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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聊,陈溱坐着听他说些琐碎闲事。再不就是谈谈琴棋书画,无奈陈溱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能勉强应和几声。
司羽心中轻蔑更甚于前,知道对方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空有皮囊,内里空空,心中得到一丝安慰与得意,又感到无限的愤恨和不平。
这种货色,竟然也配让云轻如此宠爱!
陈溱听得昏昏欲睡,还是打起精神认真聆听,见人家孩子神采飞扬,端的一副钟灵毓秀的模样,不禁感叹云轻真是好福气,这人渣左。拥。右。抱,享尽了齐人之福啊!
终于,听了两三个小时,午饭时间到了。
云轻安排了诸多,陈溱最满意的就是他的厨子,手艺好,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中午七菜一汤,外加几份小甜点,他招呼司羽上桌吃饭,谁知司羽脸色惨白,陈溱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司羽白着脸笑了笑:“没、没事……”
他缓慢坐下,看着这一桌菜心中悲凉,这规格比他的份例好得多,就算是姐姐未失宠前,也比不上。
饭吃到一半,司羽脸色越来越难看,唬得陈溱一跳,还以为他是中了毒,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山庄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得是,谁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下黑手?而且人竹园出事,必定要引起一番风。波。他赶紧放下碗筷到他面前仔细查看:“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接触到他关切专注的眼神,司羽脸色更差了。
这家伙装什么好人!故意在他面前炫耀,现在又假惺惺地关怀他,这人真是虚伪至极!
陈溱哪知道他的脑内交战,见他脸色越来越差,顿时心里出现不好的预感,连忙让小缳去请宋大夫。
司羽暗自翻了个白眼,就这种身份,还想去请神医,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不知为何,脑子一热竟然假意呻。吟两声,直催的陈溱派人去请。
片刻后神医到了,看到鹤发童颜的神医,司羽终于承受不住,脸色登时铁青。
陈溱关切地问道:“大夫,他没事吧?”
宋子安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又见司羽一脸铁青,了然道:“司羽公子这是忧思过度导致的克化不能,并无大碍,回去开几剂药喝下去,便能消解。”
陈溱一听没事,顿时放下心来,只管请大夫开药,送大夫离开,回来挑了些易于消化的食物给司羽吃,吃到一半,稚乐回来了。
05
看见那张清秀的脸,稚乐眉头轻蹙。
“啊,人回来了,”陈溱笑着招呼人进屋,介绍道,“这位是司羽公子,过来见人。”
稚乐扫了眼屋内,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溱说:“司羽公子来做客,恰巧身体不适,我便让人请宋大夫过来看看。”
此时司羽已经起身,目光接触到稚乐的脸,顿时一骇,所幸掩饰得巧妙,他原本脸色有极为难看,倒是无人察觉。他强迫自己看向稚乐,问道:“这位是?”
陈溱说:“这是我弟弟阿栉,这是衡秋。”
听见弟弟两字,司羽脸色煞白,他看着他脸上满脸的伤痕,没有来由地想到另一个姓稚的少年,是眼前的稚迩的弟弟,更重要的是,姐姐告诉过他,他在被赶出去之前,曾受过鞭刑,浑身抽得稀巴烂,没一块好肉!
虽然两人从外貌到身形完全不同,但这些鞭痕血却像被毒蝎子蛰过一般全身发麻,畏惧席卷全身。这兄弟二人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复仇的,姐姐之死,必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黑暗中烧焦的躯体浮现在眼前,他浑身激出一声冷汗,顿时昏昏沉沉,天旋地转起来。重重跌到椅子中,气息不进不出,眼看着要昏厥过去,还是宋子安察觉出不妥,上前按照他的人中,抽针扎住几个穴。道,这才让他缓过气来。
眼前白生生的一片,司羽茫然地看着他们。嗤嗤喘了两口,讷讷不能言,又惊又怒之间恨不得大哭一场。
屋中人乱了套,陈溱更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在他的记忆里,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什么叫崩溃。司羽精确地展示一遍,他还是不能理解,整个人有点懵逼。
司羽挣扎着起身,宋子安摁住他沉声道:“镇定。”
司羽一愣,眼睛里酝酿着一泡眼泪,这厮知道什么!他哪里知道他的怒他的怕?
宋子安眉眼温和了些,轻声安抚道:“你本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遇事还是平心静气地好。”
司羽暗暗咬住唇,将手抽回来。
旁观者·溱默默看着这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轻轻地捂住了怀中衡秋的眼睛。
基……真他妈基。
稚乐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这一瞥看得人心慌意乱,陈溱顿时尴尬,手指无意识地拨了拨衡秋的长睫毛,衡秋苦逼兮兮地握住陈溱的手腕阻止他。陈溱只好呵呵呵地收回手。
司羽拿了药方径直离开,宋子安收好箱子出门。陈溱看着这一前一后的身影,默默的感叹了一句,这个游戏果然不存在异性恋这样的生物啊。
司羽生着闷气匆匆走出竹园大门,他的小厮跌跌撞撞跟在身后。他猛地拂袖将人甩开:“别跟着我!”
侍童见他委屈气闷的模样,上前轻声安慰他:“您别生气了,刚才大夫不是说不能生气的吗?”
司羽扬起头瞪他一眼,过了两秒才收回目光,疲倦地闭上眼:“青岩,我们完了……”
侍童一愣,小声道:“怎么会呢?庄主如此宠您。”
司羽苦笑,云轻有多久没去他那里,青岩恐怕比他还清楚。薄情郎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何况他下手杀了姐姐,难保哪一天不会为了哄他的新宠而杀了他。他轻轻笑了两声,顿时觉得未来可悲可叹。
宋子安提着药箱出来,便见主仆二人呆立在院墙旁的枯树下。他笑眯眯地走去,司羽立刻收拾好表情冷冷地对他。
宋子安问:“身体好些了吗?”
司羽道:“不劳您挂念。”
宋子安见他一脸倔强,心知他在气头上,便笑道:“倘若有什么不适,派人到药庐找我。”
司羽板着脸婉拒道:“不敢劳您大驾了。”
话到此处,宋子安顿时失笑:“你还在怪我?”
司羽薄薄的眼皮掀起,冷冷看他一眼,恰似一只充满防备的猫。
他这般防备,自然是因为被宋子安说中了心事。
其实司宋两家素来交好,他与宋子安自小认识,只不过当年他家道中落,姐弟二人遭人追杀,一路东躲西藏,为求庇佑投到定云山庄,这才断了联系。原本姐姐想赢得定云山庄主母位置而东山再起,却没想到云轻竟然看中了他。
司羽性子高傲自命不凡,但为了帮姐姐,最终答应。姐弟二人共侍一夫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听,他那时还顾着脸面,旁人嘴里的只言片语也能让他恼怒半天,故而一向低调行。事,十分忌讳出现在外人面前。
只是有一年云轻要得他狠了,让他受了些伤,心中又想不开,因身为男子却不得不委身于人而屈辱备至,便兀自在寒夜里坐了一晚,邪风入体,第二日发了高热。那时他对云轻还很冷淡,云轻自讨了没趣便流连他处,连他病了也不知道。眼见着病情越来越重,青岩不顾他的吩咐跑到药庐请大夫,最后却红着眼圈跑回来。
他问他出了什么事,青岩这蠢货支支吾吾说不清,在他再三逼问下才说宋大夫再三推脱不肯过来,他在药庐外站了很久,便看见宋大夫的弟子将他喝过的茶具丢出来,并且训斥手下的师弟们不许再放腌臜东西进来。
原来是神医看不起他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小人,尤其是他这位出身显赫却自甘堕落的世家公子。
司羽被腌臜二字刺得喉头泛血,却还是狠狠咬着牙强自狞笑。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位神医便是幼年好友,只当是条迂腐的老狗乱吠,心中虽有些默默认可这番调,却还是好强得要命,心想着自己卖皮肉,那人卖手艺,谁又比谁高贵,昏昏沉沉便睡去了。
这件事虽说一直扎在他的心底,但平日不碰便可假装不知,却不想有天在花园中慢走,转角处竟青岩顿时僵了脸。青岩这呆。子一向迟钝,反应慢半拍,没想到还有如此“机敏”的时候,他好奇,青岩便道宋神医在前面的凉亭里,他们还是绕着走吧。
司羽心中颇为不屑,又想看看这盛气凌人的神医是什么模样,便顺着青岩的目光望去。
那一望,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凉得惊心彻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却已经遥不可及。
再想到那一句句腌臜,自甘堕落,更是一口淤血喷出。
他心中幽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一句话也说不出,羞耻火辣辣地席卷全身,又冷得人发抖。
那时他心中虽然羞耻,但沉沉睡过一晚后便又想通,心说宋子安这厮大约不知道是他,才会说着些话,甚至不肯来医治他。原本那些小病也不用劳师动众,但他心中又忍不住怪他。后来为了寻求答案,便三番两次让青岩打听他的行踪,制造出偶遇的假象。
他刻意与宋子安相逢,甚至腆着脸搭话,可对方总是不咸不淡地敷衍应和。
自此他才明白,他们两人只能形同陌路了。
那时拒绝为他治病的宋子安,并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反而正是知道他是谁,才会拒绝。
因为他觉得他是腌臜东西,自甘堕落。
纵然是今天想起,司羽仍有些意难平。他挑眉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显露出高傲和莫名的媚。态,上扬的眼角和细细的眉梢不自知地勾引着人,他没好气地道:“宋子安,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说完便把药方扔到他身上,“泻火祛怒,你自己吃吧!”
宋子安不咸不淡地道:“我劝你还是宽容平和些,正是心胸狭隘才会吃不下饭,夜夜妒忌才会睡不着觉。”
司羽因他的讥笑重重哼了一声,咬牙掩住胸间闷堵怒道:“宋子安你这狗。娘养的东西,以后离老子远点。”
说罢,重重地一跺脚气势十足地走了。
转过了墙角,司羽便地站在原地不同。青岩见他怔忪的模样,担心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司羽眼波流转,泪光已现,他看着傻大个子颤声道:“连他都帮着那群人欺负我!”
青岩愣道:“您别哭……”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像个男人,发起火来还跟个娘们似的跺脚。”
“当然不是,”青岩笨拙无措地安慰他,“您特别好。”
司羽粗粗喘了两口气,袖子往脸上一抹:“走,吃饭去,老子今天饿死了!”
送走稀客,陈溱精疲力尽地坐下。这么一折腾,饭菜都凉了,正好回来的两个人都还没吃过,他便叫人端下去热了热。
稚乐斯文地吃饭,半晌才问:“那个司羽过来做什么?”
陈溱想了想,“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过来,莫名其妙地送礼物,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稚乐很认真,“以后我不在,不许跟他见面。”
陈溱一愣,“这我怎么控制得了?”
稚乐一见司羽便不大对劲,当然,对方更是没怎么正常过,陈溱想既然都是云轻的男宠,那么稚乐可能和他认识,便试探道:“你不喜欢他么?”
“倒不是……”
稚乐对定云山庄没有好感是毋庸置疑的,否认不喜欢才不正常,陈溱便问:“那你喜欢他?”
稚乐一笑,“我没有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