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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想要吃点儿什么。
柳弈压根儿没有跟嬴川一起吃饭的意思。
事实上,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自从上回和嬴川住一屋里吃过他的亏以后,柳弈甚至早就决定好,在嬴某人出现之后,他就不会再碰这张桌子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了。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弈放下杯子,袖起胳膊,开门见山地问道。
“看起来你确实很不想来,是我强人所难了。”
嬴川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过都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见见你,毕竟,我们也许很难再有机会像这样聊天了。”
柳弈敏锐地听出了关键信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抬起头,“你……你要去哪里?你想跑?!”
“柳主任这么说我可不太喜欢,”
嬴川朝椅背上一靠,换了个闲适的坐姿。
“不过,你猜对了,我是想离开了。”
他抬了抬下巴,朝柳弈勾唇一笑。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呢,觉得有些累了。”
嬴川也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所以,我今天回学校申请了停薪留职,决定休息休息,到米国住一段时间。”
柳弈蹙起眉,“你要到米国去?”赢川明明表现的成竹在胸,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要逃跑,又为什么会把这件事专门告诉自己?柳弈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怀疑背后说不定是又一个陷阱。
“对。”
嬴川点了点头,“在那边继续念书也好,申请加入个研究机构也好,反正,算是找些事做,自我充实一番吧。”
他就仿似一个当真准备到米国逐梦的青年人一样,开始对柳弈描述自己的计划。
“这一回也不知道要在那边呆上多长的时间,可能一年两年,又或者更久一些也说不定。”
说着,他朝坐在对面的俊美法医官笑了笑,语气诚挚地说道:“我会想念你的。”
柳弈:“……”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抛弃还受伤的妻子,突然孤身到米帝去了?赢教授,这个行为和你一贯的人设相当不符嘛。”
“白洮现在大概不怎么想看到我,我不出现对她来说更好,不是吗?”
嬴川歪了歪头,避过“人设”的话题,反而无辜地笑了起来,“有你们替我照顾她,我放心得很。我相信你,相信戚警官,你们都是好人。”
他语气诚恳,柳弈倒是被这张好人卡发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思维急速转动着,考虑赢川说这些话的用心,餐桌上一时没人说话了。好在嬴川点的咖啡和蝴蝶面送到,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将杯盘摆好,说了一句“请慢用”,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而嬴川也没有跟柳弈客气的意思,拿起刀叉,就开始吃了起来。
其实这家店的蝴蝶面味道做得十分普通,根本算不得好吃,但嬴教授却好像非常欣赏厨师的手艺一样,配着黑咖啡,一口接一口吃得很香,大概一刻钟以后,就将盘子清空了。
“抱歉,刚才我失礼了。”
嬴川放下刀叉,用帕子擦了擦嘴。
“今天忙着在学校里办手续,我确实有点儿饿了。而且……”
他说着,眯眼朝柳弈微微一笑。
“也许是最后一次能和你面对面地吃饭了,我必须坦诚一件事,其实,每次看到你,我都特别有……食欲。”
最后两个字,赢川说的很轻,却有一股粘稠的、充满欲望的恶意涌动着向柳弈包裹而来。
柳弈冷冰冰地盯着他,没有被赢川故意的调戏引开注意力。
“也就是说,你打算认输了?”
他说道:
“因为你怕了,怕我们把你做的事情一桩一桩全都揪出来,所以断尾求生,迫不及待逃到米国去,夹着尾巴像丧家犬一样逃开?”
“哈哈哈。”
闻言,嬴川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柳弈的激将法对深谙心理学的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话术一样。
笑完以后,他朝柳弈眨了眨眼。
“柳主任说起话来还是一贯可爱,就像你的人一样,想到去了米国就不能这样和你聊天,我真有点丧家犬的失落了。”
柳弈知道自己很难靠几句话让赢川出现破绽,所以他改变了策略,决定先按对方的谈话步调走。他相信赢川约自己出来的目的不会单纯,只要谈话继续下去,他一定能捕捉到,而他已经想到了一个足以打破赢川外壳的话题。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见你的吧?很多问题要见了面才能说清,这是你说过的吧?”
嬴川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这么说过。”
“那我就直接问了。”
柳弈坐直身体,两只手握成拳头。
“第一个问题,禹雅惠并不是失踪吧?她已经死了,是被你杀死的,对不对?”
哪怕自负如赢川,骤然听到柳弈提起自己妈妈的名字,笑容也有一刹那的收敛。
他定定地看着柳弈,一个字也没有说。
“另外,关嘉铭的坠楼,也不是单纯的自杀吧?是你把他推下去的,对不对?”
柳弈又提到了白洮已经死去的未婚夫的名字。
“还有,你就是‘导师’吧?”
“这两年发生的几桩模仿地狱的自杀案,也是出自你的手笔,没错吧?”
……
他直视着嬴川的双眼,一句一句,将这些疑问全都抛了出来。
然而,嬴川的表情,却平静得好像隆冬的湖水一般,被厚厚的坚冰严严实实地覆盖住,根本看不出一丝涟漪。
等柳弈将所有问题都说完了之后,他才遗憾地摇了摇头。
“真是太可惜了……”
嬴川说道:
“我还以为已经解开了你对我的误会,我以为我们面对面地谈谈,会在最后让我们彼此有机会告别,甚至想看到你是不是会为我离开感到失落。相识一场,你起码问问我到米帝以后的打算,或者最起码,问问我什么时候走呢。”
他端起自己快要喝光的咖啡杯,在柳弈已经不打算再碰的水杯上轻轻碰了一下。
“想从你口中听到一句惜别,真是太难太难了……不能和你成为朋友,我真的很遗憾啊……”
一直到结帐离开很久,柳弈的耳边都还在回荡着赢川“遗憾啊”的叹息声。
晚上七点,柳弈从西餐厅出来,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那样,直接开车回家,而是折返回白洮的病房。
这时,他已经收到了戚山雨发来的短信,里面是他刚刚从空乘购票系统里查到的信息截图。
他们已经确认过了,嬴川确实买了明天,也就是11月25日,晚上十点从鑫海市机场直飞米帝首都的国际航班的机票。
“是吗,嬴川他,打算逃去米帝了吗?”
白洮坐在病床上,听到柳弈带给他的消息之后,没受伤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攒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单。
“人跑了……也好……”
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起码,不用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柳弈:“……”
他不知还能对白女士说些什么,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又还能做些什么。
白洮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之后,嘴唇忽然轻轻嗫嚅了一下。
“不过……”
一滴水渍,无声无息地滴落在白被单上,又很快在布料上晕开。
柳弈听到她用带着哽咽的气音,低声喃喃道:
“我还是觉得很不甘心……实在……太不甘心了……”
第223章 11。the skeleton key…36
晚上十一点; 戚山雨回到家的时候,柳弈还没有休息。
他正坐在抬头就能够看到玄关的饭桌前; 将近段时间找来的所有资料全都堆在桌上; 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看着。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柳弈放下看到一半的卷宗,站起身迎了上去。
戚山雨将包挂到衣帽架上。
“还是找不到人。”
他疲惫地朝柳弈摇了摇头; “这几天,我们调取了白女士家周边的监控,还寻访过附近的住户,都没有找到‘那人’的影子……”
小戚警官口中的“那人”,显然就是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袭击者了。
柳弈看自家恋人那强打精神的样子; 只觉得十分心疼,连忙牵了他的手将人往屋里带。
“累了吧?我先给你弄点儿吃的?”
他抬起头; 在恋人的唇上碰了一下; 感到对方的唇瓣触感干燥,唇角还有些起皮,显然是忙得都忘了要喝水了。
戚山雨反手拉住柳弈,“别忙; 我等一下自己去做就行。”
“行了,你先去洗个澡吧。”
柳弈拍了拍他的屁股; “有什么话; 等会儿慢慢说。”
……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戚山雨从浴室里洗漱出来,而柳弈也煮好了一锅没啥技术含量; 但热量满满、而且饱腹感强烈的芝士火腿方便面。
戚山雨在桌边坐下,一边吃,一边跟柳弈详细地说了说他们这几天的调查经过。
在白洮的遇袭案里,警方遇到的最大的障碍,就是找不到嫌疑人与受害者之间的联系。
虽然他们全都心知肚明,白洮之所以会遭到陌生人的袭击,完全是因为嬴川想要让掌握他诸多把柄的妻子,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缘故。
但警方却没办法通过嬴川的人际关系,找到这个隐藏在嬴川背后的袭击者。
嬴川的反侦察意识非常到位。
他没有留下任何与共谋者接触过的线索,无论是电话、短信、邮件或是其他明面上的通信工具,全都干干净净;近期的账户上也没有任何用途不明的金钱往来记录;与他关系相熟的亲朋好友有没有查到可疑之处……
他将自己的犯罪计划伪装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看起来似乎未曾留下一点儿破绽,警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将他当做是嫌疑人,更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而现在,在杀害白洮的计划失败的情况下,嬴川看样子也没打算继续跟他们缠斗下去,而是很潇洒地拍拍屁股,打算就此远走米帝了。
若是真让嬴川逃到米帝去,别说在当事人不在国内的情况下,要再调查那许多旧案,本身就很不容易。
而且,就算日后他们真查出了什么新的线索来,想要将已经逃到国外的犯人再逮回来,那又将是另一场更麻烦更困难的波折了。
“……那家伙,明天就要跑了。”
柳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自从当了法医之后,感到最为挫败的一回。
在这之前,柳弈也不是没遇过疑案悬案,一时未能侦破,一拖好多年的。
别的不说,就说在他还在念研究生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板,处理过一个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
当时的受害人是一个南漂务工的二十三岁的女孩儿,一日,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独居的出租屋里。
女孩死于勒颈造成的机械性窒息,房间被翻得一团混乱,财物全被盗走,而且女死者身上也留下了多处伤痕。
当时柳弈跟着自家老板,在凶杀现场以及死者的身体上,找到了许多属于凶手的痕迹,包括指纹、血迹、皮屑、唾液斑等等。
但专案组却一直抓不到嫌疑犯,案子一拖再拖,直到柳弈出国深造的时候,也依然未曾告破。
在凶案发生整整七年之后,警方在一次缉毒行动中逮到了一名毒贩,在给这名毒贩录指纹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人的指纹竟然与当年那桩未曾侦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