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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熹眨了眨羽毛般的睫毛,叹口气,听见有人在喊她干活儿,便只好收了心思过去。
绕向扶梯的厢房,此刻正琴音绕梁,酒肉余香,燃着的香炉弥漫在厢房中,惬意之感倒和外头那浮华的香艳不太符合。
“朱虚侯难得来长安,且还没见过长安的美人儿吧,我这儿告诉你,长安城的美人儿可都在忘尘阁了!”
陈侍郎端着一小杯浓酒,一饮而尽,摇头晃脑的向席对面的男子介绍着所谓的美人儿。
不过显然,男子是不感兴趣的,从刚才开始就有衣衫不整的女子主动靠在他身上,只是给了席上几位朝中大人的面子,没有发怒,不过也越发觉得这种淫靡之地,实在是龌龊至极。
他身着轻盔甲,腰配青铜宝刀,刀柄上刻着的‘朱虚’二字,正是彰显着他朱虚侯刘章的身份。
不过才十六年纪的少年,却目如星辰,一对剑眉微拧,巍然坐于席上,英气逼人。
“朱虚候得太后赏识,高居侯位,连冬至节都要请来一同享用家宴,我们是望尘莫及啊!”
“侯爷一身武艺,才学兼备,王侯之位,也是实至名归的。”
今日同席而坐的都是些朝廷的闲职之辈,从话语中不难听出,平日里拍马屁的功夫可是没少下。吕雉让这些人陪着刘章欣赏长安城,不过是多找几个精明的人看着他罢了。
刘章端着再也进不去口的半杯酒,猛然看见这厢房内的墙壁上挂着一卷长诗,仔细瞧去原来是高祖刘邦所著的大风歌,心下便突然觉得这地方清雅了许多,竟情不自禁的喃喃念出了声儿。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章将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心里不痛快极了。高祖当日恐怕没想到,今时的大汉江山,早已经岌岌可危了。
☆、第 8 章
妓馆(三)(1015字)
“你快去把这几壶酒和小菜给那个厢房的爷送过去!”
这本应该是领头嬷嬷做的事情,可是却故意将那托盘递给了嫦熹,上面摆放着满满的酒肉,沉重的很。
嫦熹提了提肩,只好遵命送去。撩开珠帘,就闻到里头浓郁的酒气。
“安大人,皇后娘娘喜得龙子,你让自家夫人送去椒房殿的那盒锦缎,可值不少钱吧?”
“哪里有值钱的东西,即便有那也是不敢送去啊,哎?你们就不觉得这事儿奇怪,这皇后诞下皇子后,那个原本先怀上的嫦美人却莫名的暴毙了……”
嫦熹的脊背突然一阵凉意,才知道在座的都是朝中小官。她压低了脑袋,背对烛光,小心的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
话头转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刘章拿着醉醺醺的摇头晃脑,其他几个都变得贼眉鼠眼起来。
“皇后生子那天,可一点消息没听说,倒是有人看见稳婆直接去了嫦美人的昭阳殿。”
“听着太后是这么说的,嫦美人身子虚,生产当头就难产死了,而诞下的婴孩极其怪异,说是长相恐怖是个不祥之人,就和死掉的嫦美人一起埋掉了。”
“胡说!哪里有尸体,我可听说啊,这嫦美人死后连个人影儿都没了,就像出了鬼似的,宫里啊,都在找呢!”
他们声音很小,说起此事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他们仔细一点就会发现,站在旁边替他们倒酒摆菜的女人,此刻正眼神凌厉,捏着酒杯的纤纤细手却青筋暴起。
是,世上还有什么让人如此气愤的事呢?
她完整的站在这里,却听见别人诸多讨论着她前世的事情,那些本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些被吕雉扭曲的事实!
“后宫多事,本就难说。皇上之前宠幸的美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人人都说嫦美人天泽厚恩,怀有龙种,到头来结果还不是一样?”
“说白了还是咱们的皇上天生就懦弱,哪里敌得过掌权的太后呢。”
嫦熹心里讥笑,这几个马屁精看来是真喝醉了,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传出去一个字便是死罪。
她心里也隐隐抽痛,若是以前有人如此偏执的指责刘盈,她一定会站出来反驳,刘盈是善良,是温柔的,他是个好皇帝。
可那终究是前世的想法,现在她也沦陷在谣言中了,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同样的在痛恨着刘盈的懦弱。
刘章可是对他们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心思全在这酒上,醉到深处,掏出了腰间的佩玉摊在手中欣赏着。
嫦熹拎着酒杯挨个斟满了酒,走到刘章这边时,偏偏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身子一倾斜以为要摔倒了地上。
刘章猛然被人撞了下,手中一抖松了玉佩,抬起头后就看见一个轻柔的身体朝着自己倒过来。
他本能的伸手一捞带入怀中,使劲眨了眨眼睛驱开些醉意,这才看清了跌入怀中的是个女人。
还是个衣着破烂发臭,脸上脏兮兮的女人。
☆、第 9 章
朱虚(一)(1024字)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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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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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还是个衣着破烂发臭,脸上脏兮兮的女人。
嫦熹也同样的眨巴着眼睛,她第一次贴在陌生男子的怀中,吓得屏住了呼吸,直愣愣的盯着他。
她只能看见他的半边脸,侧脸迎着烛光线条分明,一瞬间觉得这陌生男子过分的俊朗。
但是刘章接住她的下一刻就马上后悔了,虽然带着些酒意没仔细看这女人,但想来也是妓馆里那些主动贴男人的丫头。
并且是个丑丫头,倒还不如那写涂脂抹粉的!
刘章立刻双手一推:“滚开!”
嫦熹没防备的翻滚到了地上,加上他的这一推,摔得可不轻,她捂着发疼的膝盖直起了身子,正想对出手伤人的陌生男子吼骂。
“玉佩,我的玉佩呢!”
刘章突然发现手中的玉佩没了,掏了掏衣怀里头也没有,他撑着有些晕晕的额头站起身来,看了这屋子一圈。
嫦熹本想赶紧出了这屋子,却发现人皮契约那张纸掉在了地上,那是在头一天就交给她保管的东西,也算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嫦熹慌张的捡起来塞进了衣怀中。但这动作却被刘章看到,他冲上去逮住嫦熹的胳膊:“你拿了我的玉佩!交出来!”
嫦熹咬牙切齿:“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先是推我不说,现在还诬赖我!”
刘章剑眉拧紧,手上的力度愈发的大:“那你胸口揣着什么?”
嫦熹心里一凉,想着这胸口揣着的是保命的纸张,可不能被人发现,单手护住胸口:“没有东西!”
“明明心里有鬼!你这个女子怎得不知羞耻,快把玉佩交出来!”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撒酒疯别撒在我身上!”
刘章拽着不放手,又不敢堂而皇之的去扯开一个女人的衣服。
嫦熹也拼命挣扎,却敌不过男人的力量。
两人纠缠许久,愈发的吵闹,招来了管事的嬷嬷。
“呦,公子这都是怎么了?”
这是妓馆老/鸨的声音,只知道姓顾,在这里还有些地位,人们喊她顾嬷嬷。她连忙拉开了刘章和嫦熹:“是不是哪里招待不周啊?公子可先消消气。”
说完,她瞪了嫦熹一眼,嫦熹只好忍气吞声。
刘章把佩剑往桌上一摔,巨响声吓坏了顾嬷嬷,他怒吼:“自己问她!”
其他喝的烂醉的官员摇头晃脑的符合的说:“是啊,怎么调/教丫头,这位可是贵客,你们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顾嬷嬷本想着可以拿多点赏钱,却不想被嫦熹这丫头给坏了好事。她一把揪住嫦熹的头发,拖到地上,拿起背在身后的木棍就朝她腰背打去。
“你这个死丫头,成心找打!看老娘我今天不打死你!”
嬷嬷凶神恶煞的撸起衣袖,手下便抽的更狠,一会儿嫦熹的双腿便麻木了知觉。
她紧咬双唇,没发出一声,蜷缩在地砖上双手护头,再疼也不愿委曲求全。
她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往日在家是爹娘捧在手心儿的宝贝,进了宫更是养尊处优的娘娘,只一夜之间,沦为卑贱的婢女,任人践踏!
☆、第 10 章
朱虚(二)(1030字)
她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往日在家是爹娘捧在手心儿的宝贝,进了宫更是养尊处优的娘娘,只一夜之间,沦为卑贱的婢女,任人践踏!
嫦熹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气急攻心,哇的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即便是嫦熹如此虚弱顾嬷嬷可还是没有手下留情:“这血脏死了,地板都弄脏了!贱丫头就是来添麻烦的!”
刘章一旁看的傻了眼,心里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内疚,看一个瘦弱的姑娘被打成这样,心里总有点不忍。
正想着要嬷嬷停手,把玉佩拿来就好。
刚跨一步发觉脚下踩到个东西,低头看去,正是他的玉佩,才想起是自己方才掉在地上的,与那姑娘无关。
他急忙上前拦住顾嬷嬷:“停手停手!”
顾嬷嬷陪笑道:“是,公子,我出去收拾她!”
“谁让你收拾她了?!我……我的玉佩找到了,不关她的事儿。”
刘章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瞄向狼狈的嫦熹,暗暗叹口气,愈发觉得自己对不住这姑娘。
但是他有起码的尊严,不会和一个妓/女道歉。
所以他面儿上还是一本正经,潇洒的从怀中掏出一摞钱票,生硬的说道:“拿去拿去,快走!别哭哭啼啼的!”
顾嬷嬷瞧见了这一幕,乐呵呵的搓着手想还是捞了一笔。
嫦熹阴冷的轻笑了声,带着些呻/吟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接过钱票,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她从未被人这样瞧不起,这样的诋毁过!
嫦熹把钱票举过头顶撕了个粉碎,使劲砸在了刘章的胸前。带着泪痕的眼眸满是她的骄傲和不屈:“钱和权能困住我,却买不来我的任何东西!”
刘章蒙了神,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娼说话能如此洪亮迫人,竟让他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你疯了你!”刘章反应过来后,才尴尬的回了一句。
但顾嬷嬷是被嫦熹气的心肝都疼,断了她财路便是要了她的命。
她尖叫了一声,两只手像抽鸡爪疯似得指着嫦熹:“要死啊你这丫头!苏公子捡回来你一条命,你还作践!我看……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嫦熹看她这回她是真生气了,想撒腿跑开,但心口又疼了一下,身子便瘫软在地上。
顾嬷嬷一手揪住她的头发,拖行出了屋子。
“放开我!放开我!”嫦熹挣扎着,觉得头皮都快要和脑袋分开了。
刘章一看觉得事情不妙,抓起桌上的剑要追出去,但被撩帘进来的侍者拦住,递过来一封简信:“侯爷,府上有事,大人要你速回。”
他接过信寥寥看了下,心头挂记着被打的姑娘那边,但也无奈道:“知道了,随我回去罢。”
顾嬷嬷本来就讨厌嫦熹,这回又抓到了把柄,找到个泄私愤的机会,可不要好好惩治她。
“你这死丫头,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就知道给老娘找麻烦,给我往死里打!”
又来了几个丫头,手里拿着的都是擀面杖一般粗的棍子,把嫦熹撂倒在地,对着屁股就挥打起来。
☆、第 11 章
伸冤(一)(1021字)
又来了几个丫头,手里拿着的都是擀面杖一般粗的棍子,把嫦熹撂倒在地,对着屁股就挥打起来。
妓馆里打人不打脸,这要是把屁股给打烂了,好些天都坐不下来,血肉模糊的还黏在衣裤上,脱都脱不下来,算是比较残忍的方法了。当然还有更吓人的,比如什么针扎手指,发髻悬梁,单脚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