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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疑问,他怎能说出否定的话,又怎么忍心打碎这样一个少年的希望。
他仿佛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跪在悬崖边缘,朝着空无一人的荒野,一遍又一遍地嘶喊出声。
直至喑哑,直至喉咙泣血。
犹有不甘。
“天地不仁……”应着记忆中的一幕幕,沈御岚喃喃出声,似在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乐正白很是不悦地啧了一声,打断道,“逆天改命、干扰邪术、插手人间恩怨纠葛,这等费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倒叫你说得天花乱坠,成了个极好的大功德似的!你以为这世上求而不得、心有不甘的,就只有你一个最无辜可怜吗?”
卫骄阳突然被他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登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你……!”
乐正白继续道,“若是人人都只需嘴上说得好听,卖惨可怜,便能得到仙人垂怜,满足心愿,那也得先让世上最惨、最可怜的那人先来诉苦,轮不到你。”
他意有所指轻飘飘朝沈御岚瞧了一眼,冷笑道,“只是,真的到了那时,怕是人间再无奋发图强、自力更生之人,只剩下满大街的乞丐、废人了。”
卫骄阳听自己被明里暗里说成了街边乞丐,不知是气地还是羞地,满面通红。
沈御岚微微皱眉,不知他为何话说得这样重,“宗主……”
卫骄阳想也不想,厉声反驳:“卫某绝不是卖惨求怜之人!”
乐正白:“哦?那你是空手套白狼,凭一件破衣裳就想抱着沈道长大腿不放之人?”
卫骄阳直气得站了起来,“胡说!卫某向来行端坐正、恩怨分明,从未想过要占人便宜,只拿件衣裳换好处!若能得了道长相助,定会拿出价值相当的东西来还这恩情!”
乐正白笑了:“你一介凡人,倒是有胆子夸下海口。”
卫骄阳年轻气盛,哪里还经得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激将,也不顾沈道长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要劝阻,他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当即在空中拍了拍手掌,将一直守在外面的管事叫进房里。
直到这时,他才蜕去了那股谦卑中带点傻气的乖巧样子,显出一个世家公子哥原有的气势做派,低眉顺眼的青年管事推门进来,朝屋里三人点头打了招呼。
卫骄阳哼了一声,命令道,“林管事,给沈道长把脉,该拿什么就拿什么,不必心疼。”
沈御岚:“卫公子不必如此,贫道的身体如何,自己心里有数。”
乐正白看好戏似的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沈道长的意思是,凡间的医术药材,对他这修行之人的伤势,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诊了也是白费力气。”
那林管事已经来到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并不说话,面色从容无波。
沈御岚并不善拒绝,便伸出右手,任他看了。
片刻后,林管事点点头,来到门口,朝外面的家仆小声吩咐了几句。
卫骄阳还不肯服输,扬着下巴道,“你凭什么说我家小林没本事?别忘了,我卫家虽然再不能求仙,祖上却也是出了好几个位列仙班的大人物的!”
乐正白见他如今怒气冲冲的模样,反而觉得比方才顺眼许多,语气也没那么多嘲讽鄙夷了,逗小狗似的接了话茬道,“好啊,你卫家的林管事要真有本事,本座就不在沈道长面前说你坏话了。”
沈御岚诧异地看了宗主一眼,等到卫骄阳听了乐正白的话,表示这个赌打得非常好他很赞同时,他又更加诧异地看向卫骄阳。
不在自己面前说他坏话……对于卫公子来说就这么重要?
不多时,卫家家仆噔噔蹬踩着楼梯上来了,将一个锦盒交到那寡言的林管事手里。
林管事捧着锦盒来到沈道长床前,安静打开。
一道霞光四散开来。
沈御岚睁大双眼,“这是……灵兽内丹?!”
乐正白也瞧见了锦盒中的东西,饶有兴味地虚起眼来。
林管事只将东西展示片刻,便重新关上锦盒,退到一边。
卫骄阳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带着些得意道,“这是我卫家的祖传宝贝之一,雪行兽的灵兽内丹。”
灵兽内丹,正是能治愈沈御岚破损金丹的上好材料,可遇而不可求。
作者有话要说:乐正白:计划通√隐藏福利挖掘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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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重礼
之所以说灵兽内丹可遇不可求; 是因为想要得到它; 光靠外力强行夺去是行不通的。
如果在灵兽不甘愿的情况下; 打伤甚至杀死灵兽,挖出内丹; 得到的只会是破损或已被污染的内丹,失去其原本价值。
而想得到完整、上品的灵兽内丹; 则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灵兽认主、临终之时自愿吐出内丹; 二是灵兽修为等级足够高,且并非因外伤或中毒而死。
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苛刻。
且不说就算灵兽认主,也鲜少有会自愿吐出内丹的。灵兽原本就寿命悠长,动不动就能活数百年; 不等它寿终正寝,不是它的主人飞升去了; 就是灵兽自己修为够了先飞升了。
据说是只有与主人感情深厚的灵兽; 等不到飞升之时便耗尽阳寿; 又舍不得离主人而去,才会在临终前吐出内丹; 让它代替自己继续陪伴在主人身边。
岂止是可遇而不可求,别说是卫家这样的凡间家族; 就算是正派仙门,也会将这样的东西视为祖传珍宝。
卫骄阳却一摆手就将它拿出来了。
沈御岚在起初的惊讶之后,很快生出愧疚感来。
他倒没有觉得是卫骄阳慷慨到了这种地步; 而是觉得也许卫骄阳还年轻,对于灵兽内丹的价值并没有切实的认知,才会轻易交出。若自己真的收了,与拿着糖果跟小孩子换金元宝有什么区别?
他自认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连忙皱眉拒绝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贫道不能收。”
卫骄阳:“沈道长不必客气,这东西就算再价值连城,摆在卫某家里也只是个摆设。摆设能有什么价值?还不如发挥它的效用,为沈道长疗伤。”
沈御岚无奈道,“你怎就这么确定,贫道一定能解决卫少爷的困扰?若是贫道力不能及,得了好处,最终却失败了,如何是好?”
说着,沈御岚看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林管事,提醒道,“林管事,你既能瞧出贫道的伤势,就应当知道此事轻重。”
他将林管事拽进谈话中来,卫骄阳果然有了些慌张,忙叫道,“小林!你可不许劝阻本少!”
林管事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皮也不抬一下,耿直道,“道长如今虽然与废人没甚差别,但若能以此灵兽内丹医治,便能恢复如初。如此,才会有足够实力助我家少爷得偿所愿。恕小的直言,对少爷来说,这灵兽内丹是越贵重越好,只盼道长看在收了这贵重物品的份上,尽心尽力。”
他话语说得直白无比,端着手低着眉,唯有两片嘴皮子在动,言到此处才顿了一顿,眼皮一掀,凉凉地朝乐正白睨了一眼,
“沈道长想做好人、不愿欠别人的,我家少爷也不愿亏欠别人,当那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恶人。”
乐正白嗅到这浓重的护主味儿,笑了一笑。
有意思。
卫骄阳没想到林管事会这样说,可自己确实是被维护的那个,只得板起脸道,“小林,你先出去吧。”
接着转向沈御岚,行了一礼,“冒犯道长了。”
沈御岚却忽然道,“林管事说得在理。”
他明白,是宗主方才的一番言辞让林管事听去了,替自家少爷不平,才想着要找回一句。话虽然是对着沈御岚说得,话中的意思却是说给宗主听的。
卫骄阳该担心的,是乐正白有没有觉得被冒犯。
其中弯弯绕绕诸多,可又与他有什么干系?他向来只管做事,无论谁需要他帮些忙,他能做到便会去做,不求别的,也不管别的。
沈御岚觉得有些累了,身体的负荷太重,影响得心也跟着不静。
他是真心觉得林管事说得话有道理,哪怕那句话并非是说给他听,并非是在指责他。
他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并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心怀愧疚,欠下因果。林管事提醒了他,接受他人的报答与好意,也是一件不违道义的好事。
沈御岚:“不知卫公子对于祖上的那个邪术,还有多少了解?可有相关资料典籍可以查证?”
卫骄阳面上一喜,“沈道长这是答应了?东西都在卫某宅子里,不如沈道长干脆暂住卫家,方便调查那邪术,顺便养伤?”
再拒绝下去就是无意义的客套了,沈御岚看向一旁的乐正白,“宗主觉得如何?”
乐正白:“有人服侍,当然比住客栈好。”
这事便这么定下了,只等新做的道袍送来,一切安排妥当,再由卫骄阳派人接入宅中。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客房内重新安静下来,沈御岚已是疲乏不堪,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乐正白见他闭目养神,忽然开口说道,“沈道长,好生活着吧。”
他很少有这样平心静气的时候,不带逗弄、嘲讽,没有意有所指,也无半分虚假地说话。
他一直在尽心扮演着书中的反派、六壬宗宗主,小心维持名为乐正白的人设。如今,拜沈道长突然到来的坦白,以及那阴差阳错的误解所赐,他忽然能摘下少许演技,说些阴差阳错的真心话了。
他原本就打算在沈道长向他坦白时,回馈一些坦诚。
有些话,说了也不见得有用,可说出来,总归会舒坦一些。
“沈道长,比起仙人、圣人,别忘了,你还是个凡人。以后,别再做些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事了。”
他说,“无论命数如何,我要你好好活着。”
沈御岚微怔了一怔,困惑道,“宗主是在说,贫道重生之事?”
因为不想一切回到原点、重新来过,所以不准他轻易去死?
乐正白笑了,嘴角一翘,转瞬间,那股子邪魔歪道的气质跟着回来,他反问,“不然还能是什么?”
说完这些,乐正白如释重负,走了过去,抬手为人解了身上几处穴道。
周身灵气再次流动起来,被强行压下的疼痛感也逐渐苏醒。
沈御岚没有心理准备,疼得闷哼出声,他看向一旁静静躺着的寒鸢,压下疼痛感,试着拔剑。
寒鸢像是被什么封死了一般,纹丝不动。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看来,必须要等到身上伤势痊愈,金丹修复后才能拔剑了。
一只传音纸鹤忽然从窗口闯了进来,落在沈御岚面前。
是柳放舟的声音。
凌定县的风波已经告一段落,圣天门带头为县里的百姓进行治疗,将功补过,柳放舟已经带着颜婉月、容秉风回到仙门,遗体也正在送往各仙门的路上,过不了多久,孟长老便会在众人面前说出实情,洗清沈御岚的冤屈。
很快,沈御岚的绝杀令便会被撤去。
柳放舟借纸鹤问他,‘你要回出云门吗?’
不。
沈御岚召出一只传音纸鹤,将相关的事告知柳放舟,想了想,又将自己受伤、金丹有损的事瞒下了。想着柳放舟这些天应该都带着容秉风在身边,又将碰到的事也许与容秉风身世有关,一同瞒下,没有提及,打算彻查清楚了再说不迟。
方才乐正白的那三言两语,就像是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