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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萍娘,这关你什么事?难不成的你以为远晨送走了,你们家远雾就能够多分两亩地?做梦吧你!”
半夏抽抽嘴角,看来在苏钱氏这样的脾气带领之下,这一家子的女人性子可都算不上好。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下梁歪,但为什么这时候怎么听怎么顺耳呢,暗暗笑歪得好!
可想而知,一个人姑娘家长到七八岁,然后多了一个后娘,还是一个性子很不好的后娘,那脾气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倒是想着把远晨娘当初说给老四,这没福气就是没福气!”
半夏怔住,这些字都不复杂,怎么连在一起听不懂呢,把李氏说给四叔?这……
第11章 傻人傻福
时光倒回十几年。
那时候自然还没有半夏,事实上,在大姑姑这样怒斥的带着骄傲和讽刺的追忆声中,那画面变得越发清晰。
在老大老二相继成亲之后,装模作样的给老三苏有礼相了几门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的亲事,老三倒是没啥,只不过苏柳儿是个性子强的,也拖着没有成亲,在家里瞧着。事实上她跟苏钱氏不对付,实则也没有多少好亲事。
是以,相看那些人,不是木讷就是有隐疾,苏柳儿把苏钱氏没有给老三相看那脾气暴躁的,归结为苏钱氏不想给自己弄个对头回来。
然后,相看了一户还算合意的姑娘,虽然长相算是勉强,但是性子算好,人也是能干,苏有礼又是那种没有脾气的,而这一回,就连苏柳儿也算是认可。
希望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姑娘人好性子不错是真的,只不过家中无子,苏钱氏这是打算让苏有礼去入赘。
因这一次,爆发了一次相当大的矛盾,苏柳儿当时连苏老爷子也骂了,说是有后娘就有后爹,而苏钱氏则是哭诉后娘不好当,互不相让之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苏钱氏,收拾好心思就开始给自己的亲儿老四相看姑娘,摆明了撒手不管老三的事。
这才叫做一个精细,从模样到人品,从女红到性子,包括家世,四下打探瞧得那叫一个仔细,这样挑来选去,最后便是认准了一户,牛岭李家。
李家这户人家,当初是猎户,后头日子过好了,置办了几十亩地,盖了上好的院子,上头三个哥哥,只得这样一个老闺女,从小算是疼到大的,但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模样好,性子柔顺。
苏钱氏自然是满意得不得了。
这便是要托人去提。
而那头的李老爷子,也是本着相看的目的想着打探一下这苏家的事情,结亲结亲,等真的定下来再不乐意就成仇了。
然这打探的结果实在是有些不满意,这苏钱氏是后娘,带了两个儿,这苏家原来有两个儿,成亲之后又生了一个,还是整个村子都听着闻风丧胆的彪悍脾气,她那个儿,更是出名的好吃懒做。
一心疼女儿的李老爷子,怎么也不会想把女儿嫁进这么复杂的人家。他的想法是,人口最好简单一些,家里和睦些,跟四邻关系能够好些,未来女婿人品好些,这样一打听,几乎没有一样合意。
这便是不成了,从东望到牛岭,要抄近路可以趟过一条河,倒霉就倒霉在这,李老爷子的脚,在过河的时候,被扎伤了,登时水面红起一片。
过了这么多河,还是头一回这般,李老爷子这老猎户,另一只脚便是往水下一踩,结果可想而知。
这下不着村的地方,想叫个人带话都不成,李老爷子坐在河边,血淋淋的两只脚,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发愁。
天气很好,水草在河底招摇,四下的风也很和煦,却硬是没有人从这经过。
好容易,才看见个憨实的背着箩筐的年轻人从这经过。
李老爷子喜出望外,瞧瞧他那样子,便让他去牛岭帮带话,让自家儿子过来接。
那憨实的少年却似乎没有听见,掉头就走。
李老爷子气得往河里扔了几块泥巴。
孰料,片刻功夫,少年从一旁钻了出来,快速的咬碎了找到的药草,给李老爷子糊上,扯了半个袖子包扎好,也不多话,躬身就背着李老爷子往牛岭走去。
李老爷子心里那叫一个百味交织,他那身板可不轻,那年纪轻轻的少年却满头大汗愣是一声不吭,到家的时候差点就虚脱了。
家里人好客,问了少年的家,还是姑娘的李氏满脸通红的给他打了水洗脸。
这以后的事……
苏钱氏相看了许久的姑娘,依旧成了自己的媳妇,却摇身一变成了三儿的,自己千疼万爱的儿子,却是落了空。
而苏柳儿在这事之后,也匆忙嫁给了一个外来的铁匠。
鲜少再回过娘家。
听着苏柳儿跟苏钱氏对嘴的声音。
半夏有些恍然入梦,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家老娘老爹还有这样的过往。
难怪李氏之前说的她没有错,这能怪谁呢!苏钱氏本来就只对四儿好,加上这样的事情横亘在期间,她那样脾气的人能看得惯李氏,那才是奇了怪了!
周氏要是知晓,自己的妯娌是自家当家的当初相看的媳妇,这……
乱了,乱了……
半夏撇撇嘴,这事情错不在李氏,要当真的过了十几年,苏钱氏还要如此对人,李氏也没有道理继续让她打脸。
看来这个大姑姑,当年还真的是疼自家老爹啊。
不多时,苏柳儿得意的扬着脖子出了堂屋,见半夏几个还提着那个竹篮子,“去你屋头坐一下。”
自顾自的就进了门,半夏一家住的不过是两间厢房,却是人最多的一房,远光大一些便收拾了那小小的柴房,自己先住了过去。
地方虽然小,李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苏柳儿一坐下,就从篮子里把那点心糖果一类的放出来,“半夏给我倒口水,这些都放在你们这,这一包我拿去堂屋,反正没分家谁也不能说什么!你可不要出去说。”
明目张胆的偏心啊,半夏自然只能点点头,给苏柳儿倒了水,又坐在她身边。
苏柳儿回来的时候,不过是提着一口气,此时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倒是显得没有那么足的精气神,看着她的脸跟手,想必也是个操劳习惯的。
那一大碗水,仰头就喝干了,啧啧有声,“这老婆子,有点不对劲。”
半夏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没说话望着苏柳儿。
苏柳儿不知道为何,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个老婆子,之前跟她那个小姑可是水火不容的,二十几年没见面的狗屁亲戚,还能让她在屋子里蹦跶?你可是不知道,论吵架,东望村估计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这么多年我心里就是咽不下去那气,这才……”
这么一说,半夏又想到简氏离开时那鼓鼓囊囊的包袱。
“半夏你知道吧?这村子里,因为你这厉害的后奶奶,我们家不说一根鸡毛,后来连一根草,都没有人敢拿的。”
也不怕人笑话,苏柳儿追忆起来,“我跟她对着干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二十几年,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事出反常必为妖,听苏柳儿说的这些,半夏想着自简氏来之后,苏钱氏真就是很不寻常。
苏柳儿见半夏入定一般,碰碰她的手臂,“吓傻了?”
“没呢,我在想当初怎么做到一根草都没人敢拿的。”
“这个嘛——”
第12章 彪悍苏钱氏的辉煌史
院子依旧还是这么个院子,只不过除了那略有些破败的上房之外,一旁不仅没有厢房,就连猪圈柴房也无。
这墙根都长了青苔,一股子陈旧的泥味弥漫在空中,窗口墙头贴了些窗花红纸,算是有了一抹亮色,苏平便跟苏钱氏搭伙过起了日子。
一个丧夫,一个失妻。
一个起早贪黑卖米粉,一个日日夜夜磨豆腐。
一个圆团脸脾气好,生怕这世道公鸡带仔养不大几个孩子,一个能干泼辣能带孩子却敌不过丧夫被逐,于是一拍即合。
苏钱氏,做了东望村的媳妇。
世道不太平,豆腐跟米粉便只能收了起来,一起回这东望村,在村里有的不过几亩薄地,原是让苏平三哥种着,这回来得突然,庄稼正吐穗。人家年年种着田地,该给的粮食从没少过,也不能这个时候生生夺回。
干坐着虽没啥,却有嗷嗷待哺的五张小嘴,加上两人便是七个人,地暂且也要不回来,守着一个破院子,几乎愁白了头。
豆腐买卖又拾了起来,卖给东望村西望村,也偶尔去镇子上送。
院子里开辟了菜地,四下拾掇好,鸡鸭也买了几只,看着倒是多了许多过日子的气息,大人要做豆腐卖豆腐,自然也是辛苦的,但几个孩子也都没有闲着,喂鸡鸭煮饭洗衣,挖野菜拾柴……
只求熬过前头艰难的几月,等田地收成之后拿回来,这日子便过得下去了。
那一日,老大带着几个弟弟出门砍柴抓鱼,苏柳儿去河边洗衣裳。
豆腐生意倒是挺好,等苏钱氏一个人独自回来,要浸黄豆赶制明日的豆腐时候,这才傻眼了。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一角的柴禾乱七八糟,还有稀稀拉拉拖过的稻草痕迹,大门也斜了些,好歹没有进去,苏钱氏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往屋旁边的鸡棚一瞧,几只要下蛋的母鸡,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进门之后就没有见过肉味的新媳妇啊,几只母鸡,让她的眼睛都红了。
红过之后,苏钱氏抿抿嘴里的兔牙,在这东望村她也只能算是混个脸熟,却仿佛丢了孩子的妇人一般,步履匆匆的四下窜着找了一遍,愣是连鸡毛都没有瞧见一根。
回到家里,她一咕噜把砧板跟菜刀给拎了出来。
东望村跟西望村,几乎就是连在一起的。
苏钱氏,这个苏家的新媳妇,就这般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拎着砧板,在村道之上骂开了,“东望村的男女老少,你们听明白了啊,不是我不讲道理,是有那没良心的,去偷我屋头的鸡鸭啊,这哪里是偷东西,这是杀人啊!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骂两句,砧板上剁两下,那叫一个抑扬顿挫,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有那等促狭的,还特意凑到跟前开苏钱氏的玩笑,“妹子这般厉害喏。”
或者也是看不过眼,“两只鸡,弄这般。”
对于这等人,苏钱氏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一刀一刀的剁在砧板上,砰砰砰的声音想起,不仅没有丝毫闪避,反而迎着那些人定定盯着,“老天爷,这人要死了,没米吃糠都吃不起了,人家有钱啊,这有钱是这么糟蹋的吗,也不怕天打雷劈啊,两只鸡啊!我跟孩子爹两年都没有吃上一口肉了啊,你开开眼吧……”
叫完苦,又开始剁,开始问候那小贼,只骂得那一旁说风凉话的人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进泥里才罢休。
这从东头到西头,从南到北,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砰砰砰,响彻了整个村子。
这一日,那吃了鸡的人,被问候了无数遍,特别是他们的祖宗。
苏钱氏却依旧没有半点疲累,在村子里各个热闹的地方,骂久了干脆席地而坐,盘着腿就这么坐在地上,砧板往跟前一放,菜刀剁得山响。
“你个砍脑壳的,吃了我屋头的鸡,我也没骂那好心的,反正没偷鸡的好人听完耳边过,偷鸡的小人你就刀下过,我一刀剁你的死脑壳,我两刀剁你的心肝肚肺,三刀剁你手手脚脚……”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苏钱氏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跟唱戏似的,骂得错落有致,轻急缓重拿捏得那叫一个妥当。
直骂得有人心惊胆战,有人心胸开阔荡气回肠。
在这转战几个点的过程中,拖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