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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卿道:“<黄帝内经>中有云,‘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晚辈以为,是上古之人修习内功之法,练气所致,彭祖大抵亦是如此。”
我说道:“别整些虚头巴脑的,”又对磨磨唧唧的祖宗大人道,“你手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是盘古的精魄。”他一笑,那飘带腾空而起,好似仙女的披帛,漓落花粉似的光斑。
我们皆仰头望向那条东西轻款腰身,正是个有自我意识的模样。有些碎末掉在头顶、肩上,只觉暖融融的,身体霎时轻快了不少。
“精魄?是灵魂吗?”
“……盘古大神死后,精魄化而为人,分五氏:伏羲氏、女娲氏、燧人氏、有巢氏、神农氏,便是后人所称的‘上古之人’。古今多少人乞求长生不老药,却不知人生而不平等,即便帝王将相,也不过是女娲甩的泥巴,焉能岁比大椿?后来五氏灭,人昌,只余我伏羲一脉,奉命守着残余的精魄,寸步不得离。惜哉千万年人神杂融,早失了上古血脉之纯粹。到了今天,也就是你能让我觉着亲近些。”
许久没人言语,皆在消化这番“神话”。我却想到:既然是“奉命”守着精魄,说明这东西不可外露,更不提给人了,又怎会轻易便宜我?
便问了。老祖宗道:“我说或可一试,自是要与你们讲明利害。固守精魄一事,逾今已久,稍加变通,也无不可。精魄不仅可让人起死回生,更是糅合了上古之力的精华,几乎使人长生不老。将精魄封存在胎儿体内,全无坏处。但它体内既有精魄,便不得踏出这洞府一步!”
我张了张嘴,与刘国卿对视一眼,均哑口无言。
不试,它便死了;试了,便困在这一方小天地,做个井底之蛙,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时,彭答瑞忽然道:“你不过是想要个作伴儿的。”
“不错,时间过得太慢,日子不好打发,有个小家伙,兹由我悉心教导……”
刘国卿低下头,苦笑着与我道:“你说咱俩是不是命里注定留不住孩子?安喜是……安乐也是……”
我别过眼去,眼眶微红。别说安喜,就连依宁他们仨,我也没留住。
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握在手里的沙子,执念越深,攥得越紧,留的越少。
老祖宗道:“此事还得你们自己商议,并不强迫。”
我没接话,反是转了话题道:“这么长的功夫,浅井他们大概在往外运宝贝了,你就这么眼看着他们掏你家底儿?”
语锋带着迁怒,却字字珠玑。老祖宗宽宏一笑,说道:“此间由‘息壤’所筑。息壤见水即长,我则擅控水,可使它不断更改生长的方向。那些蛮族小童现在正兜圈子呢。”
我实在无法将“蛮族小童”与浅井画上等号。既然此刻没有性命之忧,又脱离了日本人的掌控,便说道:“那我现在要是出去,它——孩子——是不是还能有一线生机?”
失了精魄的夜明珠不复初时明亮,幽幽地在每个人脸上映出悚然的绿光。其实我知道这话问得蠢,已经违背生理本身的诞生,无法在世间立足,唯有此隅或可偏安。
刘国卿呐呐道:“总不忍心……不让它活啊……”
我转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它活了,却只能困在这里,这你就忍心了?”
他闭上眼睛,眼角氲出一抹潮气,睫毛根根根挺立,轻声道:“知道它在,就有个念想……依舸,这是咱俩的孩子……”
我何尝不知道,这是我和刘国卿的孩子。
相顾无言。肚子已停留在一个临界点,并不继续长大了。身上只觉得轻省,却是做决定的时候。小腹尖锐地痛起来,是个尚能忍受的程度。我盯着精魄织成的翩跹飘带,想了一会儿,说道:“活着吧,还是活着好。”
刘国卿的眼里迸发出光彩,不过转瞬即逝。我指着肚子,对看戏的祖宗道:“它不长了,我肚子疼得很,它大概已经死了。”
说完喘了两口气。大概是它体型太小的缘故,竟是极为通畅往下滑。我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宽衣解带,只撵他们出去,然而除了彭答瑞,其他都不动。一个道:“精魄需要我做媒介转移到小家伙身上。”另一个则说:“安喜出生的时候我没赶上,这回我定要陪着你。”
我累得慌,头脑也有些不清醒。模模糊糊只听得一句“矫情”,没来得及回嘴,只觉身体暖洋洋的,像泡在了温泉里,一根指头都懒得动弹。有什么东西渐渐从体内剥离。五脏六腑没了质感,身体空空荡荡,如同飞鸟的羽毛,中空外软,不蔓不枝。
眼前绿光大盛,下一刻蓦然惊醒,一团小娃娃赖赖唧唧地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无人,丢上来就蹽。。。
☆、第二百章(第二卷·完)
刘国卿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姿势颇不自在。我先往娃娃的下半身扫过去,见没多出那一块肉来,心下方松口气,有些欢喜。再支撑手臂去看她的脸,身上却骤然脱力,这才惊觉从骨头缝里钻出的酸软。我重新闭上眼睛,只动了动手指头,刘国卿一张大脸凑近来,轻声唤道:“依舸?你是不是醒了?”
我睁开眼睛眨了眨,声音喑哑:“扶我起来,我瞅瞅她。”
刘国卿把孩子交给刚进来的彭答瑞,边扶我边笑道:“是个闺女。咱的小安乐长得可好看了。”
小孩子刚出生是个什么情形,我再清楚不过,一个个儿都跟个猴儿似的,皱巴巴像开瓢的核桃,由父母来看,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做不得准。
我自认比刘国卿多几分理智,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刘国卿说的一点没错,咱的小安乐长的是好看。只不过现在小,小鼻子小嘴揪在一起,贴在雪白剔透的米糕饼似的小脸上,还没长出个人的模样。但可见浑身上下螃蟹肉般洁白,水豆腐般嫩滑。
我伸手接过来,正赶上她睁眼睛,眼仁十足的大,几乎不见眼白。与她盯盯互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她的眼睛不仅仅是紫葡萄般的黑,眼底偶尔还忽悠过莹莹绿色。
碧波荡漾,就像东湖的水。
这么漂亮的闺女,因我思虑不周,险些无法来到这世上;又因我一己之私,她的命运轨迹,已是脱缰的野马,由不得她自己掌控了。
我还搁一边儿伤春悲秋,忽然小安乐被一双不知名的无形大手托到了空中。我的双手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她掉下来。怪力乱神之事经历的多了,这时也不慌乱;又瞥见老祖宗掌心青光正盛,煞是安心。一缕柔和而清浅的绿萦绕在她光溜溜的小身子上,安乐忘乎所以,摇头晃脑地追逐着光芒,竟露出个弯弯笑靥。
光芒轻轻软软地分离成破碎的星辰,在安乐身上裹紧了,便是一件量身合体的幼绿色婴儿小袍。看材质,比丝绸还要柔软,接过来一模,温暖如水。更衬得她雪白莹润,晶莹剔透,活像一个雪疙瘩!
老祖宗对新生的小娃娃品头论足:“你们叫她安乐?得,安乐就安乐吧,虽然听上去没有大志向,好像非常的甘于平庸,不过这里只有我与她,断不会嘲笑她的。何况一介女流,也不指望能有多高的成就,多大的出息。”
刘国卿低声下气道:“您说的是,往后还请仰仗您多加照顾了。”
这话我不爱听,口上有气无力道:“什么是成就、出息?咱的理解不一样。要我看,不管是谁,一生顺遂,那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老祖宗笑了起来:“嘿,我这还没说什么,你小子倒教训起了我,真是不讨喜。”
我皮笑肉不笑道:“闺女讨喜,不比我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讨喜强?”
老祖宗道:“这话不假。”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声闷响,整个山洞地动山摇,头顶掉落石块无数。我将安乐牢牢压在心口,整个胸膛为她挡了几块石屑,她毫发无伤,可这响声巨大,吓得她小嘴一撇,哭声也是惊天动地。我一愣:敢情出生时嚎的那几嗓子,是为识荆而假作的矜持。
震荡一时不可停。我护着安乐,刘国卿护着我,眼见他被砸得头破血流,脑中忆起那神奇的蓝色泡泡,可使人免受外界伤害,便欻了个空子,朝老祖宗和堪堪进来的彭答瑞高喊道:“你们愣啥神儿呢!就这么干站着挨砸?”
老祖宗无动于衷,只咬牙切齿道:“第二次了!才隔几天?又毁了我的洞府!”
倒是彭答瑞光练不说傻把式,为我们在头顶支起一片青色结界。我趁此机会给刘国卿擦了把脸,他的额头被锋利的石尖划出了两道伤口,不过皮肉之伤,并不有大事。左右他毁容我也不嫌弃。
安乐的哭声渐渐弱了,抽抽噎噎好不可怜。刘国卿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脸,严肃道:“这动静,只有爆破才弄得出。看来浅井他们被困得怕了,打算炸出个出口来。”
洞中一日,世上一年,这话我们清楚,浅井却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才过了一天不到。只是地面上的情形变幻莫测,耗时日久,于敌于我皆不利。且失联一年,不知横沟又会动什么狼心,为难我太太孩子。
越合计越坐不住,可手中还有个小团子。她身体各处都是小小的,只有眼睛大,这会儿阖上了,安安静静的小模样,脸蛋犹存横七竖八的泪痕,我将她抱紧了些,竟不忍撒手了。
我抬头问向彭答瑞:“你既有炸开石门的法力,便干脆把那些日本人也杀了吧。”
彭答瑞道:“我不杀人。”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连连骂他愚。彭答瑞不为所动,耳边毛毛扎扎的头发被耳朵带动,前后一颤,扭过面庞,说道:“有水声。”
不用他说,墙缝一角便渗出水来。老祖宗面色一变,说道:“是放金银的屋子,”说罢转向我,“那屋子后面有一扇石门,后面是流水,他们把那扇门炸开了!”
我放过彭答瑞,转而骂起了浅井。平时装的像个人样,脱了人皮就是一头蠢猪!我将不谙世事的安乐交给祖宗,蹦到地上敛衣整袖,脑海中飞速旋转起地图的标识。第二层的宝藏后面的确是海浪,叫做——我与刘国卿异口同声:“帝台之浆。”
老祖宗沉吟一番,说道:“若是帝台之浆,倒也能说得通。当年神瀵被污染,原来是引来了帝台之浆救急么……”
眼下紧迫,没时间听历史故事。但我尚有疑问:“祖宗,这名称,我是在一张地图上看到的。那地图正是记载了此处的全貌,不知何故,竟收藏在我家中。你又说这里千万年来只有你一人,那么这幅地图是哪来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玩味一笑:“洞里难得像今天这般热闹。今儿个说的话,比过去的加一块儿,还要多呢。”
我心中泛起幽幽的寒气,只觉得他所表现的爽朗而富有童心,不过是一层表皮,唯有强大的力量未改。他低着头正在逗弄安乐,把她弄哭了再哄睡。我默不作声,双手攒成了拳头,强忍着不去将安乐抢回来。
刘国卿及时按住我的肩膀,轻声道:“水越来越多了,我们得赶紧走。”
我浑身哆嗦,不理这话,慢吞吞地又问了一句:“‘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这话说的是你吗?是你吧。”再看向彭答瑞,“我一直以为‘守陵人’指的是你,你没否认过,却也没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