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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完了,花想容一本正经地问子言的归期。我把杂志放下,随手拿起一本书,边翻边道:“还定不下来。那八万人要入关、要清点登记、还要确保他们安分各自回家,这么大的工程,一两个月肯定做不完。”
她听罢有点担心:“那明年上巳之前能赶回来吗?”
我才发现拿起的是子言的一本兵法书,上面还有他密密麻麻的批注。
“不知道啊。”知道花花担心我们的事日久生变,便安慰她道,“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圣人玉口金言,难道还会对我们这件小事出尔反尔不成?”
“我不是担心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吗?别的不说,适龄的贵主郡主县主里你敢保证没有对他有意思的?到时她们若有个大胆的请圣人降旨赐婚,圣人还会为了你不成全自家人?”
听着花花的话,兵书上那些俊秀的字迹突然变得有点刺眼起来:“如果圣人真为了顾亲情而毁诺,那也是注定的事,没有办法。”
花花见我这样有点生气,随即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努力把心情平复下去。喝了一口水,她突然冒出一个馊主意:“要不然,你去那边找他?”
“啪。”寒塘的扇子摔到地上。
我也被花想容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刚下意识地想拒绝,却看见子言的脸隐隐约约在书页间浮现,一时间我发现,我对他的思念竟是如此的强烈。
看我愣愣地不说话,花花看不清我的想法,索性闭上嘴,让我好好想想。
许久,我沙哑着声音开口:“先让我想想吧。”字句飘渺,昭示着主人无根的思绪。
花花拍拍我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心知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答案,我想改变下屋里一直有些沉闷的气氛,便站起来走到里屋,一会儿又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梳妆盒。
我打开盒盖,将盒子推到寒塘面前:“你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送,想着也许能帮忙在你做新妇那天打扮得漂亮些,就挑了几样首饰,你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面有发簪、发钗、耳环、项链、镯子、戒指……整整齐齐的一套,静静地躺在细腻的红绸上,在天光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
花花指着那些饰物,夸张地叹道:“天爷呀,我朝女子崇尚简朴,连那些望族家的娘子们也鲜少把这堆东西全部戴上身,快说,你程二娘是何居心。”
我笑着看她又说又演的,也配合着应道:“娘子你可冤枉我也,小女子先前已经言明,这是送嫁的饰物,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奢侈一点无妨。”
可惜,我没有花花的功底,她那边还绷着听我说呢,我自己已经笑将起来。
寒塘被我们一来一回取笑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出声,怕一出声会被我们打趣得更加厉害。
闹完后,我把嬉笑的表情收起来,把盒子又往那边推一点:“收起来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寒塘看看我,又看看花花,看到我们鼓励的笑容后,她才鼓起勇气接过盒子,恭敬地一拜,说了声:“谢谢二娘。”
花想容一点我:“你呀,可真舍得。”
我又重新倚着又软又大的靠枕:“家里本来就不缺钱,《君子》“云衣”生意也不错,再加上人又少,多花点无所谓啦。”
闻得我那句“人又少”,花花不禁坐直了身子:“三郎的婚事现在是什么情况,看上哪家姑娘了没?”
我想起间谍案刚刚尘埃落定他和Jam就迫不及待地见面,子缄还彻夜不归,我笑着摇了摇头。
她“呀”了一声,连声说道:“那可怎么好,三郎今年二十,再不定好姑娘可真的没有了。我瞧他人气这么高,都没有哪家的女儿他能看得上眼么?”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想容:“人家说女人一结婚就会以百倍的热情投身到媒婆的工作中去,以前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确乎如此啊。”
花花一听,杏目一瞪,作势就要打我。寒塘急忙提醒:“娘子,孩儿。”
花花硬生生收回已经举到半空的手,娇媚地看了寒塘一眼,坐直了身体。
撑着脸看主仆二人的互动,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第三十四章 花开花落自有时
就在我们开始讨论小孩子衣服的式样的时候,忘川快步走进来,着急地对我说道:“二娘不好了,今天兵部的马侍郎当着三郎的面问了阿占王子的生辰八字,话里话外似乎是想把妻子娘家的女儿许给他!”
消息犹如一颗十万当量的炸弹,把我和花花俱炸得从位置上弹起来,寒塘不禁在一边大呼“娘子小心”!
我向忘川追问详细情况,他细细汇报后担心地说:“二娘,听说三郎听了后脸色立刻就变得很不好,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坐视不管啊。”
“你先别急,”我安慰忘川,又问,“Jam当时是什么表示?”
“阿占王子推说要回去算一下才能知道,把话题推回去后马上找借口告辞。”
“他们现在在哪?”
“两人都在阿占王子的住所那边。我是找借口回来的,虽然瞒着三郎做这种事不对,可是……”
“没关系,他知道后不会责怪你的,不用担心。”我安抚下忘川,开始紧张的思考。
Jam的反应说明他对马家外戚的女儿并不感兴趣,这点让我比较安心。但我随即想起当下摆在我与他面前的那个艰难抉择,之前由于间谍案的缘故我们皆无暇考虑,那现在呢?他是如何打算的?
一想到如果Jam决定回去而子缄伤心的情形,我的心开始不住揪痛。
权衡一番,我心里有了计划,便吩咐忘川:“你先回子缄身边,再带上一个人,那边有什么情况让人立刻回来通知我。”
忘川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我转回身,花花摆摆手站起来:“你先忙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送走花花,我重新在房里坐下。虽然担心子缄,但如果现在我过去反而会影响他们的沟通,只好耐着性子坐在屋子里,一会儿又换了衣服躺到床上,但翻来覆去十分烦闷。
又过了不久,我决定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先拿出些布裁几下衣服让心情平静下来,再反复告诫自己多想无益,不如安心等待。终于完全平静下来后,我拿出笔,写了个条子让丫头转交小高。
两刻钟后,小高就神速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见我惊讶的神色,他神情自若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然后说:“我偷懒一天不行咩?”
“行……兵部侍郎大舅的女儿申悦,你了解多少?”
小高仔细地想了想,说:“好像年初才刚满十五,家里正操持着给她说亲。有消息称申家看上了那位波斯来的阿占王子。真不知他们家怎么想的。”他颇不以为然地笑笑。
“申家条件怎么样?”
“说得过去,有个儿子靠着马侍郎的关系刚补了一个县令的缺,已经走马上任了。”
听完小高的话,我闭上眼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小高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刚刚听说马侍郎朝Jam要了生辰八字。”
小高感兴趣地一手撑桌,身子微微朝我倾斜:“结果呢?”
“Jam找了个借口推了。”
“哦。”他顿觉无趣地坐好。
“最近有传言Jam会留在长安吗?”
小高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思路,最后给予我肯定的答复:“先是积极地学习我国文化,又为国事献言献策,得了圣人几次夸奖,就有传言说圣人准备给他封个官职,他会长留京城。”
“Jam知道这些传言吗?”
“有人开玩笑地给他说过,但每一次他都沉默以对,大家也都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看出我似乎很担心这个问题,他便主动请缨:“要不我再去了解一下?”
想了想,我还是感谢他的好意:“算了,我自己去问他吧。”
小高给我带来的讯息没有减轻我的疑惑,我意识到Jam也在经历着与我一样的挣扎。除了对回去要面临的风险的担心,子缄的爱是否也让他对这个时代恋恋不舍?
我清晰地意识到,如果现在把是否回去这个问题提到他面前,我自己就必须先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关于走还是留,关于我是不是要舍弃为了我们的婚礼而拼尽全力的子言,关于我是不是要抛下因为我惹上慕容璞而身受重伤的子缄。
可是,时空的另一头也许就是我的父母家人,即使逆天而行,即使要冒有可能会零落他处的风险、冒在这个过程中消亡的风险,我是不是也该为了生养之恩,尽力回到他们的身边?
永远的两难。
傍晚,子缄红着眼睛回来,晚饭没吃就躺到床上。我想问忘川,他却只是沮丧地摇了摇头。
我:“怎么了?”
“阿占王子一个下午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三郎送他的笔筒发呆。”忘川说着说着,已经快哭了。
窗外暮色沉沉,我决定明天就去找Jam。
第三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娘,这么早?”门吏张大爷热情地向我打招呼。
我笑着回了他。等坊门一开,我第一个走了出去。此时还是五更天,但夏日天亮得毕竟早,虽然乌蒙蒙,也能看清路,不至于令心事重重的话在路上摔个大马趴。
每日清晨,随着钟楼上的大钟敲响悠远的声音,沉睡了一夜的长安城会从北向南次第打开坊门。Jam住的地方在安仁坊以北,所以一路过去门户已经大开,陆陆续续有上朝的官员穿行在清晨冷清的大街上。
“叩叩。”丫头手指扣在门扉上的声音显得有些清冷,仿佛是敲在我的心底。
“吱呀”一声,门打开,Jam的贴身仆人露出脸来。他看到我并不惊讶,原来Jam知道我肯定会早早到来,所以坊门没开时就吩咐他在此等候。
“王子一个晚上都没睡。”推开书房的门页时,他轻轻地对我说。
Jam独自一人立于窗前,灰白的天光模糊地勾勒出他高瘦的身形,在宽阔的书房的背景里,那抹身影显得很孤单。
他听到声响转过身,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
“早。”我朝他打招呼。
“早。”
书房的门关上,屋子重新变得幽暗,我只能看见家具黑乎乎的轮廓。
“你是来问我什么的呢?”Jam的声音透着几许无力、几许飘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刻就倒下去。
“我想问,你会不会抛下子缄。”站在屋子中央,我努力把每一个字说清。
Jam却轻笑一声,把脸深深地埋在掌中,没有做声。
直到许久。
“你舍得自己的家人吗?”他忽然问,声音很含糊,我几乎没有听清。
“舍不得。所以两难。”
“我在想,”他重新抬起头,看一只鸟儿停在窗外的一条树枝上喳喳地叫,“如果你离开,子语再一次离开,韦子言一定会崩溃的吧。”
“……我不知道。”
“会的吧,他是如此爱你……但是,”他紧接着又说:“我的老师曾经跟我说过,每个人都会走丢在岁月里的。”
“什么?”
“你真的爱他吗?韦子言。”那只鸟儿忽而振翅冲向树梢,惹得树丫一阵乱晃。
“是的,我爱他。那你呢?”
“Ilikehim;butIdon’tknowwetherIlovehim。”
“所以,你要如何才能知道?”我问他,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我害怕他说不知道,更害怕他知道、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没有爱上子缄。
他俯身趴到窗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仿佛过了一千年,仿佛沧海早已变换桑田。
“我的女友曾经教我读过一首词,在我刚开始学习中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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