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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队伍的牛刀小试让傲祁颇为满意,除了效率提高了不少,他们挖出了寻骨风的一些往事。
寻骨风的师父也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一个神医,甚至和皇家都有些来往,一生也只收过两个徒弟。寻骨风应该是天生喜欢男人的,他十五岁时就和他师兄滚到了一起,十六岁事发被赶出师门,中间一个人游荡山水一年十八岁才收到白敛。
但是寻骨风的师兄却一直跟在他的师父身边,没有被那件事牵连,可惜他也没有活多久,四年前得了一种怪病,整日高烧皮肤溃烂,连他的师父也没有办法救他,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在自己房间里了,死相极其可怖。
作为一个神医的徒弟最后竟然得病惨死,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不过为何这龙阳之事只怪罪了寻骨风却没有牵连到他师兄身上,实在是一个谜团,傲祁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寻骨风替他师兄挡了罪业,一个人承担下来。寻骨风对他师兄用情至此,恐怕是至今念念不忘才会遭到白敛的怨恨。
刚想到这,就听见远处有人走近,一睁眼果真是一脸餍足的白敛,只穿了裤子,外衣披在身上,胸口布满了凌乱的划伤和牙印,整个人都散发着淫靡享受的气息。
“你这是……”傲祁斟酌了一下措词,“真想要把你师父做死在床上?”
白敛翘着腿坐在了傲祁对面,衣服敞开,听到这话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露出回味的表情:“师父这么可口,我哪里舍得,”眼里的黑影一闪而过,他的笑容突然变得阴郁了许多,连语气也变得阴森,“只不过这是让师父变成我一个人的一点小手段罢了,先让他的身子离不开我。至于最后成败与否,还要多请独孤公子关照。”
说道这,白敛应该是想到了今后自己的好日子,心情又好了,甚至还有些促狭的看着傲祁,“再说那也是一种情趣,我这有些册子你先拿去看,有机会你以后也试试。”
多日以来傲祁已经习惯了这样阴晴不定的,他没说什么,也不推脱接下了白敛递过来的几本册子,翻看了前几页,有些讶异的低呼一声:“这是?”
他看了看册子上的图画又看了看白敛,见白敛对他神秘一笑,又往后翻了好几页。他没有讶异多久,往后有翻了几页也就变回了原来冷静的样子,甚至还颇为津津有味。看完一本小册子以后傲祁挑了挑眉,露出了和白敛一样的神情,把小册子收进怀里,还对白敛说了句多谢。
☆、惩罚
回房路上的淇奥突然觉得冷风嗖嗖的,打了个冷颤然后把身上并不是这个季节该穿的大髦系紧了些。静女嗖的窜了出来递给淇奥一碗暖汤,然后瞬间又无影无踪,就连淇奥这般波澜不惊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习惯这个新派到自己身边的、不属于任何一条线的女孩子。
喝完手中的甜汤,淇奥低咳了两声,把手中的碗递给身后出现的两人:“他招了么?”
“招了。”子夜一边接过碗一边答道,辰煜递上温热的湿布,“开始还死不承认,后面一把从他房里搜煞字一拿出来,他都招了。”
淇奥没有说话,久久才听到他一声有些怜悯的叹息声。
子夜和辰煜对视了一眼,辰煜用尽量客观的陈述语气说道:“零玖是商吕担保的,当年他们家乡闹灾荒,据说商吕自己饿晕了都让零玖吃的好好的,后来两人分离了一段时间,再次见面时商吕就把零玖招进来了。”
“我去看看他。”淇奥拖着长长的披风缓缓的向前走去。
子夜不可能阻拦,一边说道:“那地方有些阴,公子你小心再着凉了。”一边使了个眼色给辰煜让他去通告傲祁。
关押零玖的地方是寻骨风后院里一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面许久没有打理,一推开门扑面而来就是厚厚的灰尘,阳光从唯一一个小窗户里射下来,可以清晰的看见在阳光里飞舞的尘埃。
淇奥掩住口鼻,巡视了房间一圈,零玖的手上被象征性的铐了一条锁链——之所以说是象征性的是因为零玖的武功算不上顶尖但如果想要铐住也并不容易,毕竟负责传递情报的这一脉暗使都是以脚下功夫着称的——锁链的另一头铐在横梁上,他屈腿坐在墙角,抬头看向窗口露出的一小块蓝天,听见开门声也没有转头,只是用等死的语气说道:“我该说的都说了。”等意识到和以往不一样时,淇奥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了。
“你就是……”近日一直呆在黑暗里,零玖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他们口中的公子?”
淇奥听到这话笑了,这让零玖忽然觉得阳光洒到了自己面前:“你连‘公子’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帮那边做事?”
零玖沉默许久,最后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母亲在他们手里。”他抬头看了看,见淇奥没有什么类似责怪愤怒之类的表情,只是安静的等着他说,他把事情又说得更清楚了,“大灾荒那年我和母亲走散了,本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活着,在那边手里。”
淇奥听着零玖陷入痛苦的声音,脸上依旧是安抚的、如初春日光的笑,说出的话轻轻淡淡,却把零玖打入了更痛苦的深渊:“那商吕怎么办,你知道规矩……”
只一瞬间零玖的眼眶就见红了,他死死的盯着淇奥,眼里翻滚着悲哀和恳求:“我知道。但这件事与他无关,我可以承受两人的处罚。”他梗了梗,声音又沉下去了许多,“是我考虑不周,从小到大欠他的太多,这次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如果,我这次留你下来,大概从此你不会再做半点对不起我的事。”淇奥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从身体里带出来的冰凉,一半是春日的花一半是冬日的雪,“偏偏你是第一个,这次规矩不立下来以后就不好办了。”
零玖不怕死,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十有八九必死无疑,但他从淇奥的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公子,此时是我一人所为,他毫不知情!”
“但却是他保你进来的!”淇奥突然提高了音量,零玖猛地一震,整个人绷直了背,眼眶里眼泪在打转,“他将你们两绑在一条绳子上,你倒是义无反顾的往泥潭里跳,可曾看看身后的他?”
随着淇奥说到最后,原本直挺挺跪立着的零玖渐渐瘫软在地,眼中光芒尽失,只剩下了苦笑的力气:“看来只有下半辈子才还得清了。”他顿了顿,眼光一转,见淇奥依然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心里愧疚更甚,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说了一句话:“你们也知道了,以后不要找我这种人。”
淇奥摇了摇头,语气似笑似叹:“你所作所为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你。兴许是我们差了一步,才让你最终没有选择忠心于我们。”说罢他站起身,遮挡住了阳光,“你也不需要觉得亏欠了商吕什么,他所做的他自己都不曾后悔,你也不必替他后悔。”
离开房子时,隐隐约约听到身后压抑太久的呜咽。
淇奥侧头,停留在房子上的目光带着些惋惜,很快又转移到眼前的人身上,那人正把自己的披风拢得一丝空隙都不留。
“傲祁,关于暗使的调整我有一个想法。”淇奥伸出手覆上对方忙碌的手,露出思考的表情,“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清楚,等过几天我和你说。”
傲祁有些不赞同:“你刚刚醒过来,连武功都还没能恢复,想什么都行,不要急。”目光停留在淇奥依旧有些微红的右手上,上面的伤痕覆上了磨成粉的愈肌丹,大多已经只留下了淡红的伤痕迹。指尖依旧缠绕了纱布,每次换药都要小心的把纱布和粘黏的血肉撕开,要等到新的指甲长出来才算完。
“你认为该怎么处置商吕?”两人并肩走着,傲祁向淇奥问道。
“相比与如何处置他,不如之前让他们见一面吧。先让商吕知道零玖的情况。”说到这淇奥没再说下去,食指放在唇间狡黠得对傲祁一笑,傲祁也就随他这么去了。
转眼又过去了几天,淇奥站在门口伸出手,落叶和时间从他指缝中穿过:“今天好像比前几天又凉了些。”
“那我先过去了,你要去院子里转先回去把药喝了。”傲祁伸手把淇奥领子上的扣子系上,吩咐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白天的事情结束了,傲祁自然要去做下面的安排,淇奥没有跟着傲祁过去,自己寻了一处安宁的地方。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房内的木地板上,各种草药的味道混合出一种奇异的药香,周围几个小锅里咕噜咕噜的煮着药汤,一片白雾蒸腾而起。
“这个叫做相思吻。红花绿叶,多生长在湿热地区。叶子无毒,但花却是剧毒之物,入药无特殊香气。”蝶青青双指捏住相思吻,将花朵斜伸到淇奥面前,绿茎细叶,小小的花朵是胭脂的红,随着蝶青青的动作在淇奥眼前轻颤,就像情人殷红的嘴唇勾引一吻,“一般入药需要一整支放下去,花离叶,枯,叶离,花亡。”
茎叶都是翠绿的,用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似的,连枝节都分布规律鲜明,顶端一点红红的鲜艳,小小的四瓣花瓣向外展开又微微内卷,柔软的视觉感和美丽的颜色很容易让人想到女子的唇,怪不得叫做“相思吻”,淇奥饶有兴趣的端详着蝶青青指尖的花朵,而后抬头看着蝶青青不由得赞叹道:“好漂亮。”又把视线继续转回到花朵上。
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有人的脸红的比花还要艳。
灯火掩映在竹影中莹莹烁烁,地上铺着一层银霜,微凉的晚风抚过把白日附在身上的一点热意也吹散了,一般来说晚饭后到睡前的这段时间是子夜和辰煜一天中最闲的一段时间,有主人在公子身边,一来安全绝对没有问题,二来两人也不想要别人离得太近打扰了他们。
于是子夜和辰煜两人拎了两坛子酒,蹲在屋顶上看看月亮边喝边聊。
“零玖今天那表情,啧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子夜仰头就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进了衣领里,子夜也不在意,抬手袖子一抹。
“商吕和零玖两人非亲非故,商吕对零玖的照顾却比一般兄长来得还要细致。结果却落到这种结局,真不知道算是谁害了谁。”辰煜有些为他们俩惋惜,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却甚是不赞同。
子夜摇了摇头:“这件事零玖没有考虑周全,如果当初他要是和主人说了母亲的苦楚,依主人的能力也能帮他一把,他也不至于把自己拖入这种地步。”
两人不约而同的又叹了口气,举起酒坛。
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聊了这么久,或是叹气或是评论,没有一次聊到如果自己陷入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究其根本是因为亲眼经过这么一次,没有人会再考虑背叛这一件事了。
除了主人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不会背叛主人。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亲眼看过一对亲同手足的兄弟经历了死别后,不论是把自己放在商吕的位置还是零玖的位置,他们都无法想象自己,或者用命把自己保进来的兄弟,遭遇这样的事情,身体上的折磨对于他们还算是其次,真正难受的是感情上受到的折磨,一方面是独孤傲祁对他们的赏识之恩,另一方面是兄弟之情。
他们脑海中关于“自己的命并只是自己的”意识更加强烈,这条命牵扯得太多,首先就是以命相抵给与自己信任的兄弟。
没