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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那个软软胖胖的小孩子,李子厚心中一软。遂说:“我也半个月没见到那个小子了,明天我同你一起。”
听到李子厚说半个月没见,许莹然一愣,子厚,记得太清楚了吧?
她微微的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即便坐着吃饭,他的身姿依然笔挺,藏青色长衫上绣着暗纹青龙,给人严肃凛然的印象。以往严苛的脸上法令纹很深,幽深的眼角下有些暗黑的阴影。
子厚。今年实岁三十四,虚岁也该三十五。
孩子,他也是很喜欢的吧?
有了这个认知,许莹然的心变得十分的迫切,大哥李覃和大嫂杨夕月成亲多年。却五一子一女,会不会……而且,一直是子厚在避孕,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不行,明天还是顺便偷偷让百里瞧瞧。
许莹然此时如同任何一个准备怀孕的女人,心中各种忐忑和不安。
吃过午饭,李子厚又去了书房。许莹然则去了药房。准备明天那些药材到百里府中。
而此时,百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会这样,不是烧都退了……”许莹清双眼失神,喃喃而语。
原来,百阳昨日不知怎么的发了烧。小儿发烧其实并不是一定需要喂药,因为那些药性对三四个月的小孩子并不好。于是。百里便让人用酒退了烧。
但现在却突然反复,来势汹汹,额头上已经能煎鸡蛋。
她的大丫头小云紧张的站在内室的门前,堵在了进房的门口,“夫人。少爷不过就是反复了,没事的,老爷一直守在小少爷身边,过几天一定就能好了。来,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小云小心翼翼的扶起许莹清的手臂。
许莹清猛地甩开小云的手,一巴掌煽过去,大声吼道:“让开,你这贱婢。我要去看看阳哥儿,明明没有事的,快让我进去。”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很显然,她这种表现正是发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小云偷偷的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不是因为许莹清说话难听,而是她知道事情的严重。
她跟在许莹清和百里身边,也略通些医理,她虽然看不出小少爷生了什么病,却知道这病应该不简单,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热,看着更像是天花,麻疹一类。
亲人不自医!特别是夫人现在这个状态,进去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坏事。
小云硬下心肠,生拉硬拽将许莹清弄到了东厢房。
而正房内室里,百里听到妻子离开后,略微的松一口气。可看着小小的摇篮里,脸色绯红,双眸紧闭的胖乎乎小人儿,那口刚松下的气,又立即提了起来。
他的阳哥儿才三四个月,为何让他受这份罪……
“老爷,冰水来了。”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端着铜盆进门,打断了百里的沉思。
百里收敛起情绪,镇定的换好百阳额上的白手巾。
“老爷,沈府刚才遣人来问小少爷的病情,这……”小厮名叫茯苓,常常跟在百里身边,自是知道沈府和侯府的特别,故这样一问。
百里想到三天两头就偷偷来百府看百阳的沈楚楚,心中越加难过。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吩咐茯苓:“就说阳哥儿没事,发了点小烧,让沈府的人告诉楚楚,让她这两天别过来了,怕过了病气给她。”
茯苓点点头,恭敬的退出房门。
此时,屋内只剩下了百里一人,他摇着小小的木摇篮,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救回儿子!
却说茯苓领了百里的话,走到大门,将原话一字不漏的说与沈家小厮听。这小厮倒是打发了,没曾想,傍晚时,沈楚楚便驾着一辆不起眼的小车,偷偷的来到百府。
“茯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和沈家小厮说清楚?”百里苦笑着问,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沈楚楚那就是个急性子,即便说得再云淡风轻,只怕也没用。
茯苓不知道百里心中所想,一听这话便急了,忙说道:“没,没,奴才绝对是一字一句说清……”
辩解的话还未说完,百里打断的说:“茯苓,你请沈姑娘去东厢房,让他陪陪夫人也好,省的夫人胡思乱想。”
清儿虽然医术了得,可是碰上阳哥儿,任是百般千种手段也得畏手畏脚……
想到这儿,百里不由得想起许莹清难产那次,要不是最后逼急了,他不是也不敢进产房么?亲手救自己最爱的亲人,这绝对是最痛苦的折磨!
“哦,对了”百里伸出手,拉住出门而去的茯苓,说:“你顺便告诉沈姑娘,前往不要给侯爷和四妹妹说,侯府事情多,万一他们也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这就不好了。”
茯苓低头,盯住自己松花绿棉布短褐,瞳孔微缩。
他看见了什么,老爷的手竟然在发抖!
“老爷,你没事吧?”茯苓细声的问,突然之间,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是怀疑,对百里能救好百阳没有了信心。
百里顺着茯苓的目光望去,尴尬的收回自己都没发觉那只颤抖的手。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好了你快去传话,别等会儿楚楚都派人去侯府了。”他冲茯苓不耐烦的挥挥手。
茯苓一步三回头的去了东厢房,沈楚楚果然没有在派人去侯府。但百里不知道,许莹然和李子厚早就决定要来百府。
过了一夜,百阳的高烧如故,沈楚楚却在百府住下了,一来陪伴已经乱了方寸的许莹清,一方面她自己也放心不下可爱的百阳。
今日的天色有些阴沉,一大早,正房里茯苓低声的说:“老爷,门房的人来:报蓟北侯和夫人到了。”
百里最先的反应便是:楚楚还是说出去了。
茯苓可不愿意再当个传话不理的名头,见百里拧着眉头,解释的说:“这话可不是沈姑娘说的,奴才传话后,沈姑娘和她的丫头连东厢房的门都没出过。”
看来是昨天自己说阳哥儿病了,他们只怕不放心才来的。
百里冲茯苓点点头,心下叹一口气,说:“既然他们都来了阳哥儿的病我也不瞒着了,等会儿你待夫人和侯爷他们全都来正厅,我有话要说。”
百里说这话时,许莹然和李子厚正好走到正院门口。而正院里丫头小厮忙里忙外,来来回回走个不停,看得他们一愣。
不是说只是小发烧?怎么这模样和当初许莹清难产时那么像?
两人心中突然有些打鼓,对视一眼后,进了院门。
此时,茯苓刚刚领了话,前脚一跨出房门,便看见了前来的许莹然和李子厚。
他急急的跨出另一只脚,飞奔到院门口,喘着起说:“奴才拜见侯爷,夫人,我们老爷说了让你去正厅。”
“不是说阳哥儿病了,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怎么瞧着院子里乱糟糟的。”许莹然皱起眉头,迫不及待的的问。
茯苓恭敬的低下头,回答道:“这个奴才不知,老爷请侯爷和夫人正是要说这件事。”
这话说得怎么像阳哥儿不行了,医生要发病危通知书?
许莹然心猛地一颤,她深知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只得跟着茯苓进了正厅,紧接着许莹清和沈楚楚也到了厅中。
百里最后才到,一进门,所有的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面无表情却满嘴苦涩的说:“阳哥儿这是……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这是肺炎!”
☆、第二百五十七章乱成一团
屋内为之一静,院子里春风吹着树叶的莎莎声如同晨曦里敲响的丧钟,给百阳的病判了死刑。
“百里,你个庸医,阳儿明明就是感冒发烧,怎么就肺炎了?你咒阳儿呢?他可是你亲儿子,虎毒不食子……”许莹清歇斯底里的咆哮,张扬舞爪的冲到百里身前。
“啪”脆生生的巴掌声响起,等众人反应过来,百里的脸上五个手指印已经清晰的显现。
“楚楚,快拉住三姐姐”许莹然随即大叫。
沈楚楚会武,即便许莹清此时十分疯狂,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楚楚,小心些,别伤着清儿”百里捂着半边脸,焦急的提醒。
到现在还想着怜香惜玉!许莹然有心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可以想到百阳的病,有什么心思都没了。
肺炎,即便是在现代新生儿得了这种病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
阳哥儿,是否真的能熬过这一劫,真的很难说。
“三姐姐担忧过度,我看还是让她先睡一觉,不然,由着她闹,事情也不会解决。”李子厚绷着脸,冷静是分析。
许莹然回过头,一眼看见了他衣袖下的手还在颤抖。
她心中一紧,立马伸手拉住那粗粝的手掌,附和着对众人说:“三姐姐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还得自己商量办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阳儿。”
直到握住许莹然软若无骨的手,李子厚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许莹然见状,细声是说:“放心,阳哥儿会没事儿的,你不想想百里医术精湛,那可是他儿子,他一定会用尽全力。”
她着实没想到,子厚竟然会因为阳儿失态。
这是不是说。他其实内心很喜欢小孩子?如果他对侄子都是这样,那儿子呢?
这一刻,许莹然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李子厚,那是他以前从未流露过的温情。
就在许莹然的思忖间。沈楚楚点了许莹清的昏睡穴,百里亲自抱着她回了东厢房。没了许莹清的闹腾,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沈楚楚不安的在的凳子上动来动去,她本就是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沉默了不过两三分钟,忐忑的问:“许妹妹,阳哥儿会好吧?”
许莹然和李子厚对视一眼,回答说:“我们要相信百里,想想当初三姐姐难产时他力挽狂澜,现在救阳哥儿。他也一定行。”
这话,许莹然不知对自己对别人说了多少遍,说得她自己都耳朵起茧子了,可到底百里有没有把握,却是谁都不知道。
“那就好。我们要相信百里。”沈楚楚重重的回应。
而此时,李子厚深邃的目光望向正房内室,握着许莹然的手紧了紧。不一会儿,百里安顿好许莹清,再次来到正厅。
众人仔仔细细的问了百阳的病情,又鼓励百里。百里瞧着时辰不早,安排了午饭。而后,便让众人先回家,这肺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
侯府事情众多,许莹然和李子厚告了辞,但她们也留下了青禾。
沈楚楚人在孝期。在沈府也无事可做,干脆留了下来照顾一时没法反应过来的许莹清。
回到侯府,许莹然和李子厚两人的心情都不甚好。
正房南墙下的大炕上,李子厚居左,许莹然居右。红雨端上茶水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想起许莹清的状态,李子厚疑惑的问:“三姐平时多雷厉风行的人,怎么就是死都不承认阳哥儿的病?”
这话可是问到关键点子上了。
许莹然叹一口气,许家大院里被遗忘的过往,随着这一句话全都出现在她的脑海。
三姨娘怀胎,却被稳婆活活害死,而许莹清却是生生见了这一幕,却没敢站出来。这样的愧疚造成了后来连老夫人都敢杀的许莹清。
说实话,许莹然觉得许莹清没疯,已经是一种奇迹。不过,当时的许莹清只怕离疯也不远了,如果没有遇见百里的话。现在,她好不容易跑去过去,有了新生活却要再次面对这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样的打击,任谁也受不了吧?
内院的龌龊李子厚不是不知道,却不曾想许莹清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
这是一个伤心的话题,李子厚和许莹然都沉默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红雨声音,“爷,夫人,三爷院子的郝嬷嬷求见。”
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