是占人便宜的那种人,让她贴钱她不干,多给她也不会要,所以故意给了她一两银子,希望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他还没问到她的名字呢。
苏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少年说好明天中午前去找他,说完就急急地离开了,往集市的方向赶去。哎呀,耽误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集市散了没有。
每年的元宵节,当地百姓都会把自己织的布做的小吃拿出来卖,东西便宜货色又多,很是让人期待。
苏苏最近学会了做衣服,试着将娘的一件旧衫改成了自己的,发现上身效果还不错,这可比买现成的划算多了。苏苏自己不会织布,所以想在集市上买两段料子,又软又便宜,给哥哥做中衣最合适不过了。
苏苏的运气很好,正好有一位大嫂快收摊了,剩下两段适合做中衣的白色衣料。苏苏没有还价,爽快的付了钱,都是街坊邻居,大家都不容易,压人价钱不好。苏苏的举动博得了大嫂的好感,额外送了她一只自己绣的荷包,上面绣着几条小金鱼,栩栩如生,很是可爱,苏苏一见就爱不释手,连声道谢后收入囊中。
主要的东西买好了,苏苏小女孩心性,手上拎着包好的衣料,开始闲逛。牛大嫂的摊位上吃碗元宵,张家姐姐那吃个豌豆黄,苏苏就跟勤劳的蜜蜂似的,到处采蜜。
晃着晃着,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上面挂着笑嘻嘻的娃娃脸,还有各种可爱的小动物脸谱。苏苏心中一动,驻步不前,左挑右选,相中了一个可爱的娃娃脸。这个多好看,昨晚那个大侠,什么品位嘛,居然挑了个黑漆麻乌的鬼脸。
苏苏走后不久,卖面具的摊位上又来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也选了一个娃娃脸。不过,苏苏挑的是女娃,他选的是男娃,少年摸着面具,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好期待明天的见面。
第二天一早,苏苏来到结缘客栈,打听到真有一位姓陆的客官住在天字号房。其实,苏苏进门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少年肯定在这里,他那匹英俊显眼的黑马正在客栈的马厩里悠闲地吃着草料呢。
来到二楼,苏苏敲了敲房门,里面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进来!”
苏苏依言,推门而入。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最外面是正堂,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少年的声音就从书房里传来。
苏苏噌噌蹭走进书房,见少年拿着一卷书籍正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品着香茗,似乎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给,这是昨天没找给你的半两银子。”苏苏从荷包中掏出银子,放到书桌上,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小妹妹!”身后的陆仪正放下手中的书籍,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苏苏眨了眨大眼,回头询问。
“嗯,你先坐下来喝杯茶,我们慢慢聊。”陆仪正给苏苏倒了一杯茶,见她坐下后,露出温和地笑容,说道:“我需要一个当地人做向导,帮我寻个人,工钱一天一两银子,你愿意做吗?”
苏苏听了前半段刚想拒绝,听到最后一句,心动了,犹豫了一下,心中默默盘算着等到开春冰雪融化才能上山采药,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且当向导这种工作即简单又不费力,正适合自己,于是欣然答应:“好的,工钱一天一结哦!”
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呆呆的,但是以防意外嘛,还是一天结一次工钱好了,就算是他第二天跑了,她也就损失一天工钱。
“好的。”陆仪正答应的很快,接着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称呼你?”
雇主要问,当然要回答啦。苏苏毫不犹豫的回道:“林苏苏,你叫我苏苏好了!”
总算知道她的名字了,陆仪正心中一喜,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苏苏。
“给我的?预付啊!”苏苏诧异地接过,这个少年果然是个富家子,活还没干呢,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胜任,就先给工钱了?
“嗯,定金。”陆仪正望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脸上忽然觉得有点热。呃,居然情不自禁地脸红了……
苏苏没料到雇主这么大方,迟疑了一下,把银子收进荷包放好,然后尽职地问道:“你要找谁?”
“我要找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名叫穆连城,他的老家是黄溏县梨园胡同第三间,妻子比他小五岁,有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住在京城,最近可能回来定居了。”陆仪正缓缓说道。
☆、第13章 饕餮
寻人嘛,苏苏第一个反应是到当地官府翻查户籍,这是最方便也是最有效的。苏苏以为陆仪正忽略了此事,提醒道:“我们先去县衙那找主簿查下户籍吧。”
其实苏苏的提议并不符合她自己的利益,陆仪正说的是干一天就有一两银子,做的时间越长,工钱越多。苏苏为人厚道,没有想过用拖延时间的战术多赚钱。
“不行。”苏苏心中的好主意遭到了陆仪正的否决:“户籍我已经查过了,上面记载着这人年轻的时候去了京城,再也没有回来过,且他的故居我也去查看过了,确实是十几年没有人住过的样子。我来这里找他也是碰碰运气,看他是不是隐姓埋名生活在故乡,恰巧有人认识他。”陆仪正说出寻人的难处,这件差事不好办,所以拖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人。
听陆仪正这么一说,苏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了想,提出了另外一个办法:“要不我们去黄溏县最大的富商陶员外那去试试吧。他是我们这里的首富,人面是最广的,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见我们。”
陶员外只见跟他利益相关的人,像苏苏这种贫穷人家的女孩子,想要见他难如登天,除非苏苏几年后出落成大美女,被陶员外看上,那还有可能跟他说上话。
苏苏会出这个主意,是因为见陆仪正的衣食住行都非常讲究,所乘那匹骏马更不是寻常人家会拥有的,那可是真正的宝马啊!这样的人,陶员外应该会有兴趣见一见吧。
事实证明苏苏的猜测是对的,她领着陆仪正到了陶家,陆仪正递上一张拜帖。没多久陶员外居然亲自出来迎接陆仪正,且一路将他迎到正堂福寿厅,推辞一番后还让陆仪正坐了上首,自己则坐在下首陪同。
坐落后,两个丫头分别奉上了五色雅致的茶点和上等的雨前龙井,完全把陆仪正奉为了坐上宾。苏苏旁观这一切,心中不由得很纳闷,这个陆仪正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陶员外会对他如此客气?
苏苏狐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袭天蓝色的织锦缎儒衫,袖口和衣服的下摆绣着几棵青松,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浓眉大眼,声音清朗,谈吐优雅,整个人落落大方,仪表不凡,一看就出身富贵之家。
陶员外则是个将近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肥头大耳,一张嘴深深地陷在一堆肥肉中,说话都看不到他的嘴唇在动。
两人聊了会风土人情;彼此熟稔后;陆仪正向陶员外正色地谈及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陶员外听完后,没有一点迟疑,一口答应帮他打听穆连城这个人。黄溏县三教九流的人陶员外基本都认识,寻人;他们最擅长。
宾主相谈甚欢,眼看天色渐晚,陶员外执意要留陆仪正共进晚餐,陆仪正犹豫了一下,留了下来,苏苏也有幸被留下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晚膳出奇的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尽显陶员外黄溏县首富的实力。不过,苏苏望着眼前的饕餮盛宴却暗暗皱起了眉头,红烧蹄膀、八宝野鸭、炒珍珠鸡、绣球干贝、五彩牛柳、奶汁鱼片……
满眼都是荤菜,看不到一丝绿意盎然的蔬菜,而且不是爆炒就是红烧,非常油腻,难怪陶员外这么福相,原来是吃出来的啊,佩服佩服!
楚国民风开放,不像北方的晋国那么讲究礼仪,提倡男女不同席。所以,席间除了陶员外的长子次子,还有他的夫人贾氏和小妾刘氏。
长子陶焕,二十二岁,是陶员外正妻贾氏所生,外表清秀,书生打扮,跟他父亲陶员外的气质完全不同。
次子陶烨,刚满弱冠,是陶员外的小妾李氏所生。李氏生他时不幸难产,所以他自幼是由贾氏带大。他跟陶员外长得很像,同样的富态,虽然是庶子,但平时却很得父亲的欢心。
除此之外,陶员外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目前在小妾刘氏肚子里,男女不知。
席上,苏苏一边吃,一边思考一个问题,陶员外二十年里为何没有孩子?他的次子跟幼子整整差了二十年,这期间他在干嘛?
一顿饭吃到将近戌时,陶员外这才意犹未尽地送陆仪正和苏苏到大门口,并打包票三天内一定会有消息给陆仪正。
陆仪正向陶员外告辞后,和苏苏一起并肩走在路上。他的宝马留在了客栈,没有骑来,黄溏县城并不大,在苏苏的建议下,两人是步行而来的。临走时,陶员外要派马车送他们,却被陆仪正以吃多了需要消食为借口婉拒了。
两人踏着月色优哉游哉地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左边的路前往陆仪正下榻的结缘客栈,右边的小路通往苏苏的家。走到这里,苏苏就跟陆仪正告辞了:“我家在右边,客栈在左边,你认识路吧。”客栈离这不远,也就一里路不到,远远都能望到了。苏苏客气地问道,但心中根本没打算送他至客栈。所以,陆仪正要是开口说不认识路,苏苏肯定鄙视他到底。什么人嘛,这么近的路都不认识,简直就是超级路痴。
“认识!”陆仪正嘴上说认识,人却跟着苏苏右拐走上了小路。
“咦,你左右不分啊,这是右边,客栈往那!”苏苏惊讶地望着跟在她身后的陆仪正,撇了撇樱桃小嘴,说道。
“我知道。我想送你回家……嗯,这个……天色已晚,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遇见歹人怎么办?”陆仪正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他可没说谎,他确实不放心苏苏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自己回家,但同时他也想知道苏苏住在哪里,方便下次来寻她。
“你放心吧,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夜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不会有事的。”苏苏没明白陆仪正的心思,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在她看来,这是多此一举。
呃……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惨被拒绝!
陆仪正脸上一红,厚着脸皮又找了一个借口:“我刚才吃的太多了,需要散散步消食,顺便送你回家,那个……一路还能看看黄溏县的夜景。”嗯,还好自己反应够快,找到这么一个烂借口。
“哦!”原来人家要散步消食,顺便送自己,不是特意送的。这个……总不能不让人散步吧。一起走回去,路上说说话聊聊天,也挺不错的,路上不会那么寂寞。想到这里,苏苏嫣然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可爱:“好吧,我给你讲讲附近的典故吧。”向导嘛,讲解当地人文历史,也算在工钱里的。
“好啊,我最喜欢听当地的奇闻异事了。”见苏苏答应了,陆仪正欣喜不已,伴随在苏苏身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