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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警署门口碰到了。他穿着军服,我则依旧是昨日那一身长衫外套,一看就是晚上没回家。
还在想万一他问起“为何不回家”时的借口,他却连眼神都没分我一个,便匆匆上了楼,更不要说打招呼了。
心中一阵不舒服。我一厢情愿地认为除了和床相关的事被禁止外,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错了,原来是会有大大的改变。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昨天我也是十分干脆地甩袖子走人了的,要我主动放下面子去找他说道说道,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面子这个东西,就像一件体面却不合身的外套,束缚而压抑,却又无法舍弃。只是偶尔动作大了,肩膀开线或纽扣掉落,反而更落得尴尬。
同样也是为了避免尴尬。我根本无法预知跟他交谈是否能控制住理智。
好容易捱过了一天。大早上的便差人给家里送了信儿,让把军服送过来,而后便是给积压的文件签上字了。
中午没吃东西,实在是没胃口。不说身子不爽利,到现在都没洗过澡,更重要的是去食堂或许会看到刘国卿,我自然是要暂时避讳的。
待到晚上下班时间,我无聊地转着笔,没有走,想等着人都走光了,便不会碰见他。
六点多,警署里已然空荡,这才收拾了,包好换下来的衣物打算找个地儿扔掉──上面还蹭着干涸的、刘国卿的百子千孙,若是拿回去洗,难保不被太太发觉,到时候不好解释。
谁知流年不利,不知刘国卿是否存着和我一样的心思,总之,我们在同一时间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彼此都停顿住了脚步。他的目光在那包狼狈的衣物上扫过,也露出了些许窘迫。
我应该比他更尴尬,但是绝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向我,只把我当做虚无,离去的脚步很匆匆,可从背影看,倒像是逃跑。
内心更是酸涩。我觉得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洪水猛兽,甚至是有一点点英俊的。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目光森冷而鄙夷。这个时候我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人,真实的自我在一旁冷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带着丑陋而低劣的面具演戏──
“刘国卿,太难看了。”
他仿佛小幅度地踉跄了下。
“你以为你是谁?难不成还指望本署长巴着你不放?”我说,“想给我投怀送抱的娈童兔爷能从小西门排到大东门去,你这个样子,会给带来我许多困扰,好似本署长对你行了十足的恶事。好歹我们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做工的,这样不是很好。”说着恶劣地笑笑,“还是说,你觉着,以你的分量,能搁在我心尖尖上掉不下来?”
他身体僵直,倏然回过头来,双目通红,可刹那的怒火未等喷发便消失殆尽。
他面色十分难看地变了变,最终留住了肃然:“是我自个儿没想开,觉着十分对不住您。若依署长能这般想,是再好不过了,我便不会觉得愧疚。日后大家仍是……同僚。”
我冷哼一声,昂首从他面前慢悠悠地走过,撂下一句“跳梁小丑”,而后下楼。
等出了警署大门,坐在回家的车子里,方察觉心脏又揪成了紧紧一团。
那般羞辱他,亦是在拿着刀往我的心窝子里捅啊。
可除了这些话,其他的,也没啥必要说了。我也说不出来。
进了家门,依宁小炮弹似的从楼上跑下来撞进我怀里。抱了她一会儿,又听了太太讲小妹婚事的进度,再上楼看了依航的状况,接着去了书房。
依宁过了年又长高了些,也重了,但是更野了。从前只知道玩,现下除了玩还会古灵精怪地捉弄人,受了罚也会哭,但越发地没皮没脸,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下次继续。
老幺依礼今年毛岁三岁,跟在俩大的后面帮着煽风点火。三岁看老,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
倒是老大依诚今年稳重了起来。大概是课业重了,妹妹又有了主意,不需要他的保护,便更重视功课了,偶尔遇到不会的题目,还会去请教佟青竹,这真是个好现象。
依宁抱着我脖子不撒手,奈何闺女是心头肉,知道不该太惯着却还是忍不住。再加上一抱着她,便觉着心被占满了,就没空疼了。
抱着她一起到了书房。小猫多多本来一路跟着,中途却被翠珠手里的毛线球吸引过去了,缠着翠珠喵喵叫个不停。不由一乐,心道畜生到底是畜生,心智是不能与人相比的。
我去书房是要找阿玛留给我的那块玉佩,这与彭答瑞给的那块必然有联系,甚至阿玛与彭答瑞有没有联系,我都不大会否定。
只是彭答瑞说他只认得我,好似认主一般,真是古怪极了!
把依宁放在椅子上,看她两条小腿儿在空中晃荡,随手塞给她桌子上的一个小装饰让她把玩,听她讲她在学校里的事情,说日本同学现在见了她就跑,再没人敢欺负她。
我一边应和,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已成两块儿的玉佩,拿在手上,一手握一个,都是十分温润的。
我是十分想把其中一块儿送给刘国卿的,现下是真的只是想想罢了。
两条青龙头尾相对,栩栩如生。灯光滑过表面,仿佛在游动。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喋喋不休的依宁突然拔尖了声──
“爸爸!蛇──蛇!有蛇!!”
然后哇地吓哭了。
☆、第七十章
“爸爸──!”
依宁吓得不敢动,但哭声嚎啕。随手把玉佩丢在柜子上,一手捞过她紧紧抱在怀里,这才回过头去看向阳台。
跟小黄大黄打交道打久了,其实对蛇不是很怕,且市区不似山区,即使有蛇,也一般是身形极小、无毒的蛇。
阳台上的蛇通体黄色,一半探进屋来,一半还挂在外面,两只圆古隆冬黑不溜秋的小眼睛圆得跟车轱辘似的,反射着小光斑,信子吐在外面,最前端分差的部分动个不停。
我抽抽嘴角,看着这条早上刚刚道别而又阳奉阴违的蛇很是无奈。这般傻了吧唧的小黄蛇,不是小黄是谁!
小黄晃晃悠悠滑了进来,腹部稍宽,许是一路上食了不少兔子田鼠,还未消化完。
他探着脑袋要像以往那样缠上来,依宁偷眼看到了,哭得简直要厥过去。
我只好先哄上宝贝疙瘩:“宁宁别怕,他是爸爸的好朋友。”
依宁打个嗝,脑袋埋在我颈窝里,断断续续道:“他是蛇他会咬我呜呜呜……”
“他不会咬你,你看他多漂亮,像涂了一层黄金不?”
“一点都不好看!”
小黄是听得懂我们讲话的,听到小姑娘说他不好看很是委屈,游过来想要亲近亲近,却被依宁更尖锐的哭声打消了念头,遂可怜巴巴地瞅向我,连信子都缩回去了。
我只得先抱着依宁离开书房,临走时做个手势,让小黄稍安勿躁。
把依宁丢给翠珠,翠珠听说家里有蛇,也吓得花容失色,要叫伙计们抄家伙去打,被我拦了下来,并警告了不要往外说。翠珠是有分寸的,虽然疑惑,却没有多嘴。
依宁巴巴地不肯撒手,好说歹说算是安静下来,但就是要我抱着。我跟她说了我要去跟那条小黄蛇玩一会儿。她很害怕,却又吭吭唧唧不愿离开我,折腾到最后又是眼泪汪汪了。
我只好说道:“你要是怕,就闭上眼睛。我会一直抱着你的,好不好?”
她这才赏了脸点头,勾住我脖子的小手勾得更紧了。
手臂托着她托得直发酸,想换到另一侧,她却全然不配合,只好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
进了书房,依宁紧紧闭着眼睛,小脑袋鸵鸟似的埋着。我瞧了不觉好笑,见有些受打击的小黄七扭八扭地缠在了桌子腿上,便招呼他下来。
依宁的小肩膀抖了抖,悄悄扭过头,露出了一只眼睛,另一只还闭着。
小黄慢慢悠悠地晃过来,停在了距离五步处的地方,歪着脑袋吐信子。
我想了想,对小黄说道:“我宝贝闺女怕你,怎么办?”
小黄压低了软塌塌的身子。
我又道:“这样,你自己打个结,就不会乱跑了,”说完哄着小丫头,“你说行不?”
依宁这回两只眼睛都睁开了,也歪着小脑袋,脆生生道:“一个结很容易就会打开,让他系个死结吧。”
亏她能想出来……
不过闺女有命,必须执行。
冲小黄使个眼色。其实没等我使眼色,他已经借着桌腿儿把自己系在了上面,听到依宁的无理要求,虽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看他不停地扭动,尾巴尖胡乱拍打着地面,好像很不得劲儿。
但为了我家的宝贝丫头,不得劲儿也得给老子忍咯。
依宁已然不害怕了,但还是耍贱不下来。只好换了手臂抱她,没有避讳,直接问小黄:“你怎么跟来了?”
小黄很是无辜,往我这边蹭,显然忘记了自己“死结”的造型,正消食儿的肚子被狠狠一勒,脑袋啪家伙摔地上了。
依宁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
我又道:“你快回去,被人看见了是要打死你的。”
依宁插嘴道:“为什么要打死他?”
“因为害怕他。”
“他又不可怕。”
“你之前不是还害怕?”
“可是他系了结我就不怕了呀。”
“你不怕,别人会害怕,”我说,“不怕了就下来,累死我了。”
把她放在地上,甩甩酸疼的胳膊,蹲在小黄面前,好说好商量:“我可是为你好,你快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等过几天再去看你去就得了呗。”说着又加了句,“彭答瑞知道你来么?”
依宁爬到椅子上坐着,闻言问道:“爸爸,彭答瑞是谁?”
“你见过,就是上次带你去东陵,你见到的那个猎人。”
回答之前有一丝犹豫,不过还是没瞒着。一个小丫头,能想到哪去?
“哦,我知道,”她兴致勃勃,“这是他的宠物吗?”
“恩,”我说,“我和他的主人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怕他。”
依宁蹦下来,跑到我身边,也蹲了下来,伸出小手好奇地戳了戳小黄:“他身上有鳞片呀,真凉!”
我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爸爸,我们让他在家里暖和暖和吧,”说着又转向小黄,“你说好不好?”
“依宁,他可是──”
依宁眉开眼笑道:“爸爸,他说好。他说他原来最喜欢你,现在变成最喜欢我了!”
我目瞪口呆:“你能听到他讲话?”
依宁道:“是呀,就像多多一样。爸爸你不是也和他讲话了嘛。”
我有点晕,这孩子……这孩子……
“不行,”该拒绝的还是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不能留下。小黄,你等天黑了就赶紧走。”
“爸爸,他不叫小黄叫小蛇……”
“管他小蛇大蛇不能留就是不能留!”
依宁也认真起来:“他叫小蛇,他说他姐姐叫大蛇……”
我气结。好家伙,八辈儿祖宗认得比自个儿的都全乎!
跟依宁是说不通了,只得跟小黄道:“这屋没人敢进来,到半夜就赶紧走。要是不走,老子就让人赶你走!”
言罢拉过依宁便走了,连柜子上的玉佩都忘了拿。
虽然书房一般是没人敢进来的,但为以防万一,还是掏出钥匙把门锁了。
依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唤来翠珠把她带下去,看俩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