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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说着; 朝戚山雨和安平东的方向看了看。
“嗯,确实如此。”
安平东接收到柳弈的目光,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询问过当天跟死者李曼云一起回家的两个同学,根据她们提供的线索,李曼云当时是打着伞的; 而且包里也没有这样一件雨衣。鉴于凶案现场没找到李曼云的伞,我们倾向于凶手脱下自己身上的雨衣盖在死者身上之后; 将她的雨伞带走了。”
鑫海市师范大学南门附近几乎都是胡同串子; 最宽的一条街也不过区区两车道,交通摄像头无法覆盖的监控死角区域自然很多。
而且,凶案发生当晚雨势很大,视野不好; 加之胡同里本来就没有几家晚间营业的商店,只凭老式路灯的光照; 街上很是昏暗; 普通的民用防盗摄像头,在这种天气和照明条件下,一米之外已经雌雄难辨; 两米之外就直接人畜不分了。
警方虽然也调用了两个靠近凶案现场的民用防盗摄像头,可遗憾的是,姑且不管犯人到底走没走这条路,就说面对分辨率极低,画面严重失真的录像,即便是市局的技术组,一时半会也很难从中还原出多少有价值的线索来。
据李曼云的两个同学描述,死者那把不见踪影的雨伞伞面是深海蓝的底色,点缀着白色的小碎花。
这样的花色虽然好看是好看,但还远远未到令人过眼不忘的地步,很难给路人留下多少印象,想要在茫茫人海之中,通过分辨雨伞的颜色和花纹锁定凶手,目前看来,虽不能说是毫无希望,但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件雨衣在雨中暴露了挺长一段时间,上面绝大部分的痕迹都被雨水冲洗掉了,不过,我们还是在袖口的翻折面内侧找到了半枚指纹。”
柳弈找出第二张照片,递给沈遵。
沈遵接过照片,发现照片里的那指纹果然是不完整的,只有顶部的小半截能看得清螺旋纹路。
其实在这两天之中,安平东等人已经给柳弈提供了几十份关系人的指纹样本,这些人里面包括黄子祥的诸位同事和他在本市的几名金主,以及与女大学生李曼云关系紧密的同学和老师。
但法医们一份份对比过来,却没有一个人的指纹与在雨衣袖口内侧采到的这半枚指纹相匹配。
“总之,能找到指纹,就是一件好事!”
沈遵将照片还给柳弈,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烦躁地抖腿。
“查,好好的查,仔细查查那两个死者到底有什么联系,把关系人一个个排除下去,总能找到能匹配上的!”
他说完之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旁听的嬴川,“嬴教授,你怎么看?”
忽然被沈大队长点到名,嬴川抿唇微微一笑,“嗯,对这两个案子,我确实有点儿想法。”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笃定:
“我觉得,犯人杀死黄子祥和李曼云的时候,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嬴川说着,侧头看向柳弈,笑着说道,“能让我看看两个死者的现场照片吗?”
柳弈回视嬴川,眼神中透出几分探究的深意。
他带来的文件夹里,确实有详细的死者现场照片,刚才他在翻照片的时候,文件夹就放在桌子上,嬴川自然也能看到。
不过这儿坐了一圈的警察,谁手里也不缺一份资料,这位嬴教授偏偏找他要照片,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妥,但总难免让柳弈觉得有些微妙。
“嗯,你是说这些?”
柳弈从一叠照片里翻出两张来,递给嬴川。
嬴川在众人注视之中,认真地将两张照片对比了一番,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果然,他们两人的死亡现场,有本质上的差异。”
他先将黄子祥的照片摆在桌子上。
照片拍的是最标准的俯视全身图,画面正中,躺着一个半身光着的男性尸体,死者的头发被割得凌乱一片,两只眼球被剜出,颜面则是遭到乱刀割伤,完全看不清本来面目,十指齐根而断的双手放在胸前,摆出仿若祈祷的姿势,受害人双腿大开,男性的关键部位血肉模糊。
“黄子祥的死亡现场,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带着性满足意味的犯罪现场。”
嬴川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我认为,凶手他将黄子祥视作猎物,整个犯罪过程,从杀人到毁尸,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并且这一切都能给他带来与欲求方面有关的巨大的心理满足感。我推测,凶手很可能在行凶过程中‘兴奋’了,所以才会侮辱尸体并且切掉死者的特征器官。”
他用仿若和好友聊天一般平稳而和缓的语调,做出了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心理侧写。
“凶手的这些行为,在常人看来尤其变态,但对他来说,却是会令他身心愉悦的宣泄。犯人不会有任何负罪感,更准确的说,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接近于复仇的快感。”
“啧,真要跟教授你说的那样的话……”
一个年轻刑警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两手抱臂,用力地搓了搓胳膊,“那这人得和黄子祥有多大仇?就算是祖坟被人掘了,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沈遵转头,瞪了那随便插嘴的小子一眼,摆摆手,示意嬴教授继续说下去。
嬴川笑着点了点头,将李曼云的死亡现场照片也放在了桌子上,思路清晰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李曼云的死亡现场,却和黄子祥的有一处很本质的差异。”
“……啊,是指那个……”
柳弈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旁边的嬴川却听到了,转头朝柳弈微微一颔首,双眼含笑,看他的目光,就像伯牙看钟子期,高山流水终于觅得了知音。
“凶手在杀死李曼云之后,脱下了自己的雨衣,遮住了死者的头脸和上半身,而‘遮掩’这种行为,往往反映了杀人犯在行凶之后,对死者的歉疚心理。”
嬴川回过头去,继续将自己的论点说完。
“咳。”
安平东咳嗽了一声,眉心拧出一个古怪的结。
“‘盖住头脸表示愧疚’这么出名的犯罪侧写理论,我们当然也讨论过……不过,我总琢磨着吧,如果凶手真对李曼云有什么愧疚心,就不应该把一个小姑娘的嘴巴给割得稀巴烂啊!”
嬴川依然笑得温和,“我觉得,凶手这么做是在告诉世人,他之所以杀死李曼云同学的理由。”
他说完,再次看向柳弈,似乎在等他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柳弈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话太多了’,对吧。”
“正是如此。”
嬴川朝柳弈灿然一笑,又继续向在座的诸位刑警解释道:“《单刀会》里有一折词,‘你这般攀今揽古,分甚枝叶?我根前使不着你之乎者也,诗云子曰,早该豁口截舌’。”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所谓‘豁口截舌’,指的就是撕开嘴巴,截去舌头,好让人住嘴。”
“嘶!”
众人这回都听懂了。
“嬴教授,你的意思是,凶手嫌李曼云话太多了,于是乱刀捅死了她,还把她嘴巴给割烂了?”
安平东说道:“然后,他又觉得妹子死得还挺惨的,有些愧疚,所以把自己的雨衣脱了,盖到姑娘身上?”
嬴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认为,凶手杀死李曼云同学,应该是临时起意的。李同学很可能在无心之下,说出了什么激怒了凶手的话,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沈遵闻言,眉毛一挑,伸手猛地一拍桌子,“照你这说法,我们只要查查李曼云最近有没有逞口舌之快得罪了什么人,不就能锁定凶嫌了!?”
嬴川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锁定嫌疑人的关键,还是在黄子祥的案子上面。”
当场被嬴川驳了意见,沈遵倒是半点不介意,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你请说说看。”
“刚才听案情介绍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黄子祥的经济状况不是太好,但却在被杀前不久,向同事炫耀过他新得到的一只价值十多万的名牌手表。”
嬴川说道:“我猜,这手表应该不是他自己买的,对吧?”
技术组里有个刑警闻言,点了点头,“嗯,我们在调查他的信用卡和网银记录的时候,的确没发现他近期有过大笔的花销。”
“所以,这个手表,很可能是凶手为了讨好被害人,送出的礼物。”
嬴川环视四周,说出了自己对杀人犯的人格侧写。
“我认为,凶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事业有成,相貌堂堂而且收入丰厚,在生活中很受异性欢迎,甚至可能已经结婚。但实际上,他是个纯粹的同性恋,并且很懂得如何讨好猎艳对象,能够十分轻易地获得他看中的猎物的好感和信任。”
他顿了顿,最后补充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在接近猎物的时候,应该会很谨慎地规避受害人的交际圈,以免留下自己真实身份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在写这个案子的时候,纠结了很久小标题要叫什么
挣扎一番之后,还是用了现在这个感觉压根就是在剧透的小标题_(:з」∠)_
第80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1
案情讨论完毕; 剩下就是专案组的具体调查工作布置了。
这一部分的内容,即便是身为法医的柳弈也不方便听下去; 就更别说只是个顾问的嬴川了。
于是两人先一步离席; 走出了办公室。
“我今天没排课。”
嬴川和柳弈并排站在电梯里,他侧头看向旁边的人,问道:“你呢?等会儿还有别的事吗?”
柳弈犹豫了一下。
他看出嬴川这么问; 那接下去就是要约他单独聊聊的意思了。
他确实比不得大学任职的教授,没课就能闲着,爱干啥干啥,不过现在他们科里最要紧的案子就是这桩连环杀人案,全体加班两天之后; 这会儿能忙活的事儿都干得差不多了,总不至于连说会儿话的时间也挤不出来。
其实柳弈也不过只两秒的迟疑; 但嬴川仿佛已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也不催促,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还得回法研所盯着……”
柳弈默默地叹了口气,心说跟嬴川这一款的心理学家打交道就是麻烦,因为对方会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 然后揣摩你的想法——这种所思所感都会被轻易洞悉的感觉,实在令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嬴教授; 方便的话,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吧。”
嬴川闻言,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用“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的语气回答:
“当然方便。”
虽然柳弈说是请嬴川去喝杯茶,不过他本人是个咖啡党,若是不想用立顿茶包随便忽悠过去的话,就只能拿出他的滴漏咖啡来待客了。
所幸嬴川倒是不挑,他坐在病理科主任办公室的沙发上,微笑地看着柳弈纤长白皙的手端着热水壶,一次次往咖啡壶里注水,等壶里的黑褐色液体滴落到杯子里,神情专注而愉悦,仿佛在鉴赏什么艺术品一般。
片刻之后,柳弈把两杯咖啡端过来,又将糖罐和小牛奶壶推到嬴川面前,“还不太清楚你的喜好,请自便。”
嬴川给自己那杯加了一块糖和半壶淡奶,用小调羹搅拌均匀,浅浅地啜了一口,“Royal penhagen,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