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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浅又笑了。
他们从商场后门出来，外面是一条栽满梧桐的小路。
梧桐树下，掩映着一幢幢红色的的小洋房。
他们站在路边，等司机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暮春的晚风让人沉醉。
戚小虞站着，荀浅坐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却有一种天地悠长的感觉。
直到，“嗡嗡嗡——”手机响起来，才把这种宁静打破。
戚小虞的手机响，程管家打来的电话。
程管家在电话那头、语气里带着遗憾，“戚先生，刚才小黑在外面玩，把两条电线咬断了……”
“嗯？”戚小虞一头问号。
程管家接着说，“现在家里停电了，物业正在找人来修。不过今天太晚了，估计弄好得半夜了……你看今晚要不要和三爷住外面？”
后面传来李妈吃痛的背景音，“哎呦，这黑灯瞎火的，走路都要撞桌子，物业什么时候来？”
程管家好像扭头回李妈，“还要几个小时吧。”
说完上面那句，程管家叹了一口气，“哎，家里没电真不方便。电梯也不能用，三爷回来都没办法上楼，洗澡睡觉也不方便……要不你们今晚别回来了。”
戚小虞见程管家一条条说得那么有道理，只得应下，“嗯，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就见荀浅抬头问他，“怎么了？”
他把电线被白眉大侠咬断的事说了。
荀浅手肘撑在轮椅上，手指弯曲放在鼻子下，轻轻笑了笑，家里到底什么个情况，他和戚小虞都心知肚明。
车子停在了两人身前，荀浅建议，“那我们去威豪酒店。”
戚小虞想起自己第二天的安排是和郑培祖见《蟒川乱》剧组的人，恰是约在威豪酒店附近，点头同意。
*****
威豪酒店顶层的房间没人用，专门留给荀浅。
荀浅轻易不来，一直闲置，但也无人敢怠慢，早晚有人清洁打扫，荀浅如有要求，随时准备。
今晚听说荀浅忽然要来，章晗立刻赶来接待，分管酒店业务的钟经理，分管赌场还没下班的张经理，全都一字排开站在门口迎接。
最近荀浅下狠手除掉他舅舅一家在荀氏的势力，他亲自查账，查人事调动记录，但凡和他舅舅沾上关系，一律赔付裁员，不论资历，不讲背景，下手利落又干净。
余下诸人，哪怕身手清白，也人人小心谨慎。
面对毛氏那边的威胁，荀浅也大刀阔斧地挡了回去，只是每一笔钱砸下去都让旁边的人胆战心惊，也亏得荀浅能有这样的气魄。
他们从前只听说头顶的大老板得罪不起，现在稍稍一领略，才觉大老板出手真不一般，耳边都是凌厉风声，吓得他们不敢抬头直视。
钟经理慌慌忙忙掏出口气清新剂往嘴巴里喷了好几下，懊恼道，“我太糊涂了，晚饭怎么能吃大蒜。”
张经理也伸手去要，“老钟，给我也喷一下。”
章晗看他俩战战兢兢的样子可怜，随口安慰两句，“三爷哪有时间跟你们说话。”
钟经理愣了一下，似是又庆幸又失望，“那三爷来干嘛？”
他刚问完，就见荀浅的迈巴赫朝他们开了过来。
一群人马上站直身体、弯下腰。
章晗小声提醒，“工作上的问题别在三爷面前说，多笑，喜庆一点，尤其是对三爷身边的人。”
于是戚小虞下车的时候就受到了格外热情的注目。
哪怕今天荀浅的心情不错，两位经理也不敢看荀浅。
又要听章晗的多笑、热情，于是把所有的热情都放在了戚小虞身上。
他俩年纪都不小，笑起来脸上一半鱼尾纹，弄得戚小虞差点以为这两个经理是不是精神状态有点异常。
好在他们把人送到电梯口就止步了。
章晗领荀浅二人进去，话冲着荀浅说，又像说给戚小虞听，“酒店其他房间都满了，只有这套单独为您准备的一直空着。”
然后又说，“房间按三爷您之前的要求装修过，您看看还满意吗？”
戚小虞奇道，“你装修了这里的房间？”
荀浅没说话。
章晗已经把门打开了。
按亮水晶吊灯的开关，戚小虞看着客厅的装修想，荀浅这是把那个西洋古董家具店给整个搬了回来。
上次逛家具店时，他留意过的，多看了两眼想买的，荀浅全部都搬到了这里，一件没漏。
而餐柜里，又摆了一套甜白釉的杯子，他很久以前在花鸟市场淘了一款差不多的，买回去放在家里，也就偶尔喝茶的时候拿出来用用。
戚小虞一手撑在棕色的实木边柜上，一边问，“怎么不把家里装修下？”
荀浅嘴角含着笑，“家里留给你来装修。”
章晗轻轻关上门出去。
戚小虞和荀浅从客厅到卧室。
从卧室的落地窗望出去，楼下江面满是游船，对岸高楼鳞次栉比，真是S市风景最绝的位置。
荀浅看着戚小虞的背影，露出一点既不确定又落寞的表情，“你喜欢吗？”
戚小虞背对着他，重重点了下头。
站在窗前，无论向内，还是向外，都像一场迤逦奢华的梦。
****
两人先后去洗澡。
荀浅出来时，戚小虞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穿了一件浴袍，弯曲着身体，侧躺在床上。
被子从他的胸前滑落下来，浴袍的腰带松松垮垮，领口一直开到腹部。
刘海垂在他的眼睛上，睫毛像鸦翅一样覆盖下来，嘴唇乖巧的闭在一起，他睡着的样子，非常的轻盈、安静。
荀浅的心也跟着变得安静松弛起来。从在草坪上见到穿着睡衣吃早餐的少年开始，戚小虞带给他的就是关于正常家庭生活的希望和向往。
戚小虞让他觉得舒服、宁静，他的进度有度、恰到好处都是他喜欢的。
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一张戚小虞睡着的照片，设置成手机桌面。
又凑近到他跟前，抬起手，手指温柔擦过戚小虞柔软的嘴唇。
戚小虞睡得很沉，他拍了一天广告，又去医院找人，吃饭看电影，本来想等荀浅洗完澡回来，两人聊聊天再睡，但他太累了，一沾床几乎就睡着了，对荀浅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荀浅手指从他嘴唇流连到他的脸颊，他甚至微微倾过身去，想亲一亲那粉色的唇瓣，但手机“滴滴”响了两下。
他有些不悦的扫了眼手机屏幕，心想谁敢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但屏幕上显示消息是章晗发过来的。
如果不是紧急事件，章晗不会这个时候打扰他。
他划开屏幕，章晗说，“老夫人带了唐家那位来S市，今晚刚落地，约您明天上午见面。”
荀浅眼神一暗，压着嘴角沉声咳嗽了几声，那些因为戚小虞而渐渐远去的往事又翻腾着到了眼前。
他把手机关了，扔到一边。
随即又温柔地替戚小虞将被子盖好，不管如何，他得把事情都解决掉，不能让那些事影响到戚小虞。
作者有话要说： 荀浅：为什么不是媳妇帮我洗澡？？？？？
第63章
戚小虞第二天醒来，荀浅人已经不在房间。
酒店的钟经理亲自带人送早餐过来，说荀浅工作上有事先走了。
戚小虞也没时间多想，不知道是昨天太累还是精神亢奋过头的缘故，他夜里做了不少风花雪月的梦，早上竟然睡过了头、起来晚了。
郑培祖那边给他发消息说人已经到了，问他大约几时到。
他回了信息，然后匆匆忙忙起来洗漱、吃东西……光溜溜地对着自己的内裤发愁，一边想着还好荀浅有事先走了。
都怪昨天在梦里太放飞自我，才会弄得一片狼藉。
他正在纠结是洗洗吹干接着穿，还是买条新的过来，忽然看到卧室里有一个四扇门的大衣柜。
他本来以为只是给人临时放衣服的柜子，随手拉开一看，竟然满满当当都是衣服配饰——从毛呢外套到袖口领结、睡衣家居服，一应俱全，连内裤和袜子都整整齐齐摆满一整个抽屉。
戚小虞好奇之下拉出几件衣服看了一下，竟然不是荀浅的尺码，全是按他的尺码来准备的。
这套房子，从装修到衣服，看起来完全是给他量身定制的，荀浅……想干嘛？
手机又响了两声，戚小虞估摸着是催他赶紧过去，也没时间多想别的，把衣柜门一关，匆匆换了干净内裤出门。
*****
郑培祖将人约在一家川菜馆见面。
戚小虞到时其他人已经坐齐了。
《蟒川乱》的主创人员，从导演到演员都很年轻，大约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他们见到戚小虞明显都很拘谨。
哪怕戚小虞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甚至小一些，也都一口一个“戚老师好。”
戚小虞走过来，先和郑培祖打了招呼，然后拉开椅子坐下，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然后从右手边最近的人开始，伸出手做自我介绍，“这位是路导吗？你好，我是戚小虞。你也可以叫我小鱼。”
名叫路左的导演对于戚小虞能一眼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感到惊讶。
路左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一头浓密的头发未经打理，显得有些蓬乱，他人身量不高，大约只有160出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有一股文艺界人士的气质。
他是剧组这群人中间年纪最大的，不过也才刚刚30岁。他从大学开始拍电影，摸爬滚打快10年，见了各种人情冷暖，把所有的锋利与傲气都磨没了。为了拍电影，最穷的时候，连馒头都买不起。
今天来见戚小虞，他本来想着对方是他们的投资商，又是当红的流量明星，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算高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却没想到戚小虞的性格这么温和，而且带着一种真心实意的亲切，不然不会一眼就叫得出名字。
路左连忙站起来，双手回握住戚小虞伸过来的时候，“戚老师您好。”
戚小虞笑着和路左寒暄了几句，夸奖了他在电影上的天赋，然后又挨个和桌上其他人打了招呼，做了介绍。
基本上在场的每个人，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这其实不是多难的事情，幕后人员一共就两个，一个路左一个编剧，在片头上都有署名。
其他三四个都是主要演员，他看样片的时候，都看过，顺势就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
但他这样的举动，非常能拉好感。
这几个年轻的，还不出名的演员，和戚小虞握手的时候，明显激动紧张的手都有点发抖。
整个剧组的人，都还没有成名。
他们纯粹为了梦想聚集到一起，但在这一路上，却饱受打击与挫折。
之前凑到的所有费用都花在了场地和设备上，资金却仍旧不够，一度连电影都拍不下去。
他们在其他地方都备受冷待，更别说在戚小虞这样的投资方面前。
所以戚小虞来晚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本来都做好了陪投资人战战兢兢吃一顿饭的准备。万万没想到能把一顿饭吃的这么愉快。
郑培祖坐在旁边，朝他们露出一个老神在在的微笑，那意思仿佛是说，瞧吧，我就说了不用担心。给你们拉的投资商很靠谱。
互相做完介绍之后，戚小虞又仔细的询问他们电影拍摄的进度，遇到了哪些困难之后的宣发安排。
还和路左聊起拍摄上的事。
他之前跟着汪明歌学了不少拍摄的技巧，最近又看了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