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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罗嬷嬷。小缨呢?”
赵小希早好几天前就不管某缨喊姐姐了,起初这么喊,还让姜缨抗议了几回,后来赵小希喊得多了,姜缨也就习惯了。
罗嬷嬷几人都站了起来,垂手道,“小姐带着魏娘子几个去了观里的中院,想是探望碧灵真人的。”
罗嬷嬷几人虽然一直被关在后头这小院子里,但白云堂这般动静,里外都换了军兵把守,想来是以碧灵真人之尊也无法降得住的,如今小姐回来,过去探望一番也是该当。
对于魏娘子居然能在这重兵把守之处自由通行,罗嬷嬷心里也有些猜测到了,不过这些事对她一个下人来说,还是有些遥远的,索性也就不去多打听。
“碧灵真人?”
赵希眼中带起一丝疑惑。
碧灵真人几乎是出家人里头身份最为尊贵的一位,在大昭朝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记得前世的白云堂在碧灵真人仙逝之后,就渐渐衰落,观中众人分了数派,有主张闭门苦修的,有专注攀附权贵疯狂敛财的,还有走了邪路专事装神弄鬼哄骗得死忠教众上万最后参与谋反的,最后的白云堂,居然被皇家下令拆毁,观中诸人,四散流落。
近百年道观,败落只在数年间。
算算时日,应该就是这几年间。
然而今世却是有些不一样了,白云堂经过这般大劫,败落已是注定,根本不用数年的时光。
姜缨曾经在白云堂住过三年多,受过碧灵真人许多照拂,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赵希倒是不怎么担心姜缨的安全,毕竟她可是身为宁远王的女儿。
“那位杜侯爷醒了,嬷嬷看着给他弄点什么能吃的吧。”
赵希终于说了杜鸿醒来的消息,心底很有些不大情愿。
不过那厮昏迷数天,都没有进过食,万一饿死了,自己岂不成了有罪的?
“啊,杜小侯爷醒了?真是谢天谢地…小姐若知道了定然高兴…快,快,菱叶,快给小侯爷熬碧粳米汤…幸好这些天还留了些…”
罗嬷嬷激动不已地团团转,还把菱叶都赶去熬汤,自己乐颠颠地跑去探视。
在她心里,杜侯爷那就是自家小姐的准夫婿啊。
这二人郎情妾意,才貌相当,且这几天来姜缨表现出的种种举动,就是一般人家订了亲的未婚夫妻。也没有那般亲密在意的。
小姐不嫁杜侯爷又要嫁哪个呢?
小院里登时一片忙碌,就连杜顺也听到了自家主上醒来的好消息,非要强撑着过去看一眼,还是丁保好心肠,把杜顺背到了杜鸿住的屋子里,满足了他的愿望。
冷眼旁观着众人的忙乱,赵希抿了抿唇,斜向上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此时的白云堂中院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昔日门禁森然,出尘的世外清修之所如今却是静寂无人,几场秋雨过后。花木的残枝败叶落了满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长出了野草,虽然砖瓦依旧,门窗犹存,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颓唐荒凉。
大殿之内。魏娘子笔直地站在一处房门之前,四侍卫也分列左右。
房门紧闭,那门却是用楠木制成,上头雕出了仙鹤和白云的图案,仙鹤展翅高飞,白云舒展自在。瞧着精美而不繁复,还尽透着几分道骨仙风的灵韵。
一道房门,却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内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碧灵真人靠坐在碧玉榻上。形容枯槁,面色灰败,形销骨立,比之前几日高寒前来威胁的时候精神更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西去。
她身上的道袍仍然是那世间难寻的雪山天丝锦和素云纱。然而这般的华光微露,光滑如水。套在她身上,更衬得人单薄之至,仿佛那衣衫里头就只有具骨架一般。
小道姑妙媺哭得双眼红肿,跟个烂桃似的。
小道姑双膝长跪在榻前四五步的地方,在她的身边,还跪着两三名中老年的道姑。
看模样,个个都是神情憔悴,面色悲伤,而身上穿的道袍也是多处污损的。
须知这三名道姑都是白云堂里地位较高的玄字辈和妙字辈,平日里出入往来,无不是衣饰整洁头面打理得精神百倍,而今各人圴被关押了好几天,现下才得出来一见师祖,而这一见便是生离死别的关头,这些人又哪里顾得着自身的仪容?
而除了白云堂众人之外,还有一个外人跪在榻前两三步之处,反而比白云堂诸人更接近碧灵真人。
这人正是姜缨。
众人眼睁睁地瞧着碧灵真人,两手伸出,缓缓地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条细细的链子,链子的顶端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墨色坠子,非金非玉,形状看起来好似只空心的葫芦。
“小缨,…你近些。”
碧灵真人的声音已经明显得中气不足,若不是室内人都屏息静声,且跪在近前的位置,这般低的声音,怕是绝难听到的。
姜缨闻声,膝行了一步,身子前倾,目光流露着沉痛与惊诧。
她今日只是来探望碧灵真人的,怎会想到居然有此惊变!
同先前模样似变了两个人的碧灵真人,一见姜缨,便微笑点头道终于回来了。
又要姜缨把她指定的几个道姑都召集而来。
有了魏娘子,要把几个道姑弄进来跟碧灵真人说几句话也不是太难。
但让姜缨想不到的是,碧灵真人见了白云堂这几位玄字辈和妙字辈的弟子之后,便道她已是油尽灯枯,玄贞殒落,白云堂虽然受此大劫,但还有数十弟子,她们都是弱女子,若日后白云堂倒了,这些弟子没了安生立命之所,难免要受人欺负,碧灵真人身为白云堂开创之祖,自然不忍心见弟子沦落如此,因此便要在殒落之前,给白云堂寻个领头之人。
这个领头之人,碧灵真人明明白白地就指向了姜缨!
ps: 小凤凤:赵小希是坟蛋,都不告诉人家小缨缨的事! 小希希:真讨厌,自从见了杜小侯,小缨缨都不怎么理小爷了! 小缨缨:纳个,我,其实,然而,可是,能不当道姑么?
☆、三继承
先前碧灵真人也不是没有开玩笑般地说过,要收姜缨为徒孙的话。
但怀抱着女人有为自己的姓氏传宗接代的义务和天职的某小缨,却是从来都不敢松口答应的。
如今见碧灵真人旧话重提,而且竟然要自己担当整个白云堂的重任,姜缨当然是吓了一大跳。
按说姜缨前世贵为亲王,光是府里的属官下人侍卫就有近千了,管着的人不可谓不多,本不至于被一个道观的观主之职给吓住,她担心的是,碧灵真人让她出家当女道士…
本王可不想出家啊!
本王还要买田置屋生女儿咧!
可是碧灵真人这几年来对自己照顾良多,如今眼看着油尽灯枯,临终前的嘱托,姜缨要回绝这样一个长者的期盼,那拒绝的话,居然有些说不出口。
碧灵真人仿佛是知道姜缨的顾虑,在场的弟子们多有不解,就是小道姑虽跟姜缨是闺蜜,也是吃惊地张大了嘴…
便开口解释道,“如今白云堂遭遇此劫,几乎折损过半,而京中局势乱向横生,朝不保夕,我去之后,白云堂失了依靠,难免再遭劫难。而我观中大都是老幼弱女,失了庇护之所,日后难免境遇凄惨…”
众弟子听着碧灵真人这番话,又见往常何等尊贵的祖师,眼下却是气息奄奄,命若游丝,却还在为白云堂这一干人想着出路,不由得都泪如雨下。
碧灵真人担心的,正是事实,这些出家修道的女子,不管身份来历如何,大都是境遇不幸,这才投身道门。求个清静修身之所,而一旦白云堂倒下,这些道姑们又不似道士与和尚,还能游走四方,另寻可以挂单的寺庙和道观…
她们的未来,真是不敢想像。
见姜缨神情犹豫不定,碧灵真人又接着道,“小缨你如今身份不同,当有护佑她们这些人的能力,就当是收了些随从属下也罢。你自己并不须出家为道,只要能把她们聚拢在一处,不致四散无依即可。”
一听不用出家。姜缨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小缨愿意尽绵薄之力帮助白云堂的道友,倒也不用非得做一观之主,这观主还是让妙媺或其他师父来当,更为名正言顺些。”
说着便看向另外几人。
小道姑泪眼汪汪,听着碧灵真人这一番话。似通非通,露出一脸呆相,见姜缨看向自己,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示意她可当不来
而那三个道姑,名为玄贞,玄静。妙言,虽是神情各有差别,却都避过姜缨视线。并无一个有那毛遂自荐的意思。
碧灵真人嘿然一声苦笑,道,“什么观主,这连番大乱,白云堂日后还能不能存于世还未可知…不过是寻个名头。让她们这些人托庇于你的名下罢了,小缨莫非嫌弃这是个大包袱?所以才不乐意?就当是老道临死之前请求罢…认真算起来。小缨可还要叫我一声姑祖的…”
见碧灵真人气息微喘,声音无力,显然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姜缨心下涌上阵阵难受。
只得先应下,“既然大师这般说,小缨就暂代一时,等日后时机合适,再让贤于哪位道友便是。”
碧灵大师听了,面上如释重负,微微一笑。
又向跪在地上的四位道姑问道,“你们可愿意奉姜缨小姐为主么?”
四人皆垂泪称是。
碧灵大师便从自己脖子上摘了一条链子,颤颤微微地挂在姜缨头颈中。
“小缨起来,受她们认主之礼。”
碧灵大师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姜缨只好依言长身而起。
四名道姑对着姜缨拜了下去,“见过主上。”
在白云堂里,无论是什么品阶的道姑,平时见到地位最高的碧灵大师,也不过是弯身行礼而已,但这初见之仪自然同往常不同,她们行的是至尊至敬的礼节。
姜缨赶紧弯身还礼,谦虚地道,“众位师伯师姐请起。”
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自己虽然名为宁远王之女,但至今还未见过宁远王,高寒对自己衔恨在心,只能靠着魏娘子几个狐假虎威一下,想要把杜鸿平安地捞出来都有困难,如今又加上这白云堂数十号人…
就算这些人都是弱女子,也许二皇子与高寒并不怎么在意,但要将她们全须全尾地保全了,也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姜缨登时觉得肩头的压力好大啊!
碧灵真人在一边瞧得清楚,目光流露出几分欣慰。
“你们四人且出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小缨交待。”
四人相互看看,心知必是师祖最后交待给新观主的遗言了,心中悲伤难抑,却也是含泪而出,等在门外。
这木制的门厚重而结实,关起来严丝合缝,里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到外头来。
小道姑泪眼汪汪,吸着鼻子,巨大的悲痛让这二货的好奇心都被打压了下去,若在平时,她必是想方设法,要知道师祖都和小缨说些什么的。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门自内开了,姜缨站在门口,面上的神情极是复杂,沉痛,惊讶,迷惘混杂交织在一起,目光也显得有些茫然。
“真人让大家都进去。”
众弟子再度进去的时候,碧灵真人已经靠着墙盘膝而坐,身子笔直,枯瘦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祥和的微笑。
看到众弟子,碧灵真人微微动了动眼皮,几乎是呢喃地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要好好的…”
目光望着床前众人,却是渐渐放空,不再说什么,双唇微动,念起一段经文歌。
“不去奔名与逐利,绝了人情总无事。决烈在人何住滞,在我更教谁制御,我今苦中苦更苦。木食草衣静又孤。争似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