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艳红的鲜血仿佛红毯铺就,一圈圈扩大的血色涟漪,定然滚烫炙热,但在凤夙的心里却下了一场隆冬大雪。
有泪,砸落在她的手心,她紧紧的攥着,一片濡湿。
血亲消失在苍茫人世间,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却也只有她一人孤苦在世。这种痛,足以痛彻骨髓。
拥有亲人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当三娘对凤夙说从此以后她们是亲人时,凤夙无心,所以无从感动,但是那样的笑容却是真挚到了极点。
第一次发现,三娘收敛艳鬼本质,说起话来倒是中听的很。
那日红池相诱,三娘险些魂飞魄散,用三娘的话说,流年不利,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被楮墨龙体所伤,还未仓惶落定,紧接着又被轩辕澈收了魂魄,被囚紫葫芦里多日,每日三娘叫骂不休,轩辕澈一概置之不理,期间封过三娘的嘴,倒也落得耳根子清净。
三娘一边讲述这些日子经受的委屈,一边垂泪不止。三娘泪水宛如掉了线的玉珠,从不离手的红色手帕瞬间便因泪水浸染颜色暗沉。
凤夙任由她哭了好一会儿,眼见泪水越流越汹涌,全然没有止住的趋势,终于明白轩辕澈为什么会封住三娘的嘴,实在是太聒噪,太烦人了。
置之不理是最好的回应方式,果然三娘兀自哭了一阵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翘着兰花指做作的擦了一下眼角,也不知道有泪没泪,反正没事擦擦就对了,套用她的话说,这叫我见犹怜。
“姑娘,天香豆蔻可曾到手?”三娘问。
凤夙和三娘重逢两个时辰之后,三娘终于想到了此行目的。
三娘艳丽,看似空有美貌,全无才智和胆识,其实不然,她有心计,却不愿意用,只因她比很多女人都要活得明白,对于女人来讲,娇媚柔弱,远比任何刀剑都要来的重要。
三娘如今跟随在凤夙身边,有些事情自是没理由隐瞒不说,就算此刻不说,以后势必也要跟三娘说个明白。
除了顾红妆的过往和重生之谜不能说之外,凤夙第一件要说的事情就是她的身世。
一段关于亡国公主和楚国皇帝的交换盟约在暗夜中展露出狰狞獠牙,凤夙说的平静,三娘听得凝重,原本娇媚的如花容颜一夕间恍若暮霭深沉。
听闻眼前这位阿七姑娘乃凤国公主凤夙,那一刻三娘没有震惊是假的,尽管她早已预感凤夙身份非富即贵,但这样的身世之谜仍是出乎意料之外。
眼下,令她震惊的还有凤夙和楮墨的天下之盟。
“姑娘,你和楚皇结盟,是为了天香豆蔻才临时想的权宜之策,还是你真的要灭燕扶楚?”三娘问的小心翼翼。
凤夙漠然,半晌喃喃道:“三娘,为了得到天香豆蔻,偶尔演演戏,说说小谎,不算什么吧?”
“天啊!”三娘夸张的惨叫一声,掌心贴着额头,急的在半空中乱飘,碎碎念道:“要死了,要死了。楮墨是谁?魔鬼你都敢惹,我和你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凤夙慢悠悠的骑着马,凉凉的提醒她:“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燕都在即,明日便可抵达,再回燕都,她已不是顾红妆,而是菩提寺残颜阿七!
那里,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清欢,故地重逢
凤夙在月圆前夜赶回了燕都,都城重地,雾柳纷飞,人烟如潮。爱咣玒児
已是暮霭深沉,宫门这个时候早已关闭,若想入东宫只能静待明日。
闹市一角,有幼小女童跪在地上卖身葬母,凤夙已走出很远,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回头看三娘,却见她站在女童面前兀自失神发呆。
凤夙也不近前,只远远的看着三娘,此刻三娘是凤夙眼中的风景,而女童则是三娘眼中的过往云烟。
熟悉的场景,现如今是草长莺飞的春,而她的过往却被悉数埋藏在脏污的白雪之下。
十三岁初夏,三娘路过满目香漓的高大门楼,看到二楼雕花窗内的女子,一个个发如锦缎,肌肤如雪,朱唇轻点就足以魅惑世人。三娘当时觉得楼好看,里面的女人更很好看,但母亲却拉着她,一脸嫌弃,鄙夷声流露而出:“快些走,一群狐狸精,免得沾染了晦气。”
那时候她才知道,这些漂亮的楼阁它有个名字叫青楼,打扮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是男人堕落在此的温柔乡,是尘世男女眼中的狐狸精。
三娘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些楼阁有朝一日会困了她一生。
隔年冬,鹅毛大雪纷纷齐下,母亲病重逝世,她无奈流落街头卖身葬母。从早跪到晚,手脚红肿发麻,天色渐黑的时候,青楼老鸨站在她面前,脂粉味浓郁:“跟我走,从此以后寒冷和饥饿都会离你而去,我甚至可以出钱帮你葬了你娘。”
她抬头看老鸨,有雪花挂在睫毛上,睫毛颤动,她良久沉默。
那天她双手颤抖的挖出母亲的墓穴,抬起血污的双手一遍遍的抚摸着母亲早已僵硬发青的瘦削脸庞,有泪汹涌的砸落在母亲的脸上……
乱世少女孤苦伶仃,这时候能够活着,似乎就没有权利来埋怨命运的不公。
十四岁的少女早已埋没在红尘云烟中,二十岁的苏三娘色艺双绝,名满凤都。
恩客花钱寻欢,三娘便婉转奉承,她是烟花女子,她是昔日母亲眼里嘴里的狐狸精,但就是这样一个她,无人时她素颜遥看楼下万千烟火,一点点的将一颗心泯灭。面对别人时,她轻扫峨眉,莺声笑语间,却再不求良人来救……
面对女童,身影重叠,三娘忍不住在想,倘若当时帮助自己的那个人不是青楼老鸨,她的人生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有一锭金子“砰”的一声落在女童面前,三娘微愣,抬眸看向那人。
“郎平,帮这孩子葬了母亲再回府。”清雅之声,温润的眉目,一派高贵之姿。
三娘不识来人,但不远处的凤夙却认识他。
他乃四王爷燕清欢,燕箫兄长,亦是朝堂中唯一可跟燕箫争夺皇位之人。
心有所触,燕清欢转眸直直的对上了凤夙的眉目,那一刻震惊之色尽现。
知己,惊喜乍现
燕都正值春红柳绿时,虽是万家灯火清风夜,但大街小巷里尽是翠色满目。爱咣玒児
凤夙和燕清欢身处人潮中遥遥相对,身边行人无数,有英姿飒爽的少年,有娇俏动人的少女,此刻的燕都自是一片繁华好景象,昔日被屠杀的凤国将士,早已化身为市井人烟。
初见燕清欢那日,她正教习燕箫练剑,烈日当午,燕箫见她额头沁出薄汗,死活不让她站在烈日下,推着她上了楼阁,看着她安分坐下,这才下楼安心练剑。
也就是那一日,她在楼上,隔着长长的九曲长廊,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渐行渐近。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眉目,依稀看到他身着一袭白衫,身姿挺拔,步履间飘逸洒脱。
后来,她看到燕箫和他相携走来,燕箫向他引荐:“四哥,她是我夫子顾红妆!”
她淡淡行礼,他虚扶她起身,声音温雅清润:“夫子,以后六弟有劳你费心了。”
她抬眸看他,他对她淡淡的笑,那时的燕清欢胸中自有万千丘壑,笑容浮动的瞬间,眼中却有一种意味不明的光华在浮动。
身为皇子,燕清欢如此,燕箫更是如此,他们拥有皇子的本性,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筹码,一步步汲汲营营,只为有朝一日俯览苍穹。
皇子争宠夺位素来都在台面下进行,私底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但台面上曲意奉承,把酒言欢却也是家常便饭。
凤夙和燕清欢曾经数次执酒言语争锋,笑语嫣然间却暗藏锋芒。
绿芜说:“小姐,四王爷若不是你敌人,完全可堪当你蓝颜知己。”
她听了久久不说话,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从她身为燕箫夫子的那刻起,她和燕清欢的命运就已经被铭刻在争权夺利中,鲜血和阴谋如影随从长达八年之久。
如今,她和燕清欢再见,她并不担心,只因她不是顾红妆,她是阿七,也只能是阿七。
人潮中若隐若现的沉静女子,冰雪之姿宛如梦中人。
有一个梦,燕清欢做了整整八年。在他的梦里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红杉,墨发披散,摇曳生姿,芳华尽显。
她明明是倾城女子,本该嫁入侯门大院,从此不问世事,安心做一个贵妇人,但她却因为燕箫走上了一条荆棘大道。
她是天下皆知的女中诸葛,战场上飒爽英姿无人能及。功和过,就连死亡都被她演绎的不同凡响。
这样一个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他的死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想问鼎九五之位,第一个要铲除的人就是顾红妆。然而命运无常,在他还不忍心把利刃刺向她的时候,东宫却传来了她的噩耗……
几个月来,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他不相信她会选择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心里一直渴盼她还活着,如今见到立身人潮中的女子,一模一样的容颜完全让他忽视了她左脸上的刀疤……
是她!
快步疾奔而至,行人莫名闪避,但当他一把扣住背对他慢行的女子肩膀时,一张平凡的面孔映入眼眸。
手骤松,惊喜就那么生生的僵在了唇角,无尽的失落瞬间席卷他的周身。
不是她,难道刚才只是他的幻觉!如此真实的幻觉……
错爱,因果报应
夜市喧嚣,苏三娘跟在凤夙身后好奇追问道:“姑娘,你们认识?”
“不认识。爱咣玒児”凤夙说这话的时候,身边有人经过,听到她自言自语,皱眉看了她一眼,大概觉得她脑子有病。
三娘哼道:“休想骗我,如果是陌生人,你又何必转身离开?”
凤夙听了淡笑不语。
三娘疑惑道:“姑娘笑什么?”
“我看你适才盯着女童发呆,难道你也认识那女童吗?”
三娘微愣,尴尬的咳了咳:“呃……不认识。”
凤夙若有所思,淡淡的看着她:“三娘,很少听你提起你的过去。”
三娘甩甩手帕,不自在的干笑道:“青楼女子,身堕泥淖,不提也罢。”
凤夙半开玩笑道:“三娘虽然沦落风尘,却当得起皎洁明月之赞。”
三娘脸红了:“姑娘这番话,三娘受之不起。”
“每日迎来送往,看似曲意奉承,但多日相处,我对你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三娘心志颇高,过往一切只怪造化弄人。”
“姑娘……”三娘神情激动,一双明媚的眸子竟有水光荡漾,感慨道:“一入青楼终身误,十四岁隆冬夜我随妓院老鸨走进青楼的那刻起,有关于我的人生便再也不是我自己能够掌控得了的。都说少女怀春,可那样的怦然心动,那样的情爱缠绵,之于我来说,只是虚幻一场。像我们这些欢场女子,平日里逢场作戏,但一颗心却隐藏的很深。”
片刻沉默,凤夙忽然问道:“三娘可曾爱过?”
“……爱过。”三娘咬唇,终是叹道:“有关我所爱之人,其实我之前在沙漠跟姑娘提过。”
这一次,凤夙皱了眉:“杀你之人亦是你所爱之人?”
三娘笑了,自嘲中透出讥讽:“身陷青楼,我并不感悲凉,让我痛心的是男人薄幸无情。他家境贫寒,虽然才高八斗却无钱财疏通科考门道……”似是说到了什么忌讳事,三娘蓦然止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凤夙:“姑娘,我无意冒犯凤国科考……”
凤夙无谓轻笑:“三娘,凤国已亡,所以你的话谈不上冒犯,更何况你说的没错,当年凤国科考制确实漏洞百出,弊端祸人。不碍事,你继续说。”
三娘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