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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嗅觉全无,又哪里能够闻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燕箫口中所说的檀香味,应该是缠绕在她手腕间的檀木佛珠,因为是由万年阴沉木所做而成,所以檀香味极其浓郁。
本来燕箫还能勉强撑到东宫,现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檀香味刺激,原本清清冷冷的双眸如今竟是一片血红。
凤夙咬紧牙关,吃力的扶他起来:“再忍忍,我带你回东宫,你想去宁妃那里,还是想去白娘娘那里,要不然去白芷那里,白玉川给你下药试图诬陷你,你干脆找他女儿好了,这么算来白芷也不吃亏,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话音蓦然止住,只因燕箫竟然趁她不注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栉。
她气急败坏道:“燕箫,你在干什么?”
“夫子,我要……”此话未完,薄唇已经毫无迟疑的堵住了她的唇……
燕箫体温炙人,力道失控,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箍住凤夙的细腰不放,凤夙避开他的唇,不其然露出姣好的脖颈,于是燕箫的唇就那么急切的落在了上面肇。
现如今的燕箫完全失去了理智,凤夙面色一寒,使出全力一把挥开他,也不看他有没有摔伤,一边后悔出手救他,一边绝情离去。
她仁至义尽了,在他那么对待她之后,她最起码还带他走了这么远,够对得起他了,但没理由为了救他,就赔上自己的忠贞。
但凤夙失算了,这才刚走两步,就被燕箫从后面紧紧的抱住,结实匀称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没有任何感觉的她甚至能够在瞬间察觉到他的变化。
“夫子,别离开我。”此刻的凤夙在燕箫眼中,根本就是顾红妆,那些压抑在心的思念和爱恋,一时间悉数爆发而出。想爱不敢爱的矛盾和痛苦化为决绝霸道的热吻和钳制。
凤夙又急又怒,凛然呵斥道:“燕箫,休要放肆,你在原地等我,我这就给你找女人。”
来不及回东宫,她就随便在皇帝的后宫中拉一个女人过来,反正那个人不能是她。
“夫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偏殿荒废已久,灌木丛有一人多高,夜间宛如妖魔异类正欲伸出狰狞的双手谋财害命。燕箫话未完,就身形一转把凤夙压在身下,这孩子聪明有了前车之鉴,竟直接钳制住凤夙的手脚,令她动弹不得。
凤夙现如今力气根本就比不上燕箫,如果不是知晓他被人下了药,她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燕箫——”凤夙挣扎,殊不知这样的挣扎越发激起燕箫的征服欲,那些凌乱的过往里,他的夫子一直在拒绝他。
——箫儿,人无百日好,等你荣登九五之后,就会发现像我这种人只是沧海一栗。
——我对你只有师生之情,男女之爱,从未想过,也不曾有过。
——箫儿,武原被白玉川压制,时运不济,但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你最近多加亲近武宁,武原定会感念落难之恩……
那些不敢轻易示人的过往,宛如尖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间,东宫太子眸色沉戾,眼睛赤红的盯着凤夙,“我究竟哪里不好,竟让你嫌弃至今?也好,横竖你不喜我,待你变成我的人,看你还怎么逃?”
她若是翱翔天际的凤凰,那他就是折断她双翼的猎人,她是他的,若想飞出他手掌心,除非他死。
这样充满戾气的白眼狼,凤夙还是第一次见,那双血红眸子在暗夜里诡异莫名,透出血腥和阴沉之气。
就在她失神的那一刻,燕箫一把撕开她凌乱的衣袍,低头吻住她红肿的唇,他呼吸又热又烫,她虽说没感觉,但身体快被他揉进了身体里,喘不过气倒是有的。
她试着温声道:“箫儿,你把为师弄疼了。”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盯着燕箫,燕箫动作微停,就在凤夙正欲松气时,燕箫低头,像个孩子一样,下巴在她脖子那里轻轻的磨蹭着,“夫子不疼,箫儿不让你疼……”
凤夙身体一僵,垂眸看他埋首在她衣襟大开的胸前,他明明忍的难受,却因为怕她疼,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却不再碰她。
此刻的燕箫,该说他有理智,还是没理智呢?药效发作,不得已舒缓,他额头上冷汗直流,当鲜血沿着他唇角流下时,凤夙狠狠的咬住了唇齿。
多年前,燕箫旧疾加重,昏迷半月有余,好几名大夫问诊方才救回他一条性命,并直言若是调养的好,也许还能活到三十岁。
她握着燕箫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吩咐绿芜好生答谢大夫。
那一夜,那几名大夫酒足饭饱的同时,悉数身中剧毒,一命呜呼。
李恪派人将尸体连夜运走掩埋,她站在庭院中,神情冷漠。
燕箫活不过三十岁的魔咒,自古就有,但凡熟悉他身体的人都知道,而这些人都不能活。
一个连三十岁都撑不过去的人,怎堪身居东宫?怎堪称霸天下?
也就是那一夜,少年燕箫站在庭院中,背影萧瑟冷寂。
风很大,她浑身发凉,站在他身后轻轻抱住他,温声说道:“若想哭,无需背着为师。”
但燕箫却在笑,随着肩膀抖动,笑得益发不可自制,终于他停了笑声,声音却有说不出来的惨淡:“连夫子也觉得学生可怜吗?”
她迟疑片刻,方才开口:“不可怜。”她终是不习惯劝人!
燕箫忽然推开她,苍白的病容上高傲而淡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后悔,你辛苦扶持的六皇子,到头来竟然是一个短命鬼?”
“箫儿……”原本该勃然大怒的,但见他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蓦然止了话,而他似乎这才察觉他在不知不觉间流了泪,几乎是仓惶的背转身体,指甲嵌进手心的肌肉里,声音发寒:“夫子先进屋吧!学生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是他说的,但她步伐刚迈动几步,就被他从后面一把紧紧的抱住,泪水沿着他瘦削的下巴砸落在她的脖颈上,声音似悲似伤:“夫子,别离开学生,学生只有你了……”
如今,他炙热的唇贴在她脖颈肌肤上,低哑的轻唤她“夫子”,凤夙死死的咬着唇,眼里不知何时竟然涌现出了暮霭薄雾。
她望着明月,缓慢的抬起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袍带子,无言的动作却夹杂着诸多无奈中的被迫妥协。
“夫子——”他低低的唤她,气息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见她肩胛处有铁钩穿过的痕迹,眼神迷惑,“疼吗?”
声音沙哑却又藏着诸多疼惜,见她复杂的看着他,以为她是疼了,竟然温柔的舔着她的伤疤。
她望着夜空,活死人有一个好处,除了还能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尘世游荡之外,人世间的七情六欲都没有。
跟人亲吻,跟人拥抱,跟人欢爱是什么滋味,一概不知。不知总归是好的,最起码今夜过后,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当年欠下燕箫一条命,原以为他杀了她,已经还了,谁曾想他为了救活她,不惜喂她吃下天香豆蔻。
她承认,燕箫设计她挖了白芷的眼睛,确实让她寒心,但杀她,后又救她,如此看来却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只可惜,世事无常,天不遂人愿,谁又能想到诸事多磨,现如今尘世又多出来一个顾红妆。
抛开过往不快恩怨,其实他待她虽有算计,但比起旁人,已然很好了。
思绪翻飞间,燕箫吻住了她的唇,动作狂热而又霸道,失控下近乎痴狂,好像欲把她吞吃入腹一般。
两人衣衫早已褪掉,有力灼烧的手掌在她胸前游移。
那一夜,他粗暴的将她压在身下,压抑靡乱的喘息嘤咛声,缓缓散开。相互纠缠的身体,宛如深海水藻,枝节蔓延,沉浮纠葛的孽海中,却偏偏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那一夜,凤夙任由燕箫摆布,直待曙光乍现,她在半昏半醒间,只见他终于伏在她身上重重喘息,漂亮的双眸里,有光泽清浅流转,竟不似凡尘中人。
沉沉入睡前,凤夙在想,天地为被,她竟然在露天之地和自己的学生做出这种事情来,当真是……堕落了。
晨曦,事后算账
天色将要放亮时,药效尽除,燕箫沉沉入睡。爱残璨睵
凤夙给他穿上衣服,他已不再是少年,成熟男子的身体自是修身如玉,好像多看一眼,都觉得罪孽无边。
也不知怎么给他穿上了衣服,待他醒来,自会回去,她没必要被他折腾了一晚上,还要背着他大张旗鼓的回到东宫,况且她必须赶在刘嬷嬷伺候她晨起时回去。
晨曦,已有寥寥宫人出入奉化门,如果此刻有谁仰头望天的话,定会当场石化。
只见,泛着鱼肚白的天际,有一位黑衣女子宛如白纸浓墨,正以破空之势,飞出奉化门栉。
那般轻盈的身姿,那般出神入化的轻功,流转中带着凛凛寒光。有谁能想到很多年前她轻功资质平庸,若不是碍于她是当朝公主,只怕教导她习武的武将早就拍案走人了。
那日,湖畔暖风直熏得人浅浅欲醉,她一身的伤就那么狼狈的出现在少年面前。
他在树下凉荫处看书,她有心吓他,但因太过莽撞,脚下被树根所绊,心一惊,身体已向一旁跌去,闭着眼睛,等待痛楚袭来时,却有人接住了她肇。
抬眸,少年一袭月白长袍容颜优雅尊华,眼神虽温润如水,但却透出三分睥睨之态。
他轻刮她鼻子,嘴角流泻出一丝笑意,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淘气,以后走路万不可这般莽撞了。”
一笑,铭记一生。
他是楮墨,那时候是被囚凤国的楚国质子,如今却是楚国皇帝。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会像鸠毒一样钻进一个人的内心,化为永世的梦魇。
他是她有记忆以来,除了父皇之外,第一个欣赏的男子。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少年,无关身份,仰慕他的才华,喜欢他的笑,喜欢他的落寞,喜欢他眉眼间的那抹沉静。
但就是这样一个他,离开凤国的时候走的那么匆忙,甚至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她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发呆,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受伤,什么叫舍弃。
很快,国破家亡,她流落漠北,记忆中的他,身影越来越朦胧,直到二十岁,吴、楚两国来使入燕,她献舞燕国朝堂,和他再见。
再见,已不识。
大殿送酒,他黑眸暗沉,微透精光,薄唇轻掀,笑道:“素来听闻六王爷教习夫子惊艳绝伦,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她无法心思雀跃,反而因为他的话,身体越发寒冷起来。
他早已忘记她是谁,她又何须记得他是谁?
他心狠手辣,她自是比他还要心狠手辣数千倍,沙场嗜血厮杀,争得不是儿时舍弃,而是一方之土,一国天下。
犹记得,少年握书手指冷秀清美,宛如初春嫩芽,他戏谑开口:“原指望小女侠练就一身好本事,纵使刀枪棍棒不甚精通,至少轻功了得,免得有一天我被仇人围截堵杀,无人带我逃命。”
凤夙笑了笑,她一直以为她资质太过平庸,不是学武的料儿,后来皇爷爷教导她习文练武,她才明白,不是她平庸,而是教习师傅没有大才,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险些误了她终生。
她轻功了得,不为搭救任何人,而是自顾逃命为先。在这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亦是。
想到昨夜草丛乱情,凤夙轻叹,她第一个真心相待的男人是楮墨,换来了舍弃。
第二个真心相待的男人是燕箫,换来的却是背叛,也许……并不尽是背叛。
燕箫是什么人,她很清楚,他先杀她,后来又救她,可见自是为了在燕皇眼皮底下保住她的命。
归根究底,一切都是错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